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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做,她还被公主摸了一把,算算也是她吃亏呀。
萧逸将信将疑,他可是知道这能说会道的花满春不是省油的灯。
袖舞看看自己的手,又半信半疑地看了看花满春,忽地一跺脚嗔道:“九哥哥,她居然是女人!”
“恩。她是个女人。”萧逸笑着点点头,他只对胞妹才会和颜悦色。这是九王府众所周知的事。
他这一笑,忽如春花绽放,神情温柔得如同换了个人,花满春看得呆了。
原来七王爷箫楚与九王爷萧逸竟是有七八分想象,只是七王爷常是温文尔雅和善带笑,九王爷却是整日里冷着脸阴沉万分,因此竟是天差地别。
萧逸看见花满春盯着他看,不由冷笑一声,别过眼去。
袖舞缩在萧逸怀中,又指着花满春嚷道:“你居然胆敢欺瞒本公主!”
她分明还是稚嫩的少女,却还像模像样的摆起好大的公主架子,花满春心里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好低下头去低声道:“公主恕罪,草民错了。”
她哪里错了,她被像破布袋扛来之时便是穿了这一身衣衫,九王爷也不曾给她机会去换身衣裳再来,被人认错了还不得不委屈地再送上去被摸一回。
花满春叹着气,不敢抬头,萧逸却故意走过来,伸长手指抬起她忍着笑、涨红了的小脸,用极危险的语气轻声问道:“你说,你是愿意跟着袖儿,还是从了我?”
话音刚落,众人均是一惊,那边倚着门的兰姑娘立时红了眼圈,呜咽了一声,掩口就往门里跑。
她的丫鬟童儿一见自家姑娘哭着跑回屋去,也忙给萧逸躬身一礼,匆匆追回屋去。
雪姑娘倒是极镇定,立在门前看着他们三人,面色沉静若水。花满春无意间看过去,看见她眼中露出了惊讶与好奇。
袖舞美目圆瞪:“九哥哥,我不……”
“九王爷千岁,草民愿跟随公主殿下,做个擦桌扫地、倒茶端水的杂役。”花满春抢在袖舞之前把话一气说完。
“好。”萧逸回答得也是极为爽快,袖舞愣住了,花满春也愣住了。
“我原本就是打算将你送给袖儿,做个杂役跟随。”萧逸微微眯起眼,敛去了笑意的脸上仅存了无边寒意,“若是被我发现你对袖儿不利,你便等着替花立春收尸!”
掩藏
她不想给立春收尸。
在袖舞公主住在九王府的半个月内,花满春格外的手脚伶俐,就生怕九王爷一个不痛快就把她的小命收了去,顺带掳了立春回来扒掉衣服这样那样。
曾听得传闻袖舞公主爱听民间的故事,九王爷捉她回来大半是为了这个缘故。
花满春问萧逸:“我跟着公主千岁,除去擦桌扫地、倒茶端水,还需要做什么?”
她是诚心去问,免得在以后做事时出了错。
萧逸倚着太师椅打量她许久,冷笑道:“我找你回来是做丫鬟么?”
“不是。”花满春极老实地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新衣,小声说。
四年两百两,丫鬟一个月月钱哪有她多?
萧逸直起身来,眯起眼看她,花满春脱掉那身男人的旧衣裳,换了女装,倒是看起来柔弱了三分,想一想之前在茶馆中她伶牙俐齿、滔滔不绝地编排他的话,萧逸不由得觉得有些滑稽。
“公主在王府住半个月,你平日里说些故事给她听,伺候好了我便不再与你计较那两百两银子,如何?”
花满春眼睛一亮:“当真?”
