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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在的地方去探望一次。
抬了眼,却发现星夜靡原来一直坐在旁边,就跟将昊月抱到水殿的那一天一样,笑吟吟地把酒看着她照料小昊月的整个过程。
司徒槿有点不知所措,但她也意识到了,星夜靡似乎是有话还要跟她说,而她也还没告诉他关于蛊虫的事情。
还有……她仍有想要问他的事情。
“你……都是这样亲自照顾孩子的?”见司徒槿忙完了,星夜靡便笑着问道。
“嗯,因为他实在太粘着我,晚饭若是旁人来喂,多半都不肯好好地吃,”司徒槿吓一跳地答完,半晌,又再低低地道,“其实……关于你喂我吃的千年蟾蜍胆,我一直都想寻机会对你道声谢。若不是它,我可能连祈胤的土地都还没踏上,就已经被人下毒送上西天了。”
她已经连羽毛挂饰的事情也一并想起来了,面上顿时一片红一片白地,参差不齐,连走路的动作都生硬了起来。
回来这么久,心情因为各色关于星夜靡流连后宫各处的传闻而起起伏伏,在他面前更是紧张固执得跟一只全身竖起硬刺的刺猬,到后来,又因为各种的变故,连在楼兰下过的决心都抛到脑后去了。
是的,她是为了星夜靡,才跟卿直白残忍地将彼此的关系说了个清楚……为了星夜靡,才求助于铃音的。
她仍没有忘记,往楼兰去的一路上,希罗靡是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她再给星夜靡一个机会。如今,卿更是将小昊月亲自送到了自己亲生父亲的怀中,还在她的面前,替她先将心里的话说了。
现在,这房中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和气地看着她笑,一切,仿佛跟三年前没有什么两样……
“原来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星夜靡的蓝眸也闪烁起来,声音亦放柔许多,“我那时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就算不是为了解什么奇毒,这蟾蜍胆也能替你清掉体内可能残余的毒素,至少……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往后若还有谁想要害你,也不好得逞。只是没想到,竟然还真派上了用场不只是对你,还对孩子。”
“嗯……”司徒槿终于鼓起勇气道,“我还记得,那之后,你带我到挂花树下,送给我一个用鹰和猫头鹰的羽毛做成的羽毛挂饰。”
星夜靡面上的笑倏然散去了,缓缓地垂下了眼帘:“说起来,你曾经问过我那个羽毛挂饰的意义,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这一句话中,少不得带了淡淡的讽刺之意,听得司徒槿心中一阵难解的疼痛。
她勉强地笑了笑,道:“我……不久之前,已经从若娴那里,知道乌孙的这个习俗了。”
“那就好……”他已经刻意地侧了脸,不再去看司徒槿的表情。
房中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重,司徒槿张了张口,竟不知该如何把话接下去。
“槿儿,你……”
“星夜,我……”
下一刻,两个人竟同时开了口,又因为对方跟自己一起出了声,再同时收住话头。
尴尬的静谧,立时将房间塞得满满,而司徒槿更是一瞬间脱了力气,所有刚刚鼓起的勇气都烟消云散,再也说不出那句本来想说的话了。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还是星夜靡叹了口气,先开了口:“槿儿,你想说什么?你先说吧。”
“我……”司徒槿一瞬间紧张得都结巴了起来,好容易才磕出两个字来,“我……我是想问……想问……”
星夜靡缓缓地抬起了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如湖水一般清澈透明。
这么一看他,司徒槿面上顿时如红熟了的苹果,更是说不出话来了,秋水荡漾的水眸闪烁着,额角渗了星星点点的香汗。
最初星夜靡似乎并未预料到司徒槿是这样的表情,蓝眸中稍稍透出了讶异的色彩,而后,静静地转作了然。
他突然地伸了手,一把将司徒槿揽入怀中,贴紧了她温暖的小脸,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旁响起
“那个羽毛挂饰若你还在某处存着,那就永远是你的东西……槿儿。那个承诺是我给你的,只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火神庇护之下的凡人,对神立下的誓言,绝不欺骗,也绝不反悔。”
司徒槿的身子随着心底一并剧烈地颤抖,讶然地往星夜靡的脸上望去,视线却已被那双湛蓝的眸子完全封住。
“你……怎么会知道我……我想问这个……”
她急得眼中都盈满了闪亮的液体,却仍无法好好地将话说得流畅,纤细的背上一阵香汗生烟的感觉,面上益发像个熟透了的樱桃般,红彤彤地反射着房中的灯光。
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
自她从那个地下牢房昏迷醒来之后,星夜靡就很不对劲。
不知是哪里不同了,总之,他待她的态度,跟以往不一样,总觉得如今的他,跟那个霸气十足,冷漠又冷静,凡事最优先只为自己考虑的乌孙之王,有点判若两人。
尤其是他在关于昊月的问题上……
可是,她已经无法清醒地思考了。
所有的思路,都折断在星夜靡方才的那一句话上。
那个羽毛挂饰若你还在某处存着,那就永远是你的东西……槿儿。
那就是说……
星夜靡他
他还是……对她……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激跳了起来。
星夜靡温热的手心覆上司徒槿柔软白皙的脸庞,就这样怀抱着她,细细地看着她的眼角眉梢,翘鼻红唇。手臂中软弱无骨的感觉如此清晰真实,令他的心里有种美妙的满足感。
他仍记得,那一年的春天,她与他一起到雪山的山腰看底下广阔的草原,那个时候,他对她说了自己的梦想
他要将河西走廊全部纳入手中,将广阔的西域大地,都纳入自己的手中。
而她,只要她愿意给他她的灵魂和她的心,他会让她跟他一起拥有这一切。
那时,她曾调皮地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问,是要她像追随他的人们一样,发誓永生永世会效力于他,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双透亮的眼眸,明明知道他的答案,却偏要这样问他,就是要听他说她爱听的话哄她高兴的意思。
当然不是。
星夜靡知道,如今自己心中的答案,与当年一模一样。
三年来,从未变过……
他只想要她陪在自己的身边,对他露出真心的笑容……他就心满意足了。
有她在身边,长年征战之后,迷失在敌人尸骨与权力漩涡之中的他,才寻得到自己的归路,知道自己应该走向何方。
疲惫不堪的身体,也才终于会有一个得以栖息的场所,可以放心地阖眼入眠。
只要有她在,即使是永久的安眠,他也不会觉得害怕……
“槿儿,不要再跟我冷战了好吗?”星夜靡低低地道,“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一直一直都在我这里。如果你只是恼我许多做错的事,那么我一一地给你道歉补偿,你的气顺了,就原谅我好不好?夫妻一场,这样日日地斗着吵着,实在是很累,也很伤……”
“星夜……”
司徒槿的手指下意识地攀上了他的手背,冰凉的指尖透入了他身上的热力,连掌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隔着并不厚重的衣衫,她感觉得到星夜靡的心跳。
一如既往地沉实,坚定……却比平日要跳得更快速、更有力。
她的眼圈红了。
她还想要从星夜靡的口中听到些什么别的呢?
