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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似怕惊动了塔中的花儿,“你看我这株‘兰因璧月’如何?”
任穿雨有些惊呆的看着那水晶塔,塔中长着的是一株兰花,确切的说是是一株含苞待放的兰花,可是最最叫人惊奇的却是───那株兰花是并蒂长着两个花苞,更甚至那还是一黑一白!并蒂双花虽是少有,但双花异色却更为罕见!那花虽还未放,但那花瓣已依稀可辨,竟似一弯弯新月,阳光之下,发着一种晶玉似的光泽。
“这‘兰因璧月’我试种了八年,总算给我种出一株来。”兰息揭开塔顶,指尖轻轻触着那白玉似的花朵儿,回首一笑道,“她可说视遍天下奇景异事,但我这株‘兰因璧月’肯定能让她惊奇不已!”
那一笑却比这并蒂兰花更让任穿雨心惊!兰因?璧月?任穿雨眸光无息的扫过那一株兰花,落向兰息额际那一弯墨月,心头忽生出一种警戒之心!
“这‘兰因璧月’确是世所罕见。”任穿雨的声音恭谨而清晰,“只不过听说那苍茫山顶长有一种苍碧兰,想来定是妙绝天下!”
“苍碧兰?”兰息看一眼任穿雨,唇角勾起一丝了然的淡笑,眸光落回兰花之上,“光听其名已是不俗,总有一天,我们会见到的。”
抬步往院外走去,风吹花伏,仿如欢送,回首看一眼那雪舞似的花海,淡淡的道:“那一天让兰暗使者助你一臂之力,不要让那些人……弄脏了我的花。”
“是!”任穿雨垂首,心头忽然一松,公子还是那个公子!
同样的时刻,风国昱升宫东书房中,惜云端坐于王座上,静静的看着面前站立的两名大臣,太宰冯京、禁卫统领谢素。
“冯大人,谢将军。”安静的书房中终于响起惜云清亮而沉稳的声音。
“老臣在!”冯京、谢素齐齐躬身应道。
“本王不日即要启程前往丰国,所以国中大小事便要拜托你两位了。”惜云站起身道。
“这都臣等份内之事,臣等必鞠躬尽瘁,不敢懈怠!”冯京、谢素齐齐跪地示忠。
“两位请起。”惜云走近扶起地上的两名老臣,“冯大人,你乃三朝元老,国中臣民无不对您敬仰万分,所以国中政事本王便尽托与你,你可要多多费神了。”
“臣必不负王所托!”冯京恭声道。
“嗯。”惜云颔首,目光溜过这位老臣,“自去年起,凡新选拨的官员,我皆吩咐他们,若有事都可请教于你,经过这么些日子,想来你对他们之心性、能力也有个大概的了解,所以有事时吩咐他们办就是了,一来可为国培养人才,二来你也可省力不少。非本王不信大人之能,而是大人乃国之支柱,本王损失不起,这风国还得靠你来掌控大局的。”
一句话让冯京听得心头一热,拜倒于地,“请王放心,有老臣一日,风国必安!”
“有大人此言,本王就放心了。”惜云伸手挽起冯京,温和的笑道,“本王不在时,大人可不要太过操劳,得注意自己的身体,本王还希望老大人能辅佐本王一生呢。”
“谢我王关心!臣晓得!”
冯京语气激动而诚恳,这一刻,便是叫他肝脑涂地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他虽为三朝老臣,可前两代风王多少有些让他失望的,本以为一生也就这样庸庸度过了,谁知暮年之时却生明主,这……是天怜他吧?让他有生之年还能尽展一己之能,这一刻叫他死亦瞑目!
“谢将军。”惜云转头看向一直侧立一旁的禁卫统领。
“老臣在!”谢素忙一躬身道。
“风云五将虽有名声,但毕竟年轻,不及你的经验与胆识,所以本王走后,这风国的安危便托付你了。”惜云抬手拍拍老将军的肩膀,“风国的军务,你便要多多费心的。”
“臣必如冯大人所言,臣在一日,风国必安!”谢素垂首恭声道。
“好好好。”惜云微微颔首,“风云五将,我留下齐恕助你,你与冯大人乃我风国双宝,本王一人也失不起,所以你们都得好好的等着本王回来!”