萧逸难得地笑了:“那是当然。”
黄金万两难买袖儿高兴。花满春伺候的好了,他或许会考虑放她回去继续开茶馆也说不定。
“免去那两百两银子,每月再给月钱四两。”花满春爱财如命,比了四根指头到萧逸面前。
她胆儿不够肥,还不敢要五两,四两却是盘算又盘算,琢磨着他该能应允。
萧逸看着她蹬鼻子上脸,终于将脸色沉下:“二两五钱。”
花满春愤愤地瞪一眼阴沉沉望着她的萧逸,握拳道:“二两五就二两五。”
好在九王府吃穿都是极好,这月钱她肯定是一个子都花不出去,全都省着,待以后出去了保不定做点小买卖,还能发个小财。
花满春琢磨着,在心里暗笑。
她如意算盘打得好,却忘了有句话叫做“树大招风”。
一日午后,凉风习习,仆妇们都去休息了,府里十分的安静。
袖舞趴在绣榻上兴致勃勃地听她说古,丫鬟冰砚送了碗桂花莲子羹来,自己不送过去,倒是将碗望她跟前一送,打断她:“去,端给公主。”
花满春也正说得兴致上来,“咦”一声,不假思索伸手去接,末了才意识到自己手贱了。跑堂跑习惯了还真是不好,被人颐指气使都当寻常。
她的手刚触到碗沿,冰砚却忽地唉哟一声尖叫松了手,青花瓷碗哐当一声落地,一整碗热烫的桂花莲子羹悉数扣到她脚上。
花满春被烫得跳起来,赶紧将鞋袜除去一看,白玉一般的脚背早被烫得通红。
她龇牙裂嘴地小声嚎了一句,冰砚却在一旁站着叉腰挑起细眉来大声训斥:“端个碗都做不好,也不知道咱家王爷买你回来做什么的!”
她不是那暴虐荒淫的九王爷买回来的!
花满春想要开口反驳,忽地想起萧逸说过的那句:“伺候好了便不再与你计较那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银子一笔勾销。为了银子,她忍住了不做声,低下头去使劲对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脚背吹气。
那碗莲子羹分明是冰砚有意松了手,却当她是傻子?
花满春在心里冷笑一声,索性唉哟一声蹲下去,抱住脚背呻吟起来。
冰砚还要说什么,袖舞赶紧瞪她一眼,轻巧地跳下绣榻来,挥挥手说:“满春,你先下去罢,我下午还要去七哥哥府里见阿黎嫂嫂,今天没说完的下一回再说吧。”
公主都这么说了,花满春只好点点头,穿好鞋袜一瘸一拐地走出去。
天气极好,日光虽是炙热,花园子里树荫处处,倒也不是太晒;风吹过树尖,呼啦啦直响。园内的花都开着,绚丽缤纷,蜂舞蝶绕,热闹异常。
花满春踮着脚尖一瘸一拐走到荷花池旁,找了块树下的石头坐下,龇牙咧嘴地脱去鞋袜,将那只被莲子羹烫得险些脱了皮的脚伸入水中,被那一阵忽然窜上脚背的凉意一激,原先皮肤上被炙得火辣辣的感觉稍退,她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荷花池里的水面被日头晒得有些温热,水下却是极沁凉,花满春裸足踢踏着水花玩了会,调皮地笑了笑,索性将另一只脚上的鞋袜也褪了去,两条小腿都泡进了水中。
泡着泡着,她竟有些倦了,以前在客栈时午后都是小睡一会才匆匆赶去茶馆,到了九王府便时时陪着袖舞公主,难得能在中午时偷个空眯个眼。
这会儿难得无事一身轻,倒是能趁机倒头大睡一觉,反正公主要去七王府,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花满春迷迷糊糊地笑着,缩回脚晾干,又迷迷糊糊套上鞋袜,倚着石头一歪,睡倒在树荫下。
不多时,日微偏,树荫便缓缓地移了,花满春有半个身子落在日光中,晒得有些热了,才慢慢地醒来。
风依旧轻柔地吹,她长叹一声,赖在草地上不愿起来。
多久不曾这样惬意地躺着看浮云掠过天际,又有多久不曾这样随意地倒在草地上嗅着花香?她已经不大记得清楚了。
犹记得那一年的严冬,街道上积雪一尺有余,她与立春衣衫褴褛地倒在畅春酒肆的门前,高烧昏迷三日不醒,睁开眼见到宁儿的笑脸,一瞬间便泪流满面。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八年?还是十年?她已经不大记得了。
岁月悠悠啊,就如同这天上飘过的云,疏忽就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风起处,花摇叶落,花满春望着头顶缓缓坠下的一片樟树叶,没来由的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忽地有人声渐行渐近,听起来像是公主房里的丫鬟冰砚的声音,花满春懒得动弹,躺倒在树下闭起眼养神。
她想再偷懒睡觉,那声音却不放过她。
“那花满春凭什么拿一个月四两的月钱!不过就是个青楼里买回来的烧火丫头,长得干瘪不说,王爷带回来那天她还穿着男人衣服,真不知道是在哪个男人家鬼混来不及换衣服就被江大哥捉住了。”
冰砚听起来似乎是极为气愤,花满春闭着眼点点头,在心里同情她一回。
这般好的编造功夫,这般好的记性,不去她家立春的茶馆里说书,真是暴殄天物了。
“是呀是呀,你看看她,刚来这归云居打杂,资格就摆的那么老,不就是咱家王爷领进来的人么,自以为身份有多高贵,还不愿帮着咱姐妹几个做杂事。”另一个稚嫩尖利的嗓音连忙鹦鹉学舌一般跟着说。
花满春嘻地一笑,九王爷可是允了她只需说故事,若是再让她做别的事,她可是不去做;天塌下来有九王爷的话挡着,她怕什么!
