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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张起来。
这两位摄政王爷跑到立春茶馆来干啥?
七王爷么,勉强可以说是来听她说书,真正企图花满春不敢去想,好在她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九王爷打断了,她既喜又忧,她可没忘了这传说中暴虐荒淫的九王爷萧逸原本便是个有着龙阳之好的人。
龙阳之好……花满春一哆嗦,脱口而出:“九王爷千岁,小人其实不是男子,是个如假包换假一罚十的女子!”
萧逸立在门旁,阴沉的脸色并未有缓和,听得她辩解,冷笑一声道:“谁管你是男是女!”
话音刚落,花满春脸色刷地变为灰白如纸,脑袋里嗡嗡直响。
原来这九王爷真如坊间传说的一般,荒淫无度,无论男女,但凡入了眼都要。
她哆嗦着缩到墙根去,也不敢去看萧逸。
说笑话,她虚度这十八年春秋,杀人犯见过,打劫的见过,可就是真没见过这男女通吃的主。
花满春小声嘟囔着缩在墙根,只敢拿眼悄悄望着萧逸。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萧逸走到桌旁大马金刀地坐下,见她畏畏缩缩地贴着墙根站着,眉头一皱,寒声道。
花满春嘿嘿干笑数声,颤抖着小声道:“九王爷千岁,小人……草民贱民一个,不敢太放肆。”
萧逸嗤地冷笑一声:“不敢放肆?”
“嗯嗯。”花满春点头如捣蒜,眼珠子瞪得滚圆,就怕他不信。
若是萧逸从没在这茶馆里见过她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地大骂他九王爷萧逸是个荒淫暴虐杀人如麻的恶棍,他或许真会相信眼前这泪眼汪汪的娇弱姑娘是个“从不敢放肆”的纯良百姓;只可惜……他冷笑着站起身,向花满春缓缓地走去。
萧逸每向前迈一步,花满春心里就颤一颤。
她无处可躲,身后是墙,左面也是墙,右手边是个通向后院的小门,可惜,这扇木门打外头锁了。
花满春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此刻真希望她那七日一炷香能感动观音菩萨,在她身后凿个大洞给她逃生。
大洞没有,萧逸却步步逼近前来,一眼看见她眼里的恐慌,恶意地笑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只是骂他荒淫暴虐罢了,了不得再带一条杀人如麻,他最多送她进天牢享受几日有人伺候的好日子,关个十天半月胳膊腿还都在的话也就顺顺利利抬了送出来了,她怕什么。
萧逸眼里带着笑,在花满春看来全然就是铺天盖地的恐吓威慑,她扮了许久的弱女子,不得不继续装下去:“九王爷千岁,草民不曾见过世面,头一回见到您这种大人物,心里害怕。”
害怕是真,但却不是因为这些,花满春心里越慌,萧逸笑得越是阴沉。
“你可还记得昨日你在这茶馆子里说了些什么?”他总算是停下脚步,立在她跟前,凑近她的脸来用了极危险的语气问道。
花满春不敢闪躲,只得对上萧逸冷笑着的双眸接下去扯谎:“昨日么,大……大约是说了些上古神话罢……”
她故作镇定,眼神却闪烁着,萧逸上下打量她数眼,忽地大笑道:“是么?上古神话?怎么我记得听这茶馆的说书先生说的又是另外一桩有趣的事情?”
花满春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连忙干笑道:“九王爷千岁大人,您是记错了罢,草民一向只会说些上古神话罢了,也从没说过旁的有趣之事呀。”
她一双明媚大眼滴溜溜转,全落在萧逸眼中;萧逸将漂亮的薄唇一勾,细长的眼眯起,伸手轻轻抚过花满春丝毫不曾粉饰过的嫩白脸颊,邪气地笑道:“是么?莫非……非要我帮你记起来?”
花满春竖起了一身寒毛,背后冷汗涔涔,在心里将他骂了百遍。
她哪里不记得,暴虐荒淫么,杀人如麻么,她偶尔也这样骂人,立春、苏姐都被她骂过,也不见他们有多生气。
“九王爷萧逸暴虐荒淫,满朝皆知,怕是早有把柄落在小皇帝手中。”萧逸一字不落地说完,冷笑一声,见花满春脸刷地白了,忽地松开手寒声道,“这些事哪容得你一介草民当众随意议论!”
