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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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骤一，找一面镜子立在桌子上。
步骤二，在桌上垫一张纸。
步骤三，对着镜子，左手按住自己的刘海儿，右手拿着剪刀咔嚓咔嚓。
…………
经历了以上三个步骤之后，我的刘海儿的确短了很多，不再扎眼睛，可是我的刘海儿也变得相当参差不齐，说句实话，就像狗啃的一样。
默默地把纸上的碎头发扔进垃圾桶，捂着刘海儿跑到隔壁去找陆曦。
陆曦一开门，就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头疼吗？”
“不是。”我钻进他家，换好拖鞋之后，把手拿开，“你看我的刘海儿，快帮帮我啦。”
陆曦相当直接，噗嗤一声笑了，一边笑，一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好。”
“你在笑什么啊……”
而且是笑得特别开心的样子。当然我知道，绝不是在嘲笑我。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在笑你的刘海儿，只是觉得……捂着头发来找我的样子太可爱了而已。”陆曦止住笑和我解释，说了两句又忍不住开始笑，“为什么会那么可爱啦……哈哈哈……”
我实在没忍住，被他带着一起笑起来了。
说真的，陆曦这么一边笑一边解释着，眼睛闪闪发亮的样子，也非常可爱。
笑够了之后，他把我推进洗手间，准备解决被我摧残得像是狗啃一样的刘海儿。
搬了个凳子让我在洗手间里坐下，又拿了一件衬衫给我，示意我反着穿上，防止碎头发等会儿全掉到我身上来。
陆曦的衬衫有点大，我把袖子卷了卷，才终于露出手来。
他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俯下身，很仔细地盯着我的刘海儿看了看，另一只手把我的刘海儿拨拉来拨拉去，过了一会儿，说：“修齐了之后，得削薄一点。”
“哦，好。”我不敢乱动，只好转了转眼珠子。
“哎。”陆曦捏了一下我的脸，撇了撇嘴，又轻轻扯了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找我给你剪呢？”
我听得出陆曦有点不高兴，或者说，有点委屈。
“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以为只要把刘海儿平着剪短就没问题了。”我老实交代，“就像那种……在脑袋上倒扣一个碗，然后把碗沿外面露出来的剪掉就好。”
陆曦默然无语地看了我几秒，一语定论：“以后我来给你剪，不许自己弄了。”
“好。”我欣然点头。
于是他的心情又好了一些，卷起衣袖露出两截小臂，拿了一把梳子沾了水，梳了两下我的刘海儿：“闭眼。”
闭着眼睛，听见理发剪咔嗞咔嗞的声音，我感觉有些碎头发掉到了我的鼻尖上。
陆曦在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很安静的，我闭着眼睛，一动也不能动，又怕张嘴说话把碎头发吃进嘴里，只好也跟着保持沉默。
沉默着沉默着，思维就开始跑偏到“以后陆曦也可以靠这个赚钱”之类的。
比如说，在街口放一把椅子，然后挂个牌子，写上“陆师傅专业剪刘海儿”，陆曦本身就是活招牌，站在那一天应该也能剪不少，一个人收十块钱……不不，还是二十块钱吧，一天五个人就是一天一百，一个月三千，一天十个人就是……到时候我就在旁边负责扫地上的碎头发好了。
“小乐，把头稍微抬一下。”
“哦！”吓得立刻睁眼。
“刚才在想什么？”陆曦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我的眼皮，又把我的眼睛合上了。
“你看出来啦。”
“你闭着眼睛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小乐想事情的时候，眼珠子总是一个劲儿地转。”
“诶嘿嘿……我刚才在想，你就这么到街口挂个牌子，陆师傅专业剪刘海儿，估计也能赚钱呢。”
“我才不要。”手指在我鼻梁上扫了扫，估计是在帮我拿掉那些碎头发，“我只给你剪刘海儿。”
“那就没办法了。”我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要不我来给你钱吧，剪一次刘海儿一百万，我包养你。”
