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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尊赞赏地一笑,转而道:“将你强留在山上多日,态度傲慢,本尊不得不对你道一声歉……但你来的时候正巧隆冬季节,野狼为患,山路难行,你是凭着上天的保佑才能来到这里,却不会一直吉运昌隆。虽然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但若我将事情原委对你说了,你定然急着要马上下山,万一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无法对这个国家的未来交待。所以……本尊直到今日,才敢跟您见面,将事情的前后,盘托而出。”
司徒槿蹙眉道:“大法尊闪下,我本来就是救人如救火,急得无法等待的事情,可是您以大雪封山为由,已经将这件急事拖了整整一个冬天。如果在这期间,星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
“昆莫大人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这样轻易便陨落成为天上的星辰……请您放心,他至今仍安好,”大法尊缓缓地制止了司徒槿继续住下说去,“我既然让你留到如今,自然是相信冥冥之中,命运的丝线并不会因为这一个冬天的耽误而截断。相反,如果当时你执意下山,天寒地冻,才是真的危险。”
司徒槿被说得没了词,只得求助地望着大法尊,轻声道:“那么……请您告诉我,要怎么样才可以救得了星夜?连冰玉这样医术高明的人都没了办法,我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星夜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样,我一定要设法救他,即使要我搭上自己的性命我都愿意!”
大法尊突地叹了口气,道:“你是一个心地纯净的孩子……事实上,每一个人走到我面前的时候,都仍是心如水晶的。”
司徒槿不解其意,睁大了黑白分明的黑眸,眼中反射着荧荧的火光,沉默又讶异地看着大法尊。
“距现在十年前的某一天,也是一个即将入冬,白雪盖地的日子……有一名满身伤痕的少女,晕倒在神殿的外面,被外出巡逻的神官救起,送入殿中。少女一醒来,便请求神殿收留她,她愿意终身留在神殿之中侍奉火神,一生一世再也不步出神殿一步。”
“……少女?”司徒槿愈发地不明白了,“她跟解星夜的毒,有什么关系?”
大法尊并不回答,而是继续住下说他的故事。
“不久之后,东南十八部的人就追到神殿跟前,要求我们将少女带出神殿,交给他们…来……少女是他们部族的公主,而她的母妃的身上,留着西域巫女氏族的血,于是少女自己也继承了这一血统。东南十八部部族的人已经将少女的母妃火刑处决,此时也要将少女同刑焚烧,以绝后患。少女是因为母妃牺牲自己做的掩护才成功地脱逃,来到神殿寻求庇护的。”
“我们神殿相信,只要是将火神放在心内,又为火神所接纳的人们,都应当得到庇护,而少女既然能走入这座神殿,就说明了她的心从内到外都是洁净的。于是,我们请求东南十八部将少女寄托在我们神殿抚养,放她一条生路。就这样,少女留在了这里,一直到她长大成人。”
“巫女氏族……?”司徒槿听到这里不由得睁了大眼睛,“东南十八部的公主?!难道你说的是……冰玉?!她是巫女?”
大法尊对司徒槿微微地点了点头。
“不错,巫女氏族的传承,是根据血缘,并不理会个人的意志。那一名少女虽然有巫女的血,却一度立志想要成为神殿的一名女神官,终身侍奉火神。但是,她的心却在不经意之间沾染了凡尘,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最后,我们不得不请她离开,因为她已经不适合再留在神殿之中。”
司徒槿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如果……冰玉竟然是巫女氏族的人,而那条蛊虫又是巫女氏族的东西,那……
那……
她应该是最知道对付蛊虫办法的人。
不,她应该一开始就看出来,那是蛊虫在作乱了,因为这根本就是她自家的东西。
可是,她竟然装作完全不知情,还将她司徒槿骗来这座圣山求药,究竟是什么用意?
难道……想要支开她司徒槿,好方便她做什么事情?
莫非她要去害星夜……?
还是……
【藩王篇 * 镂心醉吻唤红颜】 第五十二章
这个转折来得太急太意外,司徒槿脑中一片纷繁,完全理不出来绪来。
“那冰玉她……叫我上山来求见大法尊您,问星夜的救治办法,根本……就不是为了救星夜了?”
许久,颤抖的唇才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既然将你请来这里,就定然是有某件,你在她就无法做到的事情,……”大法尊沉静地道,苍老的面上似乎早已看透了世间的所有沧桑,“虽然我早就知道这些,但等你来到这里,一切也都已成了定局∫除了将你留在这里,让你可以在开春的现在安全下山这外,也无法为你做更多的……”
司徒槿觉得自己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也随着这个从自己嘴巴里说出来的结论在空中炸响,砰然断裂。
她……
中了冰玉的计?
那现在赤谷城那边……
赤谷城外,星罗棋布的军帐排得密密麻麻。
这些自初开春便陆陆续续自各地聚集而来的军队们,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战前的准备。练习场上杀声震天,帐篷之间往业忙碌的兵士们络绎不绝。
星夜靡沉默地在赤谷城外城的城墙顶上,望着底下忙碌的景象,天空一般碧蓝的眼眸中,重重的忧虑凝做阴霾的乌云。
“星夜……”
冰玉在后面走上来,依旧是国色天交姿,然而面上与星夜靡一样的凝重。她的手中拿着一个深色的围脖,与一般白衣如雪的装饰形成鲜明的对比。
星夜靡并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听到冰玉的声音一样,依旧静静地望着下面的军营,俊眉拧得紧紧。
冰玉无声地叹一口气,上前将围脖替星夜靡围上,道:“虽然是春天了,风毕竟洞天福地是寒凉,你要注意别着凉了。”
星夜靡这才转过眼来看了冰玉一眼,伸手拿下了那个围脖道:“已经暖和了,不碍事的。”
“明日就出发……会不会仓促了点儿?”
