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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极其郁闷,德拉科平静的表情让我焦灼。斯内普必定对他说了什么,否则小贵族不会连盛气凌人的伪装都不屑于披上。
当哈利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已经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了。匆匆告别哈利,我拽着德拉科往无人的走廊上跑。
“怎么回事?”还没等他站稳,我就迫不及待地追问。
“一星期,”他用浅色的眼睛盯着我,里面因为渗进黑夜的颜色而显得混沌,“教父给我的期限,只有一星期。”
第二十五章 第六天
god helps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
自助者天助。
已经第六天了,时间悄无声息地在邓布利多军和日常琐事中溜走。
我的目光落在空气里的某一点上,脑袋里一片混沌,我日夜在紧迫和焦急之中煎熬,明知眼前是会是史无前例的危机,却无从下手。随着最后期限的逼近,焦灼又无法发泄的苦闷在胸口有限的空间里膨胀,残酷地挤压着心脏和肺部。
“罗恩!你再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我们就把你从扫帚上踢下去”
我回神,缓慢地看了看周围,气氛有些紧张,连乔治和弗雷德的玩笑也失去了以往的作用。队员们嘻嘻哈哈地笑着,迟钝的笑声和捧腹的动作分离了,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们的轻松是多么虚假无力。
一种从心灵深处涌出的厌倦把我淹没了,我闭上眼睛靠在柜子上,朋友们的压力忽然有些幼稚可笑,一场学院间的魁地奇,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了一样,他们活在表面的和平里,对即将到来的战争毫无所觉。与此同时,我又十分厌恶产生这样优越感的自己,明明很清楚平静是表面现象,水底暗潮汹涌,但我的力量太渺小,别说力挽狂澜,就连坚持自我,避免被主流影响都很难做到。
邓布利多军的成员虽然达到了预期,可不少人是抱着和乌姆里奇对着干的叛逆想法参加的,真正相信哈利的人少之又少。黑魔法防御术的社团主要由哈利和赫敏负责,我在其中的作用并不多。实际上,真正让我担心的,是德拉科。
这个星期,我每天都要到地窖,和第一天晚上的情形一样,整个客厅里只有德拉科默默处理着材料。几天来独处的次数超过一个月的总数,可我却感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在变远。德拉科越来越冷漠,从刻意忽视到冒出一两句嘲讽,再到昨晚在坩埚上下咒的陷阱。我恍然,终于明白魔药教授这样安排的目的了。
封建家长暴君式的残酷镇压,极易激起未成年巫师叛逆的心理,越是遇到阻挠的感情,才越会显得珍贵,更让人想得到。两人组成的小集体,在面对外界的压力和攻击时反而会紧紧地抱在一起,恋情变得坚韧稳固。而魔药教授的做法,是在小集体中间划上一道裂痕,他对斯莱特林的心态拿捏得很好。看到恋情突然逼近的死期,德拉科在意识到无法抵抗之后,就开始盘算退路了。
一星期的缓刑不但给了德拉科调整适应的机会,还彰显了身为教父的仁慈,不会造成太大的恨意,它比血腥镇压更有效,也更残酷,当然,残酷主要是对我而言的。紧闭期间,老谋深算的蛇院院长很少在我面前出现,大概很自信他的计划不会被我看破,又或者,即使被我侥幸看破了我也无力挽回局面。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自信是有依据的。哪怕我冒险第二次邀请德拉科加入d.a.(dumbledore's army即邓布利多军的缩写),他的反应是冷静的拒绝,更让我失望的是,第二天斯莱特林就传出救世主建立了一个蠢驴(dumb ass)社团。赫敏因为这件事发了很大的火,在哈利的求情下我才避免了公开的惩罚,只是私下里受了点罪。
