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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的。”
司徒槿被他奚落,气的头顶一阵白烟,若不是顾忌旁边除了艾果还有不少外人,她一脚就想往星夜靡的脚上踹去。
一口气硬生生吞到肚子里,司徒槿闷闷地跟着星夜靡直到了元老院的后殿。
距离众位长老们上座的时间尚有半个时辰,元老院大厅后,星夜靡专用的休息间里已经摆上了早点。服侍的宫女们将餐具摆放整齐,便规矩地退了出去。
司徒槿见房中只剩下自己和星夜靡两人,这才开口质问道:“你带我来元老院做什么?这里不是你跟长老们讨论国家大事的地方么?跟我这样的女流之辈,有什么干系?你说了那么一堆看起来很堂皇的理由,其实不过是你自己有这个意思,对不对?”
星夜靡低眉笑了,修长的手指挑逗地划过司徒槿的肩胛骨,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隐约的暗示,然而语气却是严肃的。
“你想的太多了……我方才说的都是真话。元老院是一个以众议为准的地方,岂是我一个人的主观臆想,就可以操纵得了的?事实上,从今往后,你作为祈胤的公主,又是乌孙的王妃,责无旁贷地需要担负起促进两地交流的重任,成为连接东西两个国家的纽带,是不争的事实。”
话到这里,他低头望着她乌黑透亮的眼眸,愈发地语重心长起来。
“虽然你可能要辛苦一点,但是我相信你可以担得起这个担子。槿儿……你可要珍惜我让你走到前台的这一个机会,别白费了我的一番心思。”
那一双深邃的蓝眸,似含着千言万语,衬着唇角的淡淡笑意,竟看得司徒槿心动不已。
她急急地低下了头,又转了话题道:“你……你刚才为什么突然宣布,什么左右夫人无分先后,无分高下?我本来就是后来者,冰玉又显然很得后宫的众望……你这样做,岂不是将我摆到了大家都要针对的位置上去了?”
星夜靡一声轻笑,伸手捏了捏司徒槿细嫩的小脸蛋,道:“槿儿,我就是要你知道,想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修炼,政治和军事,则更不是纸上谈兵就可以无往不利的简单玩意。你往日那么喜欢研究兵书和治国之道,如今,我就让你实地锻炼一下。”
司徒槿一怔:“你……你的意思是?”
星夜靡点点头,道:“如果连这么一群小小的女人都制服不了,那你也别指望自己可以文韬武略,指点江山了。再说得明白一点儿,她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是如今国内的一股势力,虽然我凭着兵力傲视群雄,不等于就可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如何在这中间找到平衡点,各个击破,才是慢慢将力量统一的关键。”
司徒槿没好气地道:“你都励精图治,将乌孙治理得井井有条了,还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慢腾腾地去经营什么群雄的关系么?”
明明是自己弄了一殿的女人……跟鸭子一样看了让她闹心,还在这里借口说什么是为了制衡各方的势力,真是要笑掉她司徒槿的牙齿。一想到那些个夫人什么的,都跟以前在水殿的那些女奴一样,一个个眼巴巴地盼着星夜靡夜晚宣宠的指令,极力地在他的面前献媚讨好的情形,她就觉得牙恨得痒痒的。
星夜靡从桌上拿起一串葡萄,摘下一颗送到司徒槿的口中,又再笑了道:“我本以为你聪敏过人,谁知连你也被如今面上的平和骗了。过去的三年,我南征北战,不断扩张版图,能够不发生内乱,已是极致,又怎么可能真正将原本分作无数国家与部落的地区,真真正正地变作驯服的土地?这是需要时间和技巧的。”
司徒槿噤声想了半天,嘴巴里吐出来几颗小核接到手绢里,散到桌上的果盘里,这才低声道:“这些,该是你跟冰玉三年来同心协力在做着的事情吧?我这样一个后来者,实在是不方便插手进来。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做好和平的使者,令如今刚刚从战乱中解脱出来的楼兰、匈奴两国,都能像祈胤和乌孙这样长享太平,就已经很满足了。”
声音轻柔、甜美,然而话语之间所带的讥讽,却锐利得可以穿透人的肌热,直透心房。
星夜靡缓缓地笑了,那笑逐渐地变得浓郁,直至笑出了声。
他突然用力拥紧了司徒槿的身体,将小小的她一把抱起搁到桌上,扳起她的小脸就是一个热辣的强吻。
司徒槿根本没有办法抵抗星夜靡这样程度的气力,又不能忤逆地将他咬伤,只得硬受了这个霸道的吻,但是一张脸已经挂了下来,狠狠地瞪了星夜靡一眼:“你这又是做什么?!我最讨厌不顾人家想法,就乱施暴的粗人了。”
“你这样喜欢吃醋的毛病我也认了,”星夜靡看起来并不在意,径自邪邪地舔了嘴唇,笑了道,“不过,只要无伤大雅,你爱怎样胡乱吃醋瞎闹小心眼,都可以。”
司徒槿不觉气急跃下桌子,跺了脚道:“谁乱吃醋,瞎闹小心眼了?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星夜靡不急不慢地又再搂紧了她,笑道:“我问你,‘冰玉’这个名字,我根本不曾在你的面前唤过一声,你却一再地提起……这还不是乱吃醋,瞎闹小心眼?”
