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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
方才初一照面,星夜靡心里就已经吓了一跳,此时更是越看越觉得相像,只是不敢贸然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那句话说出口……因为司徒槿三年前在乌孙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情,旁人都是不知的,而他也不打算要将事情张扬开去。
“你想知道?”子言卿淡定地笑着,手温柔地拂过小昊月的额角,“想知道的话,就亲自去问槿儿。我若是回答,你不用再多问半句,也该知道我会怎么回答你……又何必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你……”
星夜靡已经许久不曾碰见,敢对自己这样忤逆的人,一时间,有种如年轻时候般的怒火中烧之感。
然而他隐忍了下来,冷然地命令道:“好,我就顺你的意,直接去问槿儿。艾果,给我将他怀中的孩子抱过来。”
子言卿马上一把护住小昊月,不肯交给艾果,冷声道:“不许你们这样粗鲁,这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
艾果是“知情者”之一,心里自然是有那道顾虑的,他见子言卿这样,也不好动粗,抬了询问的眼睛,望着星夜靡,看他要怎么定夺。
子言卿也抬了眼,盯紧了星夜靡的蓝眸,缓慢然而带着迫力地说道:“想要将孩子抱走的话,你自己……亲自来抱。”
“亲自来抱”四个字,被他说得斩钉截铁,那双坚定的眼睛,看着星夜靡的蓝眸,就不再放开。
星夜靡冰蓝色的眸子再一次对上子言卿烁烁反射着火光的深邃眼眸,两个男人之间对阵的火花,就此噼啪四溅开来。
艾果在旁边看了,额角都渗出了汗,默默地退到一旁,不想介入到这中间,生怕成了无辜的炮灰。
半晌,星夜靡冷哼一声,果然往前两步,俯身往子言卿跟前伸了手,道:“给我。”
子言卿倒是很听话,将围着小昊月的斗篷解了,孩子身躯往上一捧,交到星夜靡的手中。
软软热热的感觉隔着衣衫传来,这样的触感和重量是生平第一次有……星夜靡不觉心中一动,低眉望着怀中沉睡着的孩童。
整齐漂亮的五官,纤长密集的睫毛……他竟然根本就是一个小小的星夜,连那微翘的嘴唇都如此相似。他的脖子枕在星夜靡的手臂上,看来睡得正是香甜,呼吸均匀沉实。可爱的嘴巴微微嚅动着,仿佛在梦中吃到了什么好吃的似的,嘴角一弯甜甜的笑容。
星夜靡一时看得呆了,就这样站在牢房的正中,注目凝视,竟忘了自己身边还有一堆人正看着自己。
“他睡觉睡得很沉,不到时间通常不会醒来,你在那之前把他抱到娘亲跟前的话,应该不会闹的,”子言卿顿了顿,又道,“孩子的随身东西仍在客栈里,如果需要,尽管派人去取。”
星夜靡一时回过神来,并不多搭理子言卿一刻,连这句话也像是没听到一样,就此冷漠到底,抱着孩子转身出了牢房。
子言卿默默地注视着星夜靡的背影,漂亮的唇角弯起一抹苦笑,他静静地听着人们离去,牢房被关上的声音,手中攥紧了那个仍留着小昊月体温的斗篷。
“槿儿……”他喃喃自语地道,“虽然你未必会感激我这样的多管闲事,但我觉得自己能为你做的,已经尽力为你做了。剩下的,就看你是不是能为自己解开这一个绳套了……”
星夜靡一步步地走上石制的台阶,步履如平日一般稳健安定。
然而……他的目光,已经再也离不开那怀中的小精灵,连手臂也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用力过了份,会捏伤孩子。
出了门,外面一阵夜风吹来,已经是寒冬的感觉,寒凉入骨。
星夜靡下意识地拉了自己的斗篷裹了孩子小小的身躯,不让他被风吹到,益发谨慎地抱着他,一步步地往水殿走去……
“公主,今夜也不梳夜妆么?”