思绪乱转,记忆里的画面也随之无序地切换,前一秒是一脸怒容嘴巴不断开合像是在发表亡国演说的赫敏,下一秒又是深夜里拖着一身疲惫回来的哈利。
我感到一阵冰冷降落在我的脑袋上,突如其来的寒意瞬间从头顶传到脚心。
浇下来的水不断往下流,从眉头下落的时候汇成一股一股的,然后水流减小,直至变成断了线的透明珠子。耳朵听到有人在惊呼,我转了转眼珠,在沾了几颗晶亮小水珠的睫毛下看到两张一模一样的愤怒的脸。
“你给我们差不多一点”乔治甩手扔了扫帚,好像要朝我身上招呼。
弗雷德拉住了他:“一分一拳,你记着! ”
太狠了吧?我几乎能听到其他人和自己一样的心声。
这时,哈利已经站了起来,面对着我,好一会才说道:“……要上场了。”
队员们扛起扫帚,列队走出更衣室。炫目的阳光和雷鸣般的欢迎好像要把我肺部仅剩的空气挤压出去,我感到一阵晕眩,差点松手把扫帚掉在地上。不断有担忧的目光扫到我身上,我勉强笑着回视,他们只以为我是因为比赛而紧张,纷纷尽可能地挺起胸膛。
并肩奋斗的感觉减轻了窒息感,我觉得不那么压抑了,耳朵开始接收那些欢呼和尖叫,静下心我还能听到歌声,尽管歌词被欢呼声和口哨声掩盖住了。
斯莱特林队员已经站在那里,新队长蒙太身材是其中最高大的,印证了被毒舌潜移默化的哈利的说法斯莱特林队长太强壮啦,粗大的前臂像极了我麻瓜表哥身上那条带毛的火腿。
努力用其他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样我才能控制住自己习惯于捕捉铂金色的眼睛,默默忍耐着队伍前进的爬行速度,视线一一扫过同样粗壮得有损美感的克拉布和高尔。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是和能被外貌收买的人,但今天不得不怀疑这一点了。总是跟在德拉科身后的大个子们凶狠地朝我挥舞着新发的球棒。我忍不住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因为能够治愈我眼球所有伤害的小贵族就站在他们的旁边,阳光照在他淡金色的头发上闪闪发亮。
他看到我的笑容,愣了一下,接着我们同时移开目光。
“双方队长握手,”我听见裁判霍琦夫人喊道,我的视线跟着所有人的滑到走到一起的安吉利娜和蒙太身上,蒙太手臂上的肌肉紧紧绷着,看得出来他要把我们全捏死的决心。
哨子终于响了。
十四名球员腾空而起,我直奔球门的圆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其他人飞到既定战略上的位置。急速上升的过程中,我躲开了一个游走球,停在空中的时候,哈利已经开始绕着大圈飞行,四处搜索飞贼。在运动场的另一端,德拉科也是如此。
“约翰逊,约翰逊抢到了鬼飞球,多棒的姑娘,我说了好几年了,她还不肯跟我约会”
“乔丹! ”麦格教授喊道。
“开个玩笑,教授,加一点作料她躲过了沃林顿,闪过了蒙太,她哎哟她被身后来的游走球击中了,克拉布打来的……梅林保佑她,我有预感这次比赛结束之后她就会答应和我约会了……”
场外人大概会欣赏乔丹的幽默,但我不能,在心里决定如果赢了就赏他两巴掌,输了就迁怒于他,还是相同数量的巴掌。
“蒙太抓住了鬼飞球,带球往回冲。乔治在这关键时刻打出的一个漂亮的游走球,奔着蒙太的头部飞去,可惜没有打中之所以说这个球‘漂亮’是因为他出手教训了抢走球的蒙太,希望下一个球瞄准的是朝约翰逊打球的克拉布。”
就横向坐标而言,蒙太飞行的轨迹是直线,要打中并不难,瞥见乔治在扫帚上摆出的潇洒姿态,我都要怀疑他是故意没打中的了。
也许他认为我脑袋里装满的马尔福小可爱会因为游走球的击打全部被抖出去。
“好悬哪,蒙太躲过了由弗雷德发出的游走球今天韦斯莱双胞胎是怎么了,不是昨晚又过度活跃了吧咦,观众喜欢这个,听听这声音,他们在唱什么?”