藩王篇 第二十八章
司徒槿的心中一跳,仔细回想了昨天到今日的种种细节,不觉脸上窘困地红了一片:“我提起来,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不是要跟你瞎闹什么的。”
星夜靡若无其事一般,又取了一颗葡萄塞到司彻槿的口中,依旧笑嘻嘻地道:“不是瞎闹,你为何做这种买椟还珠的傻事?那我问你,明明是我将共治天下的大好机会放到了你的面前,你却不闻不问,反而转了话题,净跟我提些有的没的。”
见司徒槿一瞬间翻了白眼,星夜靡不悦地一把再将她揽入怀中,极具压迫感地说道:“槿儿,我是在跟你说正事且不说你自己兴趣如何,这是对你和你的国家来说,也非常有好处的事情,你莫非竟想要推辞么?我话说在前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这顿早饭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司徒槿挣扎两下,听他的话说到这样份上,一时也沉默了,垂下眼帘细细地咀嚼着,半晌才低低地道:“我觉得,你这么着急地安排我跟元老院的各位长老见面,可能会适得其反。即使可以勉强说成方圆,毕竟我在乌孙仍只是无根的浮萍,只怕他们……”
“什么无根的浮萍?”星夜靡不悦地抬起她纤细的下颌,道,“你的根在这里我就是你最坚实的根基。一切有我为你撑腰,你怕什么?”
那双乌黑的眸子闪了闪,司徒槿抬起头来,静默地望着眼前那双湛蓝的眼眸,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这样……我希望,你可以允许我在诸国之间的贸易问题上稍微插一点手只需这样,我便很感谢了。”
“贸易?”星夜靡一怔,“你是说……‘丝稠之路’?”
司徒槿颔首道:“目前身在东方的祈胤也好,楼兰也好,乌孙也好,甚至乌孙往西广阔的西方也好,都很希望可以建立一条令商人可以安稳通商的‘丝调之路’。若匈奴再不南犯,楼兰减轻关税,乌孙确保自己境内路途通畅的话……很快,丝绸之路沿路的各个重镇,都会因为商贸的繁荣而变得兴旺发达。对诸国人民来说,这绝对都是一件好事。”
星夜靡不觉赞赏地眯起了蓝眸,复捧起司徒槿的小脸,轻声道:“没想到你这小小的脑袋,却装了这么大的一个念头。你为何觉得,自己可以做得好这件事情?”
司徒槿坚定地点了点头:“正如你之前所说,我是祈胤的公主,如今又身为乌孙的王妃,只凭着这一重身份,便足以成为两国交流的重要纽带。更何况,除此之外,当今匈奴大单于的阏氏是我的阁中密友,楼兰之王……也算是与我稍有交情。虽然我从未处理过什么国家关系的事情,但我觉得这件差事儿,是我可以尝试着去努力一下的。这样的话,你在元老院和其他人面前,也更容易说得通一点儿……”
星夜靡的手,顺着司徒槿的耳际往后穿入她的发间,声音愈发地温和了。
“周旋于国家之间,远比着眼国内的势力,要来得艰难费心……你果真不怕这其中的辛苦的话,我当然会为你争取到元老院,以及各方势力的支持。只是,如果你一心一意只管对外,我方才对你所说的那些事,又该怎么办?”