他负手而立,脸上原先的嘲弄与邪气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此时换了傲然神色,拿眼斜视着花满春,周身的贵气逼得她不得不别开眼去。
花满春是明白人,到了此刻已知是自己这张嘴惹了祸,当下将心一横,站直身道:“九王爷千岁,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旁人无关……”
“又是这架势,你这是说书说多了么?偏要学那绿林好汉。”萧逸嗤的冷笑一声,依旧在桌旁坐下来,冷冷地打量了她许久,忽地眯眼笑道,“这样罢,我就不追究你造谣之事,也不追究这一带日日来听你说书的百姓,只不过……”
他话说一半不再往下说了,端起原先立春替七王爷箫楚倒好的茶轻啜一口,皱眉道:“这茶也是能拿来喝的?”
说着,大手一扬,将一碗热茶泼到地上。
花满春眼珠子瞪得滚圆,那茶可是今年最好的春茶,立春从不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却叫这瘟神九王爷毫不心疼地泼掉了。
那都是银子,银子啊!
若是立春知道了,肯定又要喋喋不休嚷上三天。
她也心疼,却不得不讨好地凑上前去,干笑几声问道:“只不过怎样?”
“只不过么,我要将你小弟花立春带回九王府去。”萧逸淡淡地瞥她一眼,哼一声道。
这不啻是个晴天霹雳,吓得花满春脸色刷白,背后冷汗涔涔。
这九王爷果真是有那该死的龙阳之好!
常听说大户人家有在家中豢养娈童,都是些艳丽娇美的少年,玩得残了便随便拖到乱葬岗一扔,由着野狗分尸。
她越想越是心惊胆战,立春被这九王爷看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或者,你也可以充个数,你这长相我倒也是极喜欢哪,满春姑娘。”萧逸冷冷的笑着,眼里满是寒意。
花满春僵立在一旁,周身冰凉彻骨,许久才寻回自己的声音:“九王爷千岁,能否再做商量?”
她声音有些哑,但还算镇定,萧逸恶意耍她这么久,见她没有被吓昏过去,倒也有些佩服她,点了点头欣然道:“你要怎么商量?”
花满春一怔,虽然很惊讶他这么好说话,却又心中警觉,赶紧了打蛇随棍上:“放过立春,其他随意。”
笑话,立春是她花家血脉,传宗接代可就靠他了,她花满春拼了命也要保他。
萧逸哼一声,冷冷道:“你随我去,花立春需拿一万两白银交换。”
他早打听到这姐弟俩爱财如命,这一万两怕是要了她老命了。
果然,花满春立即脸色骤变,跳将起来:“一万两?我上哪里去弄这许多银子来!”
“弄不来那就带走花立春。”萧逸冷笑。
花满春恨恨地一跺脚:“好!”
她答应得爽快,萧逸也便好心地提醒她:“我记得七哥好像还给了你七千两银子。”
花满春心疼银子,却又不舍得立春被抓去被眼前这阴险的男人扒了衣服这样又那样,只好银牙一咬恨恨说道:“一万两就一万两!”
一万两算什么,她以后要是能偷偷跑出九王府,画个几十张春宫图就能挣回来。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眼睛滴溜溜地转,萧逸看在眼里,寒声道:“你若是想逃出九王府,我便将你送去天牢里待个十年八年。”
一句话便将花满春心中的小九九敲得粉粉碎。
“王爷,雪姑娘的丫鬟小青在门外候着,说是袖舞公主在王府等您很久了。”江烈忽地在门外叩了叩门板,瓮声瓮气地低声道。
萧逸看一眼还算镇静的花满春,站起身来道:“随我走罢,说书先生。”
花满春长叹一声,随他走出门去。
她一直担心立春会被那高壮魁梧的汉子打,这一走出门,却见到立春立在草棚下,毫发无伤,只是像是被点了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是不能动不能开口说话。
江烈与一个长得极水灵明丽的丫鬟立在一旁,见萧逸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萧逸随意瞥一眼僵立的立春,对花满春道:“无妨,只是点了全身大穴,半个时辰便能自己解了。”
花满春听他说完,哇的一声抱住立春大哭:“立春,立春,我走了以后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再别日日芙蓉帐暖度春宵,也别总是找那些个老学究来说书,茶馆买卖不好做啊!”