冰玉翩然一笑,接过围脖放入怀中,缓缓地走到星夜靡的身旁,陪他一起往下望着下面忙碌的兵士们。
星夜靡点一点头道:“达龙很少像这样着急地请求援助,具体的战报还没有出来,就先快马加鞭地请求援助……我不快一点儿不行。”
“那……你一定要旗开得胜,披荆斩棘。”冰玉将一个小小的瓶子交到星夜靡的手中,“如果觉太极舒服了,希望这个瓶子里的丸药可以帮到你一点。”
星夜靡会意地一笑,接了过来放入怀中:“其实你也不必急着现在就交给我。”
冰玉惨淡地笑道:“晚上你肯定又要去雅儿那里……我所我会错过交这个给你的机会。”
那双美丽的眼目逐渐地浮起了氤氖的雾气来。
“星夜,我想要和你一起去……难道你真的不可以像以前那样带上我么?我坚信,如今的我,会在军中发挥比以前更大的作用。”
冰玉的声音,像是静夜中飘渺的笛声,清香甜美。
星夜靡沉吟了一刻才道:“内城的毒物还未除,如今春天到了,随时可能再出事……这也是你之前说的。如果你随我前往,固然是帮了前线的将士们,然而我会觉得后勤的阵营不稳,总是无法以放心得下。”
“可是,我很害怕……”冰玉垂了眼,一滴清泪已然顺着洁白无暇的面颊滚下,“我总觉得你这样的身体去出征,是在勉强自己,万一你……”
她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愈发地失了控制,不得不从怀中抽了帕子拭泪。
“真是的,这里众目睽睽,你怎么却反而恣情了起来?”星夜靡淡然一笑,将冰玉轻轻地拥入怀中安抚着,“我不会有事的。”
冰玉伏在他的怀中,静默地流着泪,好半晌才轻声地道:“记得,若觉得不舒服了,要及时服药。”
“嗯。”
星夜靡轻声地应道,怀中柔软的身体,却令他突然地想起另外一个笑脸如花的面孔来。
整整一个冬天,那个柔弱却又倔强的小女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他实在很担心好的安全。
他初时以为刀是逃走,几乎要气疯了,然而,很快却意外地听盖亚禀报,原来司徒槿将小昊月托付给了若娴,孩子如今在将军府邸。
他这才发现她原来是一个人出的远门。
叵娴不知爱了司徒槿什么命令,一直掩盖小昊月被收在自己身边的消息不说,被盖亚告密之后,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交出小昊月。她甚至敢对他这个乌孙之王以死表示自己意思的坚决,却也不肯说明这样做的原因。
既然孩子留下了,司徒槿便不是有计划的潜逃,她去西北地域寻找子言卿下落的可能性由此大增。他心里稍稍安定的同时,又增添了新的彷徨,疯狂地命人去找,派了大队的人马往西北去搜寻,结果却一无所获。
星夜磨实在恨司徒槿连一封书信也不留,就擅自人间蒸发,但冥冥之中,他又觉得她既然留下孩子,就是还会再回来的意思。既然她不肯将孩子留在内城,多半会是担心内城的蛊虫作乱,而他政事繁忙,难免非密一疏,恐怕会疏忽了孩子。
平日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司徒槿心中总是以小昊月的安全为每一优先级,如今她既然为了旁的事情将小昊月暂时放下,那件事一定非同寻常,而他如今能做的,就是为她保护好孩子的安全。
星夜靡于是干脆增派人手镇守将军府,平日里也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出入,确保小昊月的安全。他相信,等司徒槿回来,他一定会从她的口中听到合理的解释。
虽然……他很想去寻找她的踪迹,然而他的义务和他的职责,已经将他牢牢地绑在了这个地方,无法脱离。
这个冬天很漫长。
入冬以前,远在西方的泰帝国入侵乌孙邻接的大夏国,素来强悍的大夏国人本来是草原上轻易不会落败的民族,却竟然被大泰人的军阵巧妙又奇怪的阵法打得锐气全无。大泰人一步步的推进,眼看着大夏国一步步地落败,似乎就要守不住自己的国家了,乌孙的侦察兵于是赶紧罪恶告急。
星夜靡听达龙报告了两国的战况之后,便马上命人在西部设立了坚固的防线,要求日夜紧密防守。
虽说不是自己国家在打仗,但大夏一旦落败,乌孙就会成为野心勃勃的大泰帝国的下一个目标,不得不未雨绸缪,提早防备。更甚,大夏国的人若在西方失了土地,遭了抢掠,恐怕会赶在入冬之前,往东方富庶的乌孙来讨什么便宜,用以支持本国继续抗占也说不定。
他也确实没有计算错误,孩线布下不到半月,就在其中的一个路口发现了大夏国军队的影子,乌孙军队发出警告被忽视,双方转为激烈的小规模冲突。
战斗的结果自然是精锐又早有准备的达龙部队获胜,落败的大夏人往西逃窜而去。
星夜靡因为担心之前几日刚刚通过关口的子言卿商队的安全,便派出了侦察兵往西追去侦查大夏人撤退的情况,然而……发现了一队不知哪里来的佣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