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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亲手泡茶之人。”
我拈杯的手一顿看向他,心里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听得旁边火炉上的银壶热汤翻腾,冒出一串串的“咕嘟”声,一团团的白雾。
一会他抬头,眼中已一片平静,问道:“你要确认何事?”
我怔怔间竟差点忘记了来此处的本意,忙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是否还记得,我说过我本不是此界之人,原是来自未来的一缕幽魂?”
他探寻地看了我一眼道:“记得。”
我说道:“其实今日苏小姐弹奏的曲子,并不是我在西域学来的。这世界的西域到底有些什么曲子,流传着什么调子,我压根就不知道,我唱的那些曲子,都是来自我前世的世界。”
他眼光一闪,沉思着道:“你怀苏小姐……”
“不错。”我点了点头,“她竟会这曲子。所以我怀疑她与我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也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他皱眉道:“世上也许有神佛鬼怪,但你说的那些,都都过于离奇,是我闻所未闻的。原本我尚心存怀疑,未能全信。这事儿有这么巧?”
我点头道:“其实这事儿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不用说你难以相信,就连我也解释不清,超出我的认知范围。”
朱询
“你以前也曾唱过这曲子,虽然听过的人不多,但去的可能罢?”
我点头道:“是的。我也不确定她到底如何知道这曲子的。所以想求证。但我不敢唐突地去问她此事。”
朱询目中露出深思之色,修长的手指慢慢抚着杯身道:“若她与你来自同一个世界,除了这首曲子外,定也会其他的曲子。”
我点头道:“不错。但若我让她弹些新巧曲子,她小心谨慎,未必愿意。而若是换作你让她弹,她定是愿意的。若我从她身上探寻不出,还请你帮忙。”
朱询道:“她心思如何是知道的。我并不想与她多有接触。且我让她抚琴也并不合规矩。”又笑看了我一眼道:“你想利用我?”
我与他对视地道:“你利用过我一次,有何不可?这世上你利用的人还在少数?”
他微微一怔,眼神一黯,叹:“你还在记恨此事。”
我头一撇,赌道:“记得,就是记得,永远都记得。”
他却轻笑着:“我很高兴。”瞪着他接着说道:“还能再看到你赌气的样子,真好啊。前些日子你一直对我冷冷淡淡的,好像我只是个陌生人,再不会对着我肆无顾忌地说笑会如从前一样没有戒备疏远,我很难过。
在能看到你会在我面前赌气很高兴。”
酸酸涩涩却又微甜的感觉泛了起来,我心里一阵慌乱,忙抓起一杯茶,一咕噜灌了下去。他忙扬手阻止:“茶烫……”
可来不及了,滚烫的茶水顺着食道滑了下去,烫得我满嘴刺痛乎连整个食道都痛起来。我扔下杯子双手捂着脖子呲牙咧嘴地“唔唔”叫着。
他眼里有焦急,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让我含着。一股清凉溢满口间痛减少了一些。他扬声向外唤道:“快传大夫。”
大夫很快就到了,给我含了一嘴药粉说话都不能了,见朱询在一旁闷笑着,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朱询笑道:“摆了那么多天的冷脸,还因为你长进了,谁知道还这样慌慌张张的三脚猫一样。”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他跟上来道:“我送送你。”我摇了摇手,表示不需要,往外面行去。
刚走了几步,却见苏锦华带着个丫鬟苏红影,从那朦胧的灯光中一路行来,聘聘婷婷地往这边来了,心里一动,退进了屋子,指了指门外,转身隐到屏风后。我想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光阴的故事》这曲子,到底还会不会其他的曲子。
朱询向门外看了一眼,转身走到书桌边拿了本书看着。
苏锦华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敲了敲门。朱询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苏锦华含笑袅娜地向朱询福了一福,请过安。
苏锦华微笑着道:“一室茶香,清淡而悠远,是老君山的银毫千叶罢?”
朱询眼里一抹赞许:“苏小姐闻香识茶,果然高雅。”
苏锦华垂下眼帘,俏丽的脸上一抹粉红,带着一丝巧笑道:“王爷谬赞。”
朱询唤了小厮给苏锦华奉茶赐坐,说道:“今日听闻苏小姐琴声,有一曲子不似本土曲调,曲调特别,请问是苏小姐家乡小调吗?”