沐浴之后,为司徒槿抹干湿发,整理妆容的侍女,一边梳着那柔顺黑亮的长发,一边轻声地问。若娴离开之后,司徒槿并没有什么用得特别贴心的侍女,如今这一位,还是今日才换过来给她梳头的。
“嗯,不用了,平常的日子我只要沐浴过后,就不需要见什么人,所以随意即可……我的额角滑下水了。”司徒槿一边望着镜子,一边道。
那侍女忙取了旁边的帕子来替司徒槿擦脸,小心翼翼。
司徒槿笑了:“不必这样紧张,慢慢就习惯了。我听说你会梳中原江南的几种流行发髻,改日替我梳梳看。若娴出嫁之后,这里没什么人会梳头,我已经许久没有梳一些宫髻之外的别致发式了。”
今日送走了昊月和卿,她的心里多少有点失落之感,然而这些日子以来的快乐,却沁入心脾,令她的心情比之前舒爽了很多,故而有心情去做点打扮之类的事情。想着明年昊月跟卿回来的时候,大家还能见面,还可以跟儿子一起玩耍,她的心里,就如同望着苦药旁边的葡萄干一样,有了盼头。
“是,公主。”
那名侍女正应着,外面已有人进来通报道:“右夫人,昆莫大人来了。”
司徒槿不觉一怔,因为星夜靡来她的水殿,已经是许久未闻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夜晚,她不觉有点紧张起来,想了一堆的事情,面上仍装作镇定地道:“请昆莫大人到前厅去坐,我马上就来。”
“不必了。”
低沉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司徒槿不必抬头就知道那是星夜靡的声音,忙笑了转过头去道:“你怎么这么着急?我刚巧沐浴完了,还没有梳妆好呢,可怎么见……”
话到这里已经生生地卡在了半空,因为司徒槿已经望见了站在门口的星夜靡怀中抱着的,那一团小小的、圆圆的东西。
她母亲的本能令她根本不需要细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昊月!”
司徒槿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就往星夜靡跟前扑了过去。谁知星夜靡的动作比她的要快,身形一闪,已经连同小昊月一起躲了开去。
司徒槿收势不住,一下子撞到后面的门框上,疼得她“嗳呀”一声惨叫,半天不能动弹,靠在墙壁上冷汗直冒。
“你们都给我出去。”
星夜靡已经抱着小昊月走进了房间,冷冷地对房中所有的人都下了逐客令。
那些人看到这样的阵势,当然全体走为上策,不到一会儿功夫,房中就只剩下星夜靡和司徒槿两人,最后一个出房间的人,还顺势将房门掩上了。
司徒槿缓过劲儿来,便瞪大了黑夜一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怡然自得,在房间里随意浏览着的星夜靡,愤恨地大叫一声:“把孩子还给我!”
小昊月本来就快到起来吃晚饭的时间了,她也这一声叫的太响,这么一来,星夜靡怀中的小身躯便突然懒懒地蠕动了起来,稚嫩的声音迷糊地念道:“嗯……好吵哦……”
司徒槿一听孩子的声音,陡然一怔,眼睛里马上泪都快滴下来了,咬了牙赶到星夜靡的背后,伸出双手,然而态度已经软了半茬:“给我……把孩子给我。”
“还你?”星夜靡悠然地转过身来道,“我还有话要先问你呢。”
司徒槿闪烁的水眸颤动不已:“你先……先把孩子给我,他醒来在陌生人的怀里,会吓到的。”
星夜靡低头往怀中看去,果然见怀里的小昊月,已经迷糊地睁了黑溜溜的眼睛,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正莫名其妙地打量着自己跟前这一双颜色奇怪的眼睛。
“……你是谁?”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湛蓝又透明的眼珠子,一时间竟觉得好像望见了稀世珍宝一般,眼睛都亮了起来,甚至忘了自己此时其实是在一个从未谋面的人怀中,娘亲还站在一旁,满眼焦急的泪。
这稚嫩的童音仿佛含着丝丝的甜味,一瞬间便沁入星夜靡的心脾之中,毫无由来地,令他有了一种愉悦的感觉。
这果然是槿儿的孩子……这样纯黑晶亮的眼眸,如此地美丽绝伦,闪烁着聪慧的光彩,世上再难找到别的遗传了。
此时,这双亮晶晶,小狗一般的眼眸,正好奇地打量着星夜靡,眨巴眨巴地,可爱至极。
星夜靡下意识地勾起一抹笑容,柔声答道:“……我的名字是星夜。”
司徒槿见小昊月醒了,居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星夜靡,一点儿也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还主动地问他是谁,一时也呆了,不知所措地立在了那里,竟不知如何插话进去。
这个孩子虽然胆大,但平日里对生人素来是很怕生的,若不是腻在她的怀中就不肯跟人说话,没想到……
“星夜?是指有星星的夜晚吗?”小昊月若有所思地道,一边下意识地打了个起床的哈欠,“我叫昊月,娘亲说,是意寓明月当空的夜晚……跟你的名字很像呢。”
星夜靡一听,眼中立时翻起了汹涌的波澜
虽然这个名字他曾听司徒槿迷迷糊糊地在梦中唤过多回,但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这名字里面的含义,更没有想到她那个念念不忘的孩子,竟然会跟自己如此相像……
“对了,爹爹呢?”小昊月闪亮的眼眸逐渐地醒了过来,四下望去,马上便望到了旁边站着的司徒槿。
他兴奋地在星夜靡的怀中坐了起来,伸出小小的手臂:“娘亲!”
