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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
司徒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而那时,星夜靡已经抱了小昊月,冲出门外去了。
雷殿中,一如既往燃着一种神秘的熏香。
令人心情舒畅……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种味道过于甘甜,太容易沉迷其中了。
“千年……蟾蜍胆?”
星夜靡和司徒槿,异口同声地重复了冰玉的话。
冰玉冷静地点了点头:“他的脉象,的确是服用了以冰山雪莲喂过的千年蟾蜍胆之后的脉象没错。所以,我猜虽然他的确被毒物咬到了,却因为蟾蜍胆的功力,毒被消解,所以安然无恙吧。你们可以放心,他的身体里完全没有留下任何中毒的痕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原来如此,难怪所有的圣医都无法检查出来他的身体有任何异样……”星夜靡舒了一口气道。
冰玉点点头:“寻常的大夫,应该看不出来,也不必为难他们。不过小公子的确是福大命大,往后即使留在这城中,也比任何一个其他的人,更要安心了。”
“你是说,昊月他没有中毒,往后……也不用担心会中毒了?”司徒槿迟疑地问道。
“不错,”冰玉肯定了她的说法,“而且,我大胆地猜测一下这个孩子身上的解毒体质,恐怕是遗传自你?”
司徒槿不觉怔了怔:“你怎么会知道?”
冰玉抿嘴一笑:“冰山雪莲喂过的千年蟾蜍胆带着天然的寒毒,素来只有女子可以安然服用,并成为解毒奇药,男子服用则会伤身……所以不可能是小公子直接服用过。寻常来说,兄弟或者父母儿女之间,以换血的方式可以得到此药的功效,不过……我想,十月怀胎,母子之间,应该也是血肉相连,这一体质传给了小公子,也该是情理之中。”
说完,她一双闪烁的水眸,沉默地望向星夜靡,仿佛在等待他说什么。
星夜靡看一眼司徒槿,淡淡地道:“槿儿,既然没事了,我们到隔壁去将昊月抱了回去吧。”
说完,他便扶着司徒槿的肩膀往房间的门口走去。
藩王篇 第四十七章
“星夜”冰玉见星夜靡转身要走,忙追上一步,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星夜靡似是预料到她会这样,停了脚步,回过头来对她道:“冰玉,这个害人的东西看来并不如你所说般,会因为天气变冷而进入冬眠……我想,你还是需要进一步谨慎地观察和防范才行。”
冰玉的面上不禁红白之间变了变,只得垂了眼帘道:“……冰玉会的。”
“那么就拜托你了……在这偌大的内城中,只有你是懂得最多的。那些请来的神棍法师都不管用,神官又不会管这种世俗之事,我真想不到还有谁是可以依赖的。”星夜靡给冰玉一个柔和的笑容,右手却扳紧了司徒槿的肩膀,很快地将她带出了房间。
司徒槿眼角之间,看见身后冰玉的面上,那一片可怖的惨白,端的有点心寒。
“星夜,为什么……?”
她不明就里,出了房门,便急急地压低声音问道。
星夜靡对冰玉的态度,实在是冷淡得有点奇怪……
司徒槿以前看星夜靡在人前对冰玉的态度,总是尊重又礼貌,跟对她自己的态度并无差别。但今日这样私下一见,便觉得星夜靡面上虽然友善,实质冷漠无情,换了天下任一个女人都容易受伤,更何况冰玉对星夜靡用情至深……这一点,司徒槿早在苏拉部落时,就已经清楚明白地知道了。
“我其实怀疑,这阵子内城里这些诡异的事情,不一定只是怪物随性作乱,也很有可能是人为的……”星夜靡淡然一笑,言简意赅地道,“你也知道,至今为止,被害者全是年轻女子,但第一个人却是被匕首刺死,并非被毒物所咬。如今昊月被袭,则更是打破了‘年轻女子’这一条。槿儿,你不觉得,这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一系列并不太有规律的谋杀,而非偶然事件么?”
司徒槿心中一紧,马上想起来以前的左夫人,下意识地道:“莫非……是饲养蛊虫的人,放蛊虫去害的……昊月?”