“臣等必候王归!”两位老臣同时身一矮拜倒于地,“也请王为国保重!”
“好了,两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礼。”惜云再次扶起两位老臣,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自本王继位以来,国中大臣多说本王薄情,总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唉,这些不道也罢,只是本王的苦衷他人不知犹可,难道两们大人也不知吗?本王若真容不得老臣,今日便不会倾国相托了!”
“臣等知王心意,臣等决无异心!”两位老臣同时抬首,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的王,唯有忠心与敬从!
“嗯。”惜云浅笑点头,同时双臂微抬,掌心各一物,“本王此去,或长或短,但不论时间长短,此两物即为本王之象征,见此如见本王!”
“是!”
“去吧!”惜云淡淡挥手。
“臣等告退!”
两名老臣退去,房中又安安静静的,垂首看着掌心两物,微微叹一口气。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两名老臣此时对你是忠心耿耿,夕儿,你果是通晓王道!”内室的帘一掀,久微走了出来,脸上有着佩服也有着叹息。
“这两人虽老,但在朝在民都是极有威望,很是能压得住一些人的。”惜云淡淡道,“况他们对风国确是忠心一片,我又何必负他们一番心意,风国托于他们手中,必会如他们所言。”
“你既放心于他们,那为何又留下齐恕?”久微却不解她此举。
惜云垂目看着掌心两物,微微一拢,“他们毕竟已老,有时总会有心而无力,风国……既在我手中,那我便绝不许它乱!”
久微闻言看着她忽一笑,“夕儿,你若不当王,实是浪费你的才能,难怪啊,风云五将只认你这一个主人!”
“他们和其它人自是不一样,十多年走来,可说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除是君臣外,我们应该还是朋友、是亲人!”惜云抬首淡淡一笑,笑得十分的温暖,“他们和你一样,是这世上我仅存的……”目光忽又飘远了,似想起了什么,神思有些恍惚,“以后,真的只是仅存的了!”
久微看着她,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一边是玄墨令,一边是飞云令,合起来便是整个风国,整整一个王国尽在你掌中,你握着的其实很多的,夕儿。”
“是很多很多啊,只是……唉……他们对我如此,我又岂能负他们!”惜云合住掌,垂手身后,“久微,你是信天命,还是信人定胜天?”
“我嘛……”久微微微眯眼,凝眸看着某一点,似看着遥远的某个虚空。
“王,齐将军到!”门外忽响起内侍的声音。
“请他进来。”
“是。”
不一会,门轻轻推开,齐恕大步而入。
“恕拜见王!”齐恕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
“起来吧,用不着这般大礼,这又不是在紫英殿上。”惜云抬抬手。
“是。”齐恕起身,抬首看向惜云,“王召恕前来有何事?”
“我想问你,这几月的时间,事情进行得如何了?”惜云坐回座中淡淡问道。
“回王,此次征兵,百姓皆响应,十万禁卫军、五万风云骑都已全部整装完毕!而且臣等这几月也未曾放松,一直训练新兵,臣可保证,此五万风云骑依然是王心中的风云骑!”齐恕恭声道。
“那就好。”惜云微微一笑,“恕,此次我前往丰国,徐渊、林玑、程知、久容四人随行,你便留守国都。”
“臣……”
齐恕才刚开口,却被惜云挥手打断。
“恕,我知你想和我一起去,但此次你不能去。”惜云起身走至齐恕面前,“我此次去丰国,自己也不知道何时能回,国中虽有冯京、谢素等大臣在,但他们毕竟老矣,你必须留下来帮助他们,同样也是帮我守住这个风国,你之责任比之徐渊他们更为重大!”
