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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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流泪。但一想到他为我做的那些事情和他流泪的样子，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火车开动了，他的身影迅速从我的视界里消失，很快就融入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躺在中铺上，心里空落落的。一趟南方之行，发现自己突然间什么都没有了，该失去的还有本不该失去的。像是和高峰的兄弟之谊，也许从来都未曾有过，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像是和二肥的心有灵犀，或是有过，而自己却没有懂得珍惜。只有手中的才是值得珍惜的，能够让自己温暖的还有在千里之外的小胖。

拿出手机给小胖发短信，一直聊天，告诉他关于高峰的事情，和他说我打算先回家看看的想法，问了问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直到卧铺车厢的照明灯完全关闭了。虽然把手机打成了震动，但还是担心影响到其他人的休息，便意兴阑珊的关掉了手机。其实，车厢里的人并不是很多，这不是一个最好的出游时节，离学生们的假期还有几天的时间。

我的学生们也很快就要考试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心态是不是足够的放松。

我一个人已经自顾不暇，但却还有太多的心思，太多的羁绊，太多的牵挂。我的人生为什么就不能再简单一点呢？摊开左手手掌，阡陌纵横，这明显和心宽体胖的说法背道而驰。

火车一路北上，江南的烟雨在我眼中少了一份情调，多了一丝惆怅。

对面下铺的一个老者在看着一本白话讲解的《坛经》，在他不看时，我借了过来，信手翻开，居然让我看到的第一行字就是“痛就是有烦恼”。索性递还给他，不再看了。

“小伙子，看看佛经好，修来世的。”

我笑笑，没有说话。其实很久之前就已经看过这部经书了。但想找寻慰藉却明鉴真理的时候，只能是在众人面前裸的无地自容。今生都活不明白，怎么还敢祈求来世再次为人的？就算转世做不成王小波趣÷阁下那只特立独行的猪，做一只待宰的牲畜也可能快乐得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了，而这种情绪一直陪伴我到了家门口的一刹那。敲门的一瞬间，换上我最让家人放心的微笑。

男人要学会坚强和微笑。就算是哭，也只可以在自己的世界里哭。

对于我的突然回来，我看得出他们的意外，不过没有追问我的情况。爸在厨房里忙碌，妈在给我收拾房间。一阵温暖袭上全身。其实，类似的画面以前经常出现过，可自己从来没有发觉过，我走过自己的房间，走到厨房时，看到爸妈头上的华发。他们已经不年青了，还需要为不省心的儿子操劳。

那顿饭吃的很开心，因为我看到他们不经意间留下的微笑。他们是希望他们的儿子在他们身边的，和他们一起吃吃饭就好了。可从上大学开始的这七年，他们的儿子为了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外面飘泊。

吃了饭，妈进来和我聊天。爸在厅里看电视。

知道他们是预谋好的。他们很想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只是碍于有老爸在旁边。我很少和我爸聊天，缺乏必要的交流。但却和我妈无话不谈，当然，我不喜欢女人这件事除外。有些话真的是不能说的，说了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让他们更加的担心。反正已经争取到了不结婚的权利，就不要再妄想拉着谁的手走进家门，更加不要做着让他们多半个儿子的白日梦了。

人不能奢望太多，太贪心的人将会失去拥有的一切。

“辞职的事情已经都办好了吗？”

“已经辞职了，应该不会再回去了吧。”

“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我还没有想。可能先休息一下，然后找工作吧。”

“要不让你爸给你留意一下，留在家里这面工作也不错。”

“妈，别担心我，你儿子又不是找不到工作。我只是想要先休息一小段时间，然后再打算。而且我不想麻烦我爸。”

“对你爸还说什么麻烦，只要你想回来工作，让你爸去给你找找关系。在进咱们市里的学校也不是很难的。”