她往这个方向一想,顿时害怕起来,连脚下的步子也乱了:“为……为什么是昊月?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招惹任何人……”
扶着司徒槿肩膀的手稍紧了下,星夜靡轻声在她的头顶安慰道:“槿儿,你先不要急,这只是一个猜测……不过,蛊虫只是外间的传说,我自己实质上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你怎么就已经如此确凿地认为,那毒物是蛊虫呢?”
“这个……”司徒槿一怔,知道自己已经说漏了嘴,稍踌躇一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其实,我之前就听内行人分析过了照如今收集到的证据来看,作乱的肯定是蛊虫……还是很厉害的蛊中之王。”
星夜靡略略露出讶异之色,微微地蹙了眉,低声在司徒槿耳旁道:“‘内行人’?什么样的‘内行人’?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甚至能知道这蛊虫就是‘蛊王’?”
司徒槿舔了舔下唇,偷偷地左右环顾了下,也凑近了星夜靡的耳旁,悄声道:“这里不方便……”
星夜靡会意地止了话头,转而在司徒槿的脸上印下一吻,嘻嘻笑道:“真是的,槿儿你要撒娇,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停下来冬天风大,太容易着凉了。我们先去接昊月回中宫,再慢慢地闲聊,总比在这里风凉水冷的要好。”
“不,我们回水殿去就好……”
司徒槿立刻摇摇头,正欲多说两句,星夜靡已经压低了声音道:“水殿刚刚大火,现在人还很杂乱,还是中宫的警卫周全。你一定很担心昊月吧?我们先回中宫,再慢慢诱着他把事情的前后问一问,别吓到了他。幸好他似乎并不记得自己被蛇咬过,否则小小年纪留下了阴影,可就不太好。”
这句话听来如此贴耳合心,一时间,司徒槿竟突然有点动容,心中一股暖流开始逐渐汹涌。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顺从地偎依到星夜靡的臂弯之内,跟着他绕过走廊,来到旁殿边上的房间门前。
房内,小昊月正在雷殿官女们的陪伴下玩耍,面上却并不见得很开心。显然,这些人不对他的胃口。
一见了司徒槿和星夜靡,那张小小俊俊的脸上马上就亮了起来:“娘亲!星夜!”
小昊月一下子便从席上跳了下来,奔跑着扑进司徒槿的怀中,乐呵呵地撒起娇来。
司徒槿当着这么多陌生的下人面前,不太好跟昊月亲昵得过火,只得先抱起了他,稍稍应付一下,便急急地往中宫赶去。
小昊月毕竟有两岁半了,身子骨干又生得比一般的孩子要高且厚实,司徒槿往时也早抱不长久,如今从雷殿走到中宫,对她来说更是远得有点过分。
星夜靡发觉司徒槿抱着小昊月有点体力不支,便主动将他接了过来。他一路上并不忌讳旁人的视线,不停地逗着昊月玩儿。
司徒槿在他身旁看着这一幕父子其乐融融图,愈发地有种血浓于水的感叹,在心里油然而生。
见了星夜靡,小昊月从一开始就不怕生,也根本不在意星夜靡的眼睛跟旁人的不同,很快就跟他熟络了起来。
以前在岭南,小昊月便一直亲她比亲子言卿要多,而他如今只怕是更念着要跟星夜靡玩儿,都顾不得去想念他的“爹爹”了。
司徒槿幽幽叹一口气,少不得又惦念起如今不知情况如何的子言卿来,然而小昊月的事情摆在眼前,她无法分心,也只得在心里先祈祷子言卿福大命大,一切安然无事。
回到中宫,已是夕阳西下,半边天空变作了深蓝。
司徒槿见着自己的侍女守在官门前,忙悄悄地要遣个人去打听子言卿如今的下落,星夜靡却顺风耳一般,在前头听见了,回来直接唤艾果将人领了去,还嘱咐多问几句病情的细节,等子言卿醒了就回来复命,搅得司徒槿脸上一片尴尬的通红。
他只是静静地在她的耳旁道:“等昊月睡了,你可以抽空去看他,只是不要留到太晚。”便若无其事地抱着孩子往屋里走去,也不管司徒槿的面上,是怎样一副讶异得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的表情。
中宫的饭厅里,侍女将晚饭摆了,照着小昊月口味做的东西也一并送了上来,跟水殿一样不差。司徒槿看了,知道是星夜靡心细如尘,特意命人准备的,对他感激地一笑。
小昊月果然是肚子饿了,见了餐桌就要往那边爬。司徒槿却不依,将昊月抱到一旁,先问他将庖厨失火的事情。