司徒槿的笑缓缓地泛出苦涩的意味来。
“我对西城诸国与部落们的习俗、历史等等,远没有你来得了解。什么部落融合、势力压制与融合的事情,目前的我实在做不来。就算你非要我帮忙去做,也只是事倍功半,吃力不讨好的……所以我不想去做。”
她顿了顿,以更确定的口气说道:“我……我也没有心思要为你整治后宫。甚至,我认为左夫人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今日雷殿上下人数虽多,却只听见一个声音,可见后宫的齐心……根本不需要第三个人再去插手其中。我即使硬要去翻腾什么,也只是画蛇添足,徒增凌乱而已。”
星夜靡不禁稍稍地阴了脸道:“槿儿,这跟当年在水殿的情况不同……如果你不为自己争取,我是不可能将她们请走的。你莫非就这样认了,让那一殿的女人与你同在?这一点儿都不像你了。”
司徒槿的笑依旧继续着,眼帘低垂,不去看星夜靡的眼睛。
“她们都是你接回来的女人,不该在我管得到的范围之内……虽然我很荣幸得您今日在雷殿的一句‘无分左右’,但是真正是不是有左右之分,乃是在殿内众人的心里,并不是有了那句话,就可以一语定乾坤的。实话说,我并不想要去蹚这趟浑水这些夫人或者宠姬们变成怎样,都与如今的我无关,我也不关心。”
星夜靡仔细地又打量了司徒槿半晌,突地一声冷笑,手指如网般扣紧了她的后脑,凑近了她的耳旁道:“槿儿,你似乎有点变了……照你以前的性子,是绝对容不下眼前这些女人,跟你分享同一个夫君的。莫非只是这几年嫁人的功夫,你的锐气就已经被人完全挫掉了么?”
司徒槿蹙紧了柳眉,双眼干脆合上了。
“这也是你以前尝试过教我的,不是么?可以要求女人从一而终,却绝不该要求男人给予唯一。男子统治着世界,处于弱势的女人,则是男人的财产之一,我不过……是你一个绚丽的战利品罢了,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星夜靡面上一怔,抬手缓缓地捧起司徒槿细致的小脸,湛蓝的眸子带着深深的思念,柔情万种地凝视她美丽绝尘的脸庞,许久许久。
“那是我以前太年轻的时候,过于狂妄的想法……如今,我并不觉得男人的唯一是不可能的。槿儿,你不是我的战利品,你是我大费周章,好容易才从祈胤娶回来的王妃,是我打算要好好钟爱一生的女子。如果我所做的一切,仍不足以表明我的诚意,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说明,你才会明了我的心?”
司徒槿一瞬间睁开了乌黑的眼眸,露出错愕的神色,甚至……不知所措。
这是那个星夜靡吗?
面前这个情深似海,柔情蜜语的男子,真的是那个一直挫伤她,放逐她,令她伤心、失望,甚至离去的冷酷男人?
从昨天见面起时到如今,她一直有种身在云雾中,一切都很不真实的感觉。因为星夜靡待她的方式,是她曾经梦寐以求,却早已心死不再奢望的那种……
可是,如果他只是想要以甜言蜜语,再一次利用她的感情,让她为他做事的话……
想到三年前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和星夜靡那一瞬间冷酷的笑容,司徒槿的手臂下意识地颤抖了起来!
她奋力地拉开了星夜靡的手,往旁边走开两步,双手撑到摆满食物的桌上,轻微喘气。
“何苦来……”那纤弱的肩膀一瞬显出无助的意味来,“好容易我长大了,你却反过来,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不休了。什么唯一之类的,不过是人年轻莽撞的时候,不切实际的臆想而已……不值得的。”
“槿儿,不是的……”
“就是的!”
星夜靡尝试要解释的一句话,被司徒槿的一声大喝,硬生生地堵了回去。他噤了声,冰蓝色的眸子却带着急切的意味,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一个纤细的背影。
司徒槿咬了咬牙,紧了声道:“昆莫大人,乌孙与祈胤联姻,乃是为了停止战争,也是为了双方的长治久安……我离开自己的夫君和骨肉来到这里,是为了我的国家,也为了两国的人民。作为您的妃子,我自然会尽力地服侍您,让您开心,也尽力履行我的其他义务。”
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
“但是,请您不要再对我说什么‘唯一’的话题……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我有分辨能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需要你再像以前哄小孩那样,慢慢地哄骗着我去做事。”
“你刚才叫我什么?‘昆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