李·乔丹的解说在场中回响,眼睛紧盯已经突破三道防线的蒙太,耳边呼啸的风声和观众的喧嚣慢慢低下来。
蒙太离我不到五十米了。
随着乔丹停下解说,杂乱的声音像被过滤了一般,我的耳朵捕捉到一段旋律。仿佛被观众的注意鼓励了,越来越响亮的歌声把清晰无比的歌词送到球场的每一个角落。
“……韦斯莱生在垃圾箱,他总把球往门里放……”
我拨转方向,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瞪着传出歌声的那一片银绿相间的毒蛇海洋,连蒙太怎么把球放进去的都不知道。
“艾丽娅把球回传给安吉利娜! ”李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我知道他正在努力地把歌声盖过去,那滑头的小子毫无意义地叫着,“加油,安吉利娜,快飞啊,安吉丽娜……啊……别看下面,安吉丽娜,加油……我说过了?哦哦,管它呢安吉丽娜……”
每次球靠近球门的时候,下面的歌声就会变响。即使队友们拼命地反攻,打起几个小高/潮,但我还是听到了完整的歌词。
“韦斯莱那个小傻样,
他一个球也不会挡,
斯莱特林人放声唱,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韦斯莱生在垃圾箱,
他总把球往门里放,
韦斯莱保我赢这场,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摘自原著)
七十比零。
与其说挡不住,还不如说根本就没有抵抗的想法,我悬浮在球门前,消极地看着场内或焦急或得意的表情。
在空中盘旋的哈利突然俯冲,那个铂金发色的斯莱特林也紧跟着急降,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具体的情况,只明显感到斯莱特林的攻势暂缓,于是场内场外所有人都关注着那两个互相追逐的身影。
眨眼间原本伸出手臂的哈利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游走球打了下去,好在跌落时他飞得并不高。我脑袋里轰地炸开了,接着是霍琦夫人暂停的哨声,我想冲过去看看哈利的情况,队长安吉丽娜却制止了我,点了几个表现不佳的队友的名字。我远远地看了一眼,哈利掉落的地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我在一片人头里看到了两个红色脑袋,看来只有离哈利最近的双胞胎冲到了人群里面。
“他不会有事,”安吉丽娜抹了把汗,严厉地警告我,“反而是你,真挨上七十个拳头看你还敢不敢在球门前发呆!平时练习的时候不是没有问题吗?不要受那首歌的影响,斯莱特林就是故意那么说的,你越紧张他们就越得意……”她皱起眉,我顺着她厌恶的目光看去是不吉利的粉色。安吉丽娜也顾不上教训我了,招呼了其他人往出事的地点飞去:“走,我们去看看。”
靠近了,那个熟悉的嘲弄声音轻而易举地刺痛了我的耳膜。
“……想救韦斯莱一命,是不是?我从没见过这么臭的守门员……谁让他生在垃极箱……”他背对着我,语气刻薄而残酷,“我本来还想多写几行歌词,可是又肥又丑不好押韵他的老妈;没用的废物也不好押韵他爸爸可你喜欢韦斯莱家,不知你怎么受得了那股从平民窟里带出来的臭味,不过你是麻瓜养大的,比较容易接受穷鬼的寒酸气。”
这就是你的选择?
不是没想过他背弃这段感情的可能,我甚至有把他逮捕关在傲罗临时拘留室的后备计划,如果现在放弃了,以前的倔强和坚持不就没有意义了么?然而,我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心底有个声音在质问,自己的固执会给同伴和家人带来怎样的灾难。
弗雷德和乔治原本已经撩起了袖子,准备替老马尔福教儿子,看到我之后立刻僵住了,我没有看错他们眼底的同情。
我想逃。
他·妈·的我不怕任何威胁或阻挠,他们可以用责怪、反感,甚至是憎恶的眼神看我,但不要是同情,它会让我怀疑自己已经输成真正意义上的穷光蛋,怀疑自己一错再错还要拉着朋友亲人一起倒霉究竟蠢够了没有……
安吉丽娜被我的脸色吓到,赶紧拉住我:“别理他,千万不能动手,你忘了,他向来都是这样。哈利现在不能参赛了,你们三个绝对不能再出事! ”
德拉科这个称呼暂时不能用了他转身,眉毛高高扬起,得意地扭曲了嘴唇,我并不陌生他这样的表情,只是漂亮的眼睛里再也没有让我心动的狡猾。
“罗恩……”弗雷德不确定地出声询问。
我忍不住避开他的眼神,装作看向哈利,终于看清了他此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