陆曦的一只手扶住我的脑袋，推着稍微歪了歪，继续很仔细地修剪着：“好啊。”
“真的呀？”
“真的啊，小乐愿意包养我，我就被你养着。”咔嚓咔嚓咔嚓咔嚓，“但是，你不可以去包养别的人啊，只可以包养我，包我一辈子。”
“要是我没钱包养你了怎么办？”
陆曦很轻快地笑了：“那我就去赚钱啊，我赚的钱给你，你再来包养我就好了。”
“哦——”我下意识地赞同，然后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可是仔细想想，又没有哪里不对。
陆曦又修了几剪子，然后换了一把剪刀，说：“我给你削薄一点。”
“好啊。”
接着唰啦一下，好大一片头发就掉下来了。
我愣了两秒：“……好了？”
“好了啊。”
“削薄……这么快啊？”
“是啊，一下子就好啦。”陆曦说着俯下身凑近了我，“别动，我给你把头发扫干净，别落到你身上去。”
他把落在我脸上的碎发扫了扫，又小心地拈走好几根，微蹙着眉左看右看，才说了一声好了，又让我把胳膊向前伸直不要动，他替我把身上那件用来挡头发的衬衫小心地脱下来，示意我先到他房间里去坐着，他把那件衬衫和洗手间地上的头发扫干净。
在陆曦身边，尤其是在他家里的时候，待着什么都不做等他做，是最好的。
所以我立刻就把自己瘫在了他房间里的懒人布袋沙发上——无印良品出品，和我房间里的同款，他给我买了一个放在我家后，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了一个放在他房间，这样我在哪边都可以瘫进去了。
买都买回来了，再思考价格问题就是自找烦恼，不如放开了享受。
能陷在懒人沙发里，实在是一种幸福，尤其是，你的刘海儿不扎你眼睛。
过了一会儿，传来陆曦的脚步声，然后一个带着碟子的茶杯放到了我旁边的地板上，杯子里盛着香气扑鼻的奶茶。
“你做奶茶啦？”我一下子就精神了。
“昨天买了一点牛奶。”陆曦回答。
他做的奶茶就真的是红茶加牛奶，味道没有外面卖的那些奶茶甜，但是口感很醇厚，能喝出红茶的香味来。
我被奶茶驱使着翻了个身，仰面陷在布袋子里，伸手想把奶茶端起来，发现手太短够不着。
我无声地看向陆曦，他蹲下身，又把茶杯连着碟子递到我手里。
“啊……陆曦。”我端着茶杯，翘起了一条腿，开始出戏，“你看我现在，这个架势，像不像包养了你的富婆？”
“唔……”陆曦跟着认真地出戏，思考了一下，摇摇头，“真的包养我的话，至少也要让我来伺候你一下吧？”
“你刚才就在给我端茶倒水啊？”
“哎呀，不是那种伺候。”陆曦十分灿烂地笑了，然后凑得离我近了一点，浅色的眸子盯着我的眼睛，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是另外一种的啊。”
我盯着他看了大概有四五秒钟。
“端茶倒水就行了。”然后迅速截断了话题。
其实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我和陆曦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那就是，我们两个都已经把对方摸透了。
但是摸透了是一回事，说出来是另一回事。
陆曦显然知道我的想法，因为他十分配合地没再说伺候的问题，也没有身体力行来伺候我，而是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靠着布袋子沙发坐在地板上，安安静静开始看书了。
我喝了一口奶茶，忍不住凑过去看：“……这又是哪国语？”
“西班牙文。”陆曦说，“还不太熟，总要查字典，所以看得慢。”
“你打算学几国语啊……”
“我又不是都很精通，很多都是只有读写还可以，听说差了很多啊。”
他说的“不是很精通”一定要打折听，从小就习惯读原文书的人，外语能力是很恐怖的，陆曦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我戳了戳他手里那本书的纸面：“这个怎么念？”
他说了一个弯弯绕绕的读音。
“这个呢？”
又是一串弯弯绕绕。
“这个呢？”
陆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笑了：“我给你读吧。”
于是我捧着奶茶，他慢悠悠地给我读书，我根本听不懂的，弯弯绕绕的西班牙文。
虽然听不懂，却也不觉得无聊。
聊天也是，毫无营养，但是不觉得无聊。
要是能和另一个人，一直干什么都不无聊的话，大概就是可以搭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