“啊……来,娘亲抱,”司徒槿怔了怔,马上反应了过来,伸出双臂将孩子抱了过来,熟练地抱在怀中哄着,“昊月乖,肚子有没有饿了?吃过东西了没有?”
儿子一到怀里,她便将身旁的星夜靡忘了大半,嗅着孩子身上软和的香气,唇角泛起了满足的笑容,细细地哄着怀中的二岁小儿。
小昊月自然也是最亲娘亲的,有了娘亲便连爹爹现在在何方之类的,也统统抛脑后了,一个劲心也抱着司徒槿的脖子撒娇:“娘亲刚才走了之后就睡了,然后来了好多人,要我们坐上车,爹爹给我讲故事,我就睡了……爹爹呢?娘亲,爹爹在哪里?”
“爹爹啊……”司徒槿心里益发地沉了下去,只得先随意地应了声,“爹爹今日忙,要晚点儿回来,昊月乖的话,就不要再跟娘亲找爹爹了,等爹爹回来自己会找昊月玩儿的。”
小昊月却已经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指着旁边的桌子道:“娘亲,我要吃葡萄干果。”
星夜靡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司徒槿到屋子一角的案上取了些葡萄干果喂到小昊月的口中,又哄着他到床上坐好了玩儿,一边又开了门叫外面的人准备饭菜,叮嘱连连,竟是个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慈爱母亲的样子……
他不觉在旁边坐下了静静地看着,愈发地沉默起来。
司徒槿当然不是小昊月,不会连如今自己在什么形势之下也不记得,然而她并不想让小昊月受惊,所以只当星夜靡不在身边,费力地先安抚着逗乐小昊月为先。
“孩子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星夜靡在旁边看着司徒槿陪小昊月玩儿,突然地插了话问道。
司徒槿的背上一僵,迟疑地道:“前年的五月初三戌时三刻……如今两岁过半了。”
小昊月跟娘亲背起诗词来,咿咿呀呀地,煞是可爱。厉害的是司徒槿怎么考他,他都对答如流,但凡她知道他背过的,都能一字不漏地给背出来。
星夜靡心里暗暗一算,不觉暗暗奇怪,因为这孩子诞生的时日,是在司徒槿离开水殿之后整整一年有余,怎么算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真的是前年的五月初三?你确定你没有说错?”他心里当然觉得不信,抬了眼问。
“我是五月初三戌时生的,”小昊月本来正背着诗词的,此时却突然停了,插了进来道,“爷爷也是这么告诉我的,爹爹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娘亲没有说错。”
星夜靡这下没了话茬,只得闷闷地住了嘴,却仍想不通为何司徒槿离开自己这么久之后生下的孩子,竟然会长得跟自己相像。
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小昊月的生辰,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认为那是司徒槿和子言卿生的孩子,一直都没有往心里去过,直到今日亲眼见了这个孩子,心里的疑虑才突然间无限地扩张了去。
“昊月,乖……继续背,做事不可以半途而废。”
司徒槿很是纳闷为什么小昊月居然会一点儿也不跟星夜靡犯生,还老爱跟星夜靡说话,设法将他的注意力转回自己身上来。
那双亮闪闪的眼睛似乎总爱往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