“妈，我就是不想当老师了才离开的，你现在还想把我往火坑里推？你知道我不想留下来的。如果想要留下来，当初就不会选择留在金城了。别担心我，过段时间我就走，外面的世界才足够精彩。”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感觉，起码足够单纯。只是绝对不能够留下来。小城市的优点在于足够安逸，但缺点也因为地域的狭小，造成太多熟悉的人会关心你的生活。在金城的时候可以对父母没有那么大的伤害，可在家他们就会面临更多的流言袭来。

离开是一种必然，而现在只是时间问题。

在家里呆了三天的时间，终于决定去看看高峰的父母了。如果有什么具体的消息，他们也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这个城市变化很大，已经让我充满了陌生感。一栋栋的高楼拔地而起，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高峰的家了，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找到。

到了门口就有点儿后悔自己的唐突，来之前都没有打过一个电话问问人家有没有时间。不过我的手机里确实没有他家的号码了。幸运的是那天是周末，阿姨在家。但我确实没有做好准备，我忘记了自己要怎么去说那件事。就好像自己刚刚工作时的第一节公开课，紧张到自己在讲台上忘词。那种感觉再一次如影随形的，如鬼魅一般的再次跟随。

不过阿姨丝毫没有觉察出我的不对劲。只是问了一些关于我的近况，还有感情的问题。我支支吾吾的前言不搭后语。后来阿姨也再没问什么。大家聊了聊关于高峰的一些事之后，我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南方的风还没有吹到北方的这个城市。他们还生活在儿子给他们营造的幸福之中。我没有提及现在高峰正经受的日子。既然一个谎言可以不让两位老人身心疲惫，为什么不让他们把梦做得久一点！

有时候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比知道更加的幸福。

无所事事的一个人在街头晃荡。身边车水马龙，人影憧憧。平日里蛰居的人们在夏日的周末里出现。突然很不想看到喧闹和别人的幸福。

见到街边的一个网吧，钻了进去。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网吧了。年轻人很多，我已经感觉到自己这个年龄的尴尬。已经有四年多没有来过网吧了吧。空气混浊，弥漫着烟草的味道。有点不习惯。二肥、小胖、我：我们都不抽烟的。最近一次记忆中的烟味还是从夏天雨的身上留下来的吧。

登陆qq，有几条好朋友的留言。一一回复之后，隐身潜水。既然不想说话，还是不让别人看到我的好。我想要聊天的人一个都不在。一个也许在讲台上，一个可能正见着客户，另一个？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金城了。三天没有消息了，不知道还好不好。

应该还好吧，现在不好的只有我自己。

我自己把博客打开，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写着博客。身边的人都在打游戏或是看电影。因而显得我十分的另类。有很多的感触，可却什么都写不出来。草草写了几行字，然后开始看他们的博更新了没有。二肥和夏天雨的博客还停留在我上次看到的那一篇，懒惰到田园荒芜却没有归来的意思。小胖的博客还是最少隔天更新一次，可我从他的字里行间，似乎看到一丝不易觉察的倾向。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我只是害怕我的直觉。

男人的直觉是不准的，我一直都这样宽慰自己。

在家里确实很无聊，准备在家里再呆一周就离开，可是将要去那里，自己却没有想清楚。青岛据说很好，那面有一片蔚蓝的海。

呆到第五天的时候，二肥打来电话，说他已经离开金城，到了北京了。已经安顿下来了。而其在一个招聘网站上找到了一份工作，明天去面试的。他觉得那个网站挺不错的，把地址发到了我的qq留言里了，让我有时间自己上网找找。

也是该找工作了。总不能离开家的时候连目标都没有。我的要求不高，在一个中等城市，要一份能够维持日常开销的工作就行了。

当我坐到网吧里，打开qq查看留言，居然看到qq邮箱里有一封小胖发来的邮件。他是不习惯于给我发邮件的，有什么事都是给我电话或是短信的，难道真有什么需要在邮件里说的事情？

我点击鼠标，感知到手指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