苏锦华道:“王爷说的是那首《光阴的故事》吗?并非奴家家乡小调,乃是一年前一位从都城南下任职之官吏途径柳州府,暂住于府内,其夫人所教。”
都城南下的人所教?原来这曲子是流传出去的。这么说来苏锦华并未穿越女吗?我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什么,有些空空的。
朱询点头道:“原来如此。你可记得那官吏与其夫人姓甚名谁?”
苏锦华眼里有丝诧异摇头道:“我只知道那官吏姓莫,他的夫人我等均称为莫夫人,并不知其姓名。”我心里一动,莫夫人?这曲子是嫣儿教给她的?
朱询点点头问道:“苏小姐夜访,所为何事?”
苏锦华道:“前天偶见遍山秋叶之美景,奴家画了一幅枫叶图,不过是信笔涂鸦。听闻王爷丹青了得,特来请教,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朱询道:“苏小姐谦虚了。”苏锦华打开手中的卷轴,放置与桌上。朱询扫了一眼,点头道:“苏小姐果然才貌双全。这枫叶图画得神形兼备,温婉飘逸。好画。苏小姐乃个中高手,本王无以为教。”说着边将画收起来。
苏锦华眼中一喜,见朱询要收了画,忙上前一把按住朱询的手。朱询眼光冷清地看了她一眼。她忙收了手,脸却飞红,低了头双手紧扯着袖子,低声道:“王爷,觉得画上题的诗可好?”说到后来,声音低得简直快听不清楚了。
朱询依然着手收画,淡淡地道:“可惜这诗不应景。”
七十一、知否
锦华身子一顿,转头对苏红影道:“我手绢忘房里了来。”苏红影迅速退了出去。苏锦华抬头看向朱询时已经是眼中带泪,清泉一样的眼内一层薄雾,我见犹怜。她问道:“王爷,这是为什么?难道您对奴家有何成见吗?为何总是避开奴家?”
朱询静看着她,眉头微微皱了一皱道:“苏小姐,此言差矣。我与你非亲非故,亦无过节,如何会对你有成见?只是你父亲托本王护你至都城,本王自当不负所托。苏小姐才貌双全,乃一代佳人,极有可能被纳入后宫或者被其他亲王、大臣看中。你我自然该避嫌。苏小姐乃端庄聪慧之人,怎会不明此理?”
苏锦华眼中泪意更重,双眼如清泉里浸着两颗黑宝石,垂下头颤声道:“皇上、其他亲王、大臣?难道就不能让奴家随侍王爷吗?”双手紧拽着衣袖,脸色飞红。
我暗叹,这苏锦华终究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见都城不日便可抵达,王爷却对她依旧高高在上的冷淡疏远,终是急躁起来,沉不住气。但心里却对她有丝敬佩,这古代女子能这样大胆表露自己的心声,委实不易。
朱询眉头微微一皱道:“苏小姐一向端庄稳重。因何说出如此不知轻重之言?”
苏锦华睫毛轻,眼中的泪慢慢滚落,腮边一滴泪晶莹剔透,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更增添了几分娇媚可人:“奴家初遇王爷时,是王爷替奴家打跑那几位没廉耻的登徒子,护了奴家清白。若非王爷,奴家早遭受侮辱不忍偷生了。王爷对奴家,有如再造之恩。奴家并非无廉无耻之人,只求给奴家一个报恩的机会,并不求名求份只求能让奴家随侍左右,端茶倒水,磨墨添香,尽奴家一份知恩图报的心罢。
”
我听了暗暗点头,苏锦华此一番话却也恰到好处。主动要求随侍王爷并非轻浮女子是为了报恩;愿为奴做婢,足见真心;不求名求份,足见其贤。是个聪慧女子。只是不知道朱询应还是不应。我抱了一份看好戏的八卦心理,兴趣盎然地趴在屏风后看着。
朱询看了一眼说道:“本王只是偶遇此事,若换做其他女子,本王一样会出手并非要什么回报,苏小姐无需挂记在心。本王对你无心,并非你之良配,也忍让苏小姐为奴做婢,你回去罢。”
苏锦华垂泪道:“锦华势微身低又敢妄想,并不敢存有高攀王爷之心。只为王爷大恩无以为报,终身不得安心。但求王爷给奴家一个报恩的机会,奴家方得心安。”
询道:“这天下要给本王报恩地多了。若都是这么报。本王消受不起。本王对你无意。你无需多言。”接着笑道:“就算本王容得你有人容不下你。”
苏锦华被朱询得脸红一阵。青一阵地。听到此处一怔。愕然抬头看着朱询。几滴眼泪挂在脸上道:“王爷此话何意?如何有人敢拂王爷之意?”