小昊月茫然地摇摇头,说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将庖厨弄起火过。
他说,自己的确是想去捣蛋来着,可只是想要给汤里扔点特别的调料,并不想要放火。可是他刚进庖厨的门走了没几步,就突然觉得身上一麻,接下来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再醒来时,就突然发现四周都起火了,所以惊惶地寻了出路逃生。
因为星夜靡给小昊月安慰了整整一个下午,所以他惊吓已经过去了,对司徒槿的问题,对答如流。甚至有点眉飞色舞地描述着火灾现场的情形。
司徒槿和星夜靡听得面面相觑,都知道小昊月这段当事人的叙述,并没有帮上太大的忙。
小昊月实在是垂涎桌上的食物,一答完,就想要跑到桌子那边去拿水果吃。
此刻,司徒槿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已经跑开两步的小昊月拉到身旁,又把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通。
“娘亲,你做什么?”小昊月被弄得很不舒服,小脸都皱了起来,却还是耐着性子让司徒槿摆弄自己。
星夜靡不解其意,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将小昊月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地翻了个遍,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他好好地要吃饭,你却翻他的衣服。”
司徒槿满脸也是疑惑,轻轻地对小昊月道:“真是奇怪……昊月,娘亲给你带着的挂坠,什么时候掉了?”
小昊月眨巴眨巴眼睛,也往自己的身上摸了一通,然后一下子变得垂头丧气起来:“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娘亲,不要罚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弄丢的。”
他大约是最怕司徒槿,这么一边认错,小身子就委屈地抖了起来,眼眶都红了。
“娘亲当然不罚你,”星夜靡过来,将小昊月一把抢了过来,抱起了往餐桌那边走去,“昊月,你弄丢了娘亲给的什么挂坠?”
“星夜,我在问昊月话呢。”司徒槿见星夜靡这样程咬金地闯出来碍事,不悦地赶了上来,就想要将儿子抢回去。
“一颗很大的绿色的石头……”小昊月看妈妈这么凶,黑亮的眼中已经浮起了泪花,往星夜靡的怀中缩去。
“孩子才刚刚受过一次惊,你就别再吓他了。”星夜靡一闪身护住小昊月,蹙眉制止了司徒槿。
“我哪有……”司徒槿话到一半,也惊觉自己方才的态度过了分,顿时也有点不知所措,担忧地望向已经掉出眼泪来的小昊月。
“昊月不哭,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星夜靡将小昊月揽入怀中,安慰了一阵,神奇地将这个爱闹的小鬼给弄得情绪稳定了,这才问旁边惊呆了的司徒槿道:“你给他的什么石头,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那是一个可以碎邪的宝物,”司徒槿嚅嚅地道,“其实就是你当年给我的那一颗祖母绿。我到最近才知道,那东西可以令人不受蛊虫瘴气和蛊毒的侵害……自昊月入宫以来,我就一直给他戴着的,今日却不见了。”
“这件事却是有点凑巧得过分,”星夜靡将小昊月抱到餐桌旁,却不知怎么可以喂他,求助的眼神又望向了司徒槿,“我会派人在大火的现场寻寻看。不过,若真的找了回来,你就别再给孩子戴着了。他并不怕毒,倒是你自己如今有点危险蟾蜍的效力只会在一个人身上留存,若如今昊月得了百毒不侵之身,你应该就没有抵抗力了。”
司徒槿默默地点了点头,过来将孩子接了,照着平日的习惯给他喂食。
心,却突然地掉回了三年前,星夜靡喂她蟾蜍胆的那一天般,一股暖流,在胸膛之内澎湃起来。
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喂好了昊月,便哄着他睡下,孩子很乖地在娘亲的怀中合了眼。
因为心里记挂着子言卿,到小昊月睡了还不见人来报,司徒槿心里有些担心,想要自己亲自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