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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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是只有女孩子才会明白的。
“明白”并不是仅仅知道，而是感同身受的，会发出“啊——那个啊——”这种感叹的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举个例子的话，比如说——
某几天，上课起立的一瞬间，还有忍不住打喷嚏的时候。
……要是明白了的话，那真是非常令人无奈的感同身受呢，对吧。
就算陆曦再了解我，但他毕竟是个男生，性别总是会带来一些超乎想象的鸿沟，不然为什么染色体会有xy和xx的区别呢。有些事情，他就是没办法像女孩子一样反应迅速——至少，假如我看到别的女孩子冲我递来那种掩饰着尴尬的不安眼神，或是下意识地把校服外套向下拉，双手背向身后，我马上就会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拽了一下陆曦的袖子：“陆曦，把你校服外套借我一下。”
陆曦对我的要求几乎都是有求必应的，因此他先把外套递给了我，才问我：“怎么了？”
我把他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间，站起身：“我觉得有点不妙，所以我去看看。”
教室里挺暖和，但走廊上很冷，要是把我的校服外套系在腰上的话，走到厕所之前我就要被冻僵了。虽然穿着一件还系着一件挺奇怪的，但注意你的人永远比你想象中少多了。
陆曦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我抿了抿嘴唇，用表情暗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慢了半拍，他终于反应过来，呆呆地“啊”了一声。
他这种慢半拍的时候实在很稀罕，我都忍不住想笑了——如果现在不是这种状况，我真的会笑的。
“帮我挡一下啦。”我小声说。
陆曦很听话地侧过身子，我趁机从书包里拎出一个卫生巾，迅速揣进兜里。
你看，他明白了之后，就又会变得很迅速了。
如果要用生理期准确和不准确来划分女生，我绝对是不准确的那类，只好每时每刻都在包里揣一个，预防突发流血事件。事实证明这么做很有效，至少不至于让我太慌张。
然后我们俩同时走出了教室，我去厕所，他去给我接热水。
我会不会把陆曦的校服外□□脏——这种问题，初中的时候我还会考虑一下，现在根本是想都不想了，弄脏了就洗呗，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和另一个人天天待在一起，时间久了的话，他的什么样子你就都见过了，相对的，你的什么样子他也都见过了。就像陆曦见过我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像个水鬼似的样子一样，我也见过他早上起来头发蓬得像个鸡窝的模样。
好看吗？难看吗？
不好看也不难看，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仅此而已。
处理好个人问题，我仍然不得不把陆曦的校服外套系在腰上——他的外套比我的要大，后摆啪嗒啪嗒的，像条长及膝盖的裙子一样。
但是没办法，要是不那样的话，走在路上，就要被身后的人当笑话看了。
默默地走回教室，坐下，接过陆曦递来的热水瓶，抱着放在肚子上。
这下子回家又要洗衣服了啊……想到要洗衣服就感到头大，还必须用冷水洗，热水是洗不干净的。
我把自己趴在了桌子上，深感浑身无力。
不一定真的那么无力，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在特殊时期，所以很自觉地给自己的瘫软找了借口，并理直气壮地利用起来了。对自己的心理一清二楚，有时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小乐？”陆曦很担心地摸摸我的头发。
“你的校服外套大概要报销了。”我闷闷地回答。
“那都没关系啦，你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我就是不想动，一想又有几天不能洗澡就好烦啊……”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不知不觉地语气就急躁起来。
有的人说洗澡有事，有的人说洗澡没事，我是会有事的那一类，相当麻烦。
“过了这几天就好了，我给你洗头发。”