江烈与那丫鬟在一旁听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立春口不能言,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僵立在原处干瞪眼。
花满春一面唉声叹气,一面伸手去立春袖中掏出那两张银票来,看一看,又在立春愤怒的目光中伸手探进他的衣襟去,摸了他贴身的布兜出来,倒出全部银票,团作一团闭起眼塞进萧逸手中:“九千九百二十八两五钱银子,差的银子以后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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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春以为萧逸会大方地免去她缺的那个数,谁知萧逸竟然冷冷斜她一眼,展开那一团揉在一处的银票,一张张数起来。
“分明只有九千八百两银子,那一百二十八两五钱银子在哪里?我可是不曾见到有银票是五钱银子的。”萧逸哼一声,转手将银票交给江烈收起。
花满春脸色一变,咬牙在心中又将萧逸骂了百遍,这吝啬鬼,明明富可敌国,偏要跟她计较这点银子。
萧逸在旁,看着她小脸上一会红一会白,神情万变,心中冷笑几声,也不开口说什么,只等着看她还要唱哪一出戏。
她久久不说话,萧逸耐不住性子,皱眉道:“还有两百两,你要如何凑齐了给我?”
花满春美目圆睁,她还能上哪里去弄银子,从立春身上扒拉出来的这两千多两大概已经是他们姐弟俩多年的积蓄了,她这一全部摸走,以后若是还能见到立春,她肯定会被立春追杀到天涯海角。
想到以后,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从九王府爬出来哩;花满春认命地长叹一声,无奈地抬头对萧逸道:“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
“我要你这条贱命做什么?”萧逸上下打量她数眼,忽地嘲笑道:“既不丰润,又不是貌美如花,扔去青楼怕是都没人要罢。”
萧逸随口说说,花满春却是被气得不轻,跺了跺脚怒道:“那九王爷千岁想如何?那两百两我确实是凑不齐……”
“去我府中打杂四年,我就免去这两百两。”萧逸冷笑道,“如何?”
“四年?”花满春暴怒,“四年才二百两?我还不如在王府门口摆个摊卖豆腐!”
“嫌长么?”萧逸狭长的双眼倏地眯起,“若是不情愿,那就还是让官府来人请你去喝喝茶罢。”
“兴许还能在天牢内住上个三年五载哪。”江烈在一旁听着,凑过来幸灾乐祸地补了一句,被萧逸瞪了一眼,摸摸头退回去。
天牢?日日与阴湿稻草为伴,鼠虫为友,闲暇时只能数数虱子的地方?花满春心里咯噔一声,脸色霎时微微变了。
萧逸都看在眼里,俯下身凑到花满春耳旁轻声笑道道:“诽谤皇族、造谣生事非同小可,也不知天牢内的狱卒都有些什么手段能招待你这位客人。”
他的气息带了暧昧,声音带了笑,在花满春听来却极阴森可怕,她霍地跳开去,睁眼瞪着萧逸。
萧逸却面罩寒霜,眼神凌厉:“到那时,或许花立春还能替你收个尸。”
话音刚落,浑身都不能动的立春瞪大了眼,眼珠子骨碌碌转向花满春,在心里拼命喊:满春,满春,留得青山在,不怕赚钱难啊!
只可惜他挣扎着也只能动动眼珠子,花满春听不见。
他急,萧逸却不急,狭长漂亮的眼微微眯起,唇角吊起一抹阴沉的笑:“如何?”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花满春心一横,哼一声道:“成交!”
立在一旁的江烈虽然不知道自家王爷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见花满春落入套中,不由又是同情又是叹息。
萧逸听见他轻叹一声,瞪他一眼,花满春却忽地开了窍,大喝一声:“慢着!”
众人一愣,都以为她要反悔,她却站定了伸出四指来一比,咬牙道:“八年,白银两千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