“但是此次……”齐恕似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未说完,一双眼睛无语的望着他的王,似要把他所想全告诉她。
“是的。”惜云拍拍齐恕的肩膀,微抬首看着他的眼睛,“就是你所想的那样,我此去,或一、两月便归,又或是几年才归,我也不能确切的回答你,所以我才带他们四人同行,这枚血凤符传自始祖凤王,封国之始即为我风国帅令的象征,你收好,必要时你应知如何办!”从袖中掏出那血红色的玉符,放入齐恕的掌心。
“是!”齐恕躬身接过帅令。
“风国有你,我才能放心的走。”惜云微微叹一口气道,“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恕知道,请王放心,恕必守护好风国,静待王归!”齐恕躬身捧住惜云的双手,紧紧一握,“也请王好好保重!”
“还有这个……”惜云双手一摊,露出掌心的玄墨令与飞云令,“此两物是我之象征,不论以后……不论他日如何,见此物便如见我!”
“是!”齐恕垂首应道。
“我四月初即动身,你准备去吧。”惜云淡淡一挥手。
“嗯。”齐恕点头,忽又转身对着静立一旁的久微躬身行礼,“请先生好好照顾王!”语气恭敬而又慎重。
“请将军放心,久微省得。”久微也微微一躬身还礼道。
两人目光相对,然后彼此颔首。
“恕告退。”齐恕恭恭敬敬向惜云行礼。
“去吧。”惜云淡淡挥手。
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于门外,久微回首看向惜云,“你留他果有些道理。”
“恕性沉稳,若我……有他留下,我才能后顾无忧。”惜云有些叹息的遥送齐恕的身影。
久微看着她片刻,忽然道:“我一直有个疑问,那位兰息公子何以至今未登位?”
“他吗……”惜云有丝恍惚的道,“或在等一个最佳的时刻!”
三十、丰都和仪
仁已十八年四月初,风王惜云启程前往丰国。
四月六日,风王抵风国边城良城。
四月七日,风王抵丰国边城甸城,丰国国主派王弟寻安侯亲迎。
四月十二日,风王一行已至丰都十里之外。
“这是什么香味?”
“是呀,好香呢!”
“是兰花的香气吧?”
“现在有兰花吗?”
“就是嘛,肯定是你想着……所以便把什么花香都当兰香了……”
“要死呢!这话你也说……若是王……”
“嘻嘻……难道不是呢……”
“你还不一样,少笑我……”
……
长长的车队中,隐约的响起女子清脆的娇语,那些都是此次随侍风王的宫女,一个个皆是年少活泼,素日里彼此嬉戏惯了,可这半月皆呆在车中,让她们一个个如坐笼中,此时闻得风中那清淡的香气,不由皆心神一松,一个个小声的嬉笑起来了。
“想不到此时竟有兰花!”那金顶玉壁帘幕重重的王车中,久微揭开帘幔的一角,一缕清香便随着晨风钻帘而入,一瞬间心神为之一振,“这兰香既清又远,实是难得。”
惜云也掀起一片帘角,眸光瞟一眼窗外,淡金色的朝阳正丝丝缕缕的射入,“丰国第一代国主丰极号称‘墨雪兰王’,传闻其雪肤墨发,俊美异常。与先祖凤王爱着银甲白袍相反,他却喜黑衣玄甲,且独爱兰花。七大将封国后,他治国有方,政绩最为出色,创丰国的‘兰明盛世’,天下皆尊其为‘兰明王’,丰国国人十分爱戴他,普国皆种兰以示对其敬爱,所以丰国除被称为黑风国以区别于我们白风国外,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兰国’。”
放下帘幔,闭目吸一口兰香,心头却没来由的微微一叹。车还在不紧不慢的前进,那兰香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像极了那人身上的味道,呢喃自语道:“不知这兰花是黑色还是白色?”
久微放下帘子,似阻那车外的兰香再钻入,又似阻车内那兰香溢出,眸光轻轻的溜过惜云面上,那张脸平静至极,唯有那指尖却轻轻的、仿不自觉的敲在椅上。
“闻说丰国兰息公子出生时普国兰开,且自他出生后,丰国兰陵宫的兰花竟是可不分季节,四季常开!”久微忽道,脸上浮起浅浅的有些意味的淡笑,“丰都未至,花未见,而香已闻,如此看来,竟是不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