“所以呀,我今儿个就耍了她一回。”冰砚神秘地嘿嘿一笑,声音也低下去,“今儿公主要喝莲子羹,我故意非要花满春端去给公主,手一抖泼了她一脚。”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抱在一处笑了很久,冰砚又扑哧一声笑着说:“看着她被烫得吱吱叫,我心里真解气。”
唉,果然如此。
花满春睁开眼,无奈地摇摇头,又听见那小丫鬟担忧道:“冰砚姐姐,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可是要被责罚的。”
那冰砚满不在乎地哼一声,小声说:“公主吩咐过,只要不闹出人命就成。”
说完,两个姑娘叽叽咕咕笑了一阵后就走远了,花满春躺在树下,又掩在花丛后,她们根本没瞧见,倒是花满春自己躺着没敢动弹。
好容易等她们的声音渐渐远了,听不见了,花满春才翻身爬起来,拍拍衣裙上沾上的草屑,长吁一口气。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忽地响起个充满怒意的声音,吓得花满春往前急蹦了好几步。
她一转身,就看见她现在的大主子九王爷萧逸满脸愠怒之色瞪着她,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一般。
唉,这眼神分明就是在训斥她作为做牛做马的小奴才,没有好好尽职!
花满春定定神,拍拍胸口,待心跳缓下来,才换了副笑脸,毕恭毕敬地给萧逸躬身施了礼,低下头去脆生生道:“小婢花满春,见过王爷。”
萧逸怒意未敛,寒声道:“你抬起头来。”
花满春恍若未闻,仍旧是垂着头,动也不动。
她不抬头,萧逸当她是存心抬杠,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将漂亮的唇一抿,伸手过去握住花满春的小脸抬起,正要大骂,却见她脸上尚未褪去的欢喜神情。
萧逸愣住了。
虽只是转瞬即逝,他却真真切切看见了那一刻真实的花满春。
花满春也愣住了,她不过是往地上看个蚂蚁搬家,他大爷至于这么火气冲天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萧逸总算是记起为何自己见她躺在书下打盹就火冒三丈,他买她进王府可不是让她来躺着睡午觉的,“这时辰,该是袖儿午后休息之时,你不在归云居伺候着,竟敢偷懒在这荷花池旁睡觉?”
花满春被训斥得哑口无言。
画师
萧逸是花满春的克星。
只要萧逸一抿起嘴来,冷冷地瞪着她,她就只会干笑几声点头说是。
她是来这荷花池畔睡懒觉没错,袖舞公主既然去了七王府,她这说书先生摆着也没用,跑出来遛遛有啥关系?
花满春心里不满,却不敢放在脸上,陪着笑说:“袖舞公主去了七王爷府,吩咐奴婢先下去。”
萧逸将信将疑地看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望着萧逸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花满春松一口气,正要一瘸一拐地拐回归云居去躺躺,花 径尽头匆忙地跑来个高大的人影,冲着她喊:“喂,前面那个谁,刚才可有见过王爷?”
她认出这声音是九王爷护卫江烈,勉强转过头去眨眨眼。
江烈哗地笑开:“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