“那这几天怎么办啦！”
看来生理期的时候容易情绪不稳定是真的，就算知道也很难控制。
陆曦沉默了一阵子，估计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当然了，就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陆曦怎么会知道呢？
就算同样都是女生，看到别的女生在这时候疼得死去活来，不也只能说些轻飘飘的无关痛痒的话吗？
我刚想和他说我刚才是在乱发脾气，他却忽然开口了：“你心情好一点了吗？”
“啊？”
“这个时候你心情不好，我知道的，所以要是发脾气能心情好一点，就冲我发嘛。”他轻轻快快地解释。
并不是这个时候我心情不好，而是大概所有的女生这个时候心情都不好。但陆曦只了解我，他并不了解女生，真的。
“我发脾气不是为了心情好啦，不如说发脾气的话心情才会变差……”
“但是现在很难控制情绪吧？那既然很难控制，说明控制或者不控制都会发生，就不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差嘛。”他一本正经冲我晃晃手指。
可能我现在的脑子真的慢半拍，我居然觉得陆曦说得很有道理。
生理期的时候，我的智商一向直线下降，到了妈妈担心我高考赶上生理期考砸了可怎么办的地步。
我戳了戳陆曦的胳膊：“为什么你就不用每个月都失血过多呢？”
“要是我也那样的话，我大概就长不了这么高了。”陆曦居然顺着我的话思索起来，“那样逛超市的时候，你够不到的东西，我就没办法帮你拿了。”
“但那样我们的衣服是不是就可以混着穿了？你的裙子之类的。”我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女生样子的陆曦，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那绝对是个漂亮的美人啊。
陆曦噗嗤一声笑了：“你现在也可以穿我的衬衫啊，我一点也不介意。”
虽然话音是笑着的，但他的目光非常认真，与其说我可以穿，不如说他很希望我穿。
预备铃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在一大堆课桌椅被拉开，吱啦吱啦的声音中，我很不客气地和陆曦抬了杠：“要是你的衬衫有好看的蕾丝花边我就穿。”
平时的话我是不会这么抬杠的，但是是因为他那种纵容的态度吗，我久违的很想和他稍微吵吵嘴。
不伤感情的，半开玩笑的，活泼又有趣的那种吵嘴，增添一点乐趣。
但这并不是件容易事，因为陆曦实在是太认真了。
“可以啊……”他沉思起来，“波浪花袖口的可以吗？”
我花了足有半分钟来考虑到底该怎么回答。
最后我说：“可以！”因为我想看陆曦穿波浪花袖口的衬衫。
心底的某个角落，一直，一直，都非常希望看陆曦穿精致漂亮的衣服啊，那一定相当赏心悦目。
陆曦很愉快地笑了起来，拍拍我的脑袋，取出眼镜戴上，帮我记笔记去了。
……总觉得我好像把自己给卖了，不过算了，现在我的脑子智商稀缺，不适合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再说，卖给陆曦，也不要紧吧。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我只想赶紧回家把我的衣服收拾干净。
而陆曦的好心情也一直持续到放学，我越发确定，我绝对是不小心把自己卖了。
把陆曦的校服外套还给他，自己穿上大衣，收拾好东西，出校门，回家。
放学时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恐怕不光是秋天，冬天也马上要来了。
风吹得很冷，但因为陆曦走在旁边，替我把风挡住了，倒也没有很难过。他就算被风这么直接吹，似乎也不会觉得很冷的样子，对冷暖的感知迟钝到了极点。
虽然这样不怕冷也很好，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不就是不知冷热所以容易生病吗。
“你明天还是把大衣穿上吧。”我说，晃了晃他的手。
“好。”
“真的不觉得冷吗？”
“不觉得呢。”
“那你多穿一件大衣也不会觉得热吧？”
“大概是不会吧。”
走到路口等绿灯的时候，我才骤然发觉了一件事。
陆曦的，校服外套，在洗干净之前，大概是，要报销的。
可是，他完全，若无其事地穿在身上呢……我稀里糊涂竟然忘记这件事了！
刚想和他说，他却如有所感地转过头，冲我很温柔的笑了笑。
于是一堆话被我堵在嗓子眼里，完全说不出口了。
“……哎。”我抹了一把脸。
“怎么了？”
“没什么……回家洗衣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