他已经将她一直以来想听的话,全都说给她听了。
甚至,他三年前就已经对她承诺过他的心了是她没有信他,选择了逃跑。
如今,他将她拉回来了,回到他的怀中,又再对她亲口肯定了他的心。
那一个所谓“唯一”的承诺,他虽然没有很完美地为她做到,可是她要的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她不是不明白身为帝王的种种不得已,她只是有点太任性地,想要占据他心中和身旁,最最重要的位置而已。
只因为她爱他得太多,所以她也想要同样分量的爱。
太多的误会和太多的错过,心和身体都遍体鳞伤,灵魂也已深处疲惫不堪。
到现在,即使只是一句代表真心的承诺,对她来讲也已经够了,只要那是真心实意的……
司徒槿的眼中滑下泪来,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不吵了。我再也不跟你闹了……”
他对着她笑了。
这样的笑容,似乎什么时候也曾经见过
她最喜欢,最喜欢的那种笑容,含着脉脉的深情和宠溺,像软软的棉花一般将她包在其中,很幸福很幸福的感觉。
脸上的泪,被他一点点地吻干,那张薄唇的感觉如此温柔体贴,令她心底的少女情怀再一次苏醒了过来。
司徒槿觉得,自己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星夜靡说。
她想问他这三年来有没有想着她,想知道他究竟是抱着什么想法将那些女人一个个娶回内城的,还想知道他见到昊月时候的感想……
但,此时
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了。
只有唇与唇的触感,最能沁入人心。
蜻蜓点水般,而后是温柔地彼此呵护……再至热情如火的纠缠。
……
好容易才放开了。
因为小昊月突然在旁边说了句梦话。
“好喜欢……”
星夜靡“扑哧”一笑,打断了这个本来可能一直持续升温的吻:“这孩子可真是象你,连说梦话的习惯都像。”
司徒槿红了脸,将脸埋入星夜靡的胸膛。
“槿儿,我们一起来找出那个在内城闹事的怪物,既为大家除害,也为昊月报仇。”星夜靡继续吻着司徒槿的发丝,轻声在她的耳旁说话。
她的脸上全是酡红一片,紧紧地偎在星夜靡的怀中,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想到小昊月只是一线之差就成了下一个受害者,死于非命,就叫人禁不住将这件事,愈发当做一件非报不可的宿仇。
司徒槿在星夜靡的怀里坐起身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蛊虫的全部。”
接着,便将自己从铃音处听来的关于蛊王的事情统统说了,只隐去了铃音的身份,和自己在何处见到的这一位“内行人”。
听完,星夜靡沉吟地道:“原来是这样。但如果是隐藏在暗处的巫女氏族,那么她没有跟你说出实情,也是大有可能的,这一点不能不防。这蛊虫虽然害人,对巫女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遣使之物,费尽心血才能造得出来,恐怕不会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只有见而歼之一条死路吧。”
司徒槿不觉一怔:“星夜,你怀疑‘她’?”
“她毕竟是一个巫女,不能不防,”星夜靡知道司徒槿的心里是偏向于信任那个她口中的“内行人”的,于是将话题就此打住,“这样吧,我们晚膳后再聊细节。不过……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你若想要去探病,此时该趁着昊月睡着了快去,否则就麻烦大了。”
她的思路果然被引了开去,小脸一下子便涨得通红:“星夜,你……难道真的……不介意?”
“介意我还遣人带你的侍女去他养病的地方?”星夜靡轻吻一下司徒槿娇艳的红唇,“你在他的身边三年都没发生什么,我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去吧。”
听到这句话,司徒槿的水眸剧烈地闪了闪。
那美丽的眼中不觉又再溢满了泪,她却没有问星夜靡是哪里听来的这个,只静静地擦了眼角道:“……我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接昊月,不会妨碍你。”
他沉默地笑了。
“看来,你一直有观察我每日的行踪。”说着,却霸道地将她的蜂腰紧紧一圈,逼得她叫出声来,这才逼近了那张五官细致的小脸道,“我至少今日一整夜,都会陪着你们母子俩……你还是快去快回吧。昊月我会牢牢看着,别担心。还有,我会等你回来用晚膳,你别让我饿着了。”
她被他看清了自己心里打翻的醋罐子,不由得愈发地尴尬起来,急急地从那个怀抱里挣扎了出来,又跑到床边去查看昊月的状况,忙乱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踩着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