朱询嘴含着一抹笑道:“我要娶地那人不会同意。”
苏锦华一怔。身子一颤道:“这未来地王妃识得锦华?”
朱询摇头道:“她心眼小。不管识得不识得不会容得在我身边。”
苏锦华眼神一黯:“王爷要娶地女子。定是国色天香地名门大家闺秀罢。锦华亦定当伺候好王妃地。”
朱询摇头抑不住笑道:“她哪是什么名门闺秀?就是一泼皮破落户。没钱没势,长得不是国色天香,脾气倒不小,心眼比麦芒还小,一粒沙也容不得,最见不得男子三妻四妾,说到底就是一泼辣妒妇。又怎能容苏小姐这般美貌之人随侍本王身边?”
苏锦华连眼泪也忘记流了,呆看了朱询一会,垂下眼帘道:“王爷说笑了。王妃怎会是如此之人?”
朱询却凝视着屏风,眼里是满满的柔情,表情认真地叹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我偏喜欢她。”虽然有屏风隔着,但我只觉得他视线凝聚在我身上,心快跳了一下,微微退后了半步。又听他对着苏锦华道:“也许这世上有很多女子比她好。但我心里只能容得下此一人。”
我心里一滞,心柔柔地一撞,五味杂陈。他没有再高高在上地自称“本王”,而是“我”。他这话不是对苏锦华说的,而是对我说的。他这话是真心的?
苏锦华呆呆地看着他眼中的神色,眼里有震惊、妒忌、羡慕、伤心、凄楚等神色,半饷方低下头,低声道:“锦华叨扰了,还请王爷见谅锦华一片知恩欲报之心。”
朱询冲她点点头道:“你告退罢。”
苏锦华向朱询福了一福,
上的画,向外行了几步。也许是失望过盛,她脚步跄,那一副娇怯不胜的样子很是惹人爱怜。隐在门外不好露面的苏红影赶上几步,扶住了苏锦华。她手中的画轴却没有拿稳,一咕噜掉在地上半展开,刚好落在朱询脚边,我的眼光看去正好看见两行娟秀婉约的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朱询弯腰拾起画轴递给苏锦华。苏锦华接过画轴,看了朱询一眼,眼中一层薄雾,半含羞半带怨,低声道:“谢谢。”声音轻柔如柳枝拂过水面。看得我一呆,心一颤。
待苏锦华主仆离开后,朱询转身对着屏风道:“出来吧。”
我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不太自然。刚想开口说话,一咕噜吞下一口药粉,呛得我直皱眉头,好一会才缓过来道:“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我该回去了。”走了两步回头道:“我可没答应你做什么未来王妃。”
朱询眼里含些一丝戏谑点头道:“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那妒妇就是你。”我怒道:“我有那么差吗?没有吧?你诋毁我。”
朱询笑道:“到底还是没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众人知。”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瞪了他一眼,悻然而归。朱询笑道:“现在时辰可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罢。”我摇了摇头:“不用了。”但朱询却不搭话,也没让身周之人跟来,只沉默地跟了出来。
驿站的花里间隔的灯笼散出朦胧的灯光,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我没说话,朱询亦没有出声,菊花的淡香萦绕在空气中,让人觉得静夜悠长。
我偷眼看了看默默行走与身侧朱询,只觉得越走心里的硬壳越软。却不知道哪里隐隐传来婆子叫骂的声音:“小蹄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脚步一顿,心里一震,直觉得这话是对我说的。
看朱询时,我却觉得他笼在一层迷雾中。虽近在身侧,却心思难及。
不日这浩浩荡的车队就抵达了都城。
那些军们久别家乡,如今眼见要抵达了,心情畅快,在停下歇息的间隙中,高声谈笑着都城的繁华热闹,都城的女子美妙……连苏锦华一向娴静的脸也显出了一丝揣揣和期待之色。鹃儿微张着嘴静听着军士们的谈论,眼中满是向往。我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只觉得越近越是情怯。
鹃儿带着一脸兴奋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