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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也白了些。”
一面说着,双臂已然伸长了去拢住花满春的纤腰。
花满春挑眉:“是么?”
桌案前不远处的梳妆台上有一面大铜镜,她转过身去仔细一看自己的脸,果然是圆润了一圈,不过是不是比原先白了些她倒是没看得出来。
立春跟着沈穆琰走后,她清闲了许多,不必再日日早起奔波,不必再担心没法给立春攒够银子娶媳妇,日子便逐渐地慢下来,整日里只用惦记着吃睡,自然是丰润了些。
萧逸低笑一声,自那一摞画中拣出一张来递到她跟前,唇角勾起:“你瞧,这画中的美人可是像你?”
这一幅画的是俊美公子哥与娇艳美人于桂树下缠绵,秋意浓浓、香艳无边,尤其是那公子哥俊美挺拔,美人脸泛桃花,两人衣衫大敞地拥卧在青石旁的遍地花瓣中,更增了三分的绮艳。
“萧大爷眼花了么?”花满春嘻嘻笑着,指了指那美人的娇羞面庞,比划下自己,故作无奈状叹气:“我这寻常皮相哪如婉苏?”
婉苏,是她这一回画的风月小册子里的角儿,貌美如花不说,身在青楼却守身如玉,直至遇到了她命中注定的良人,白公子凤起。
这俊美公子哥就是那白凤起。
画中的白凤起确实与萧逸有三分相像,而美人婉苏哪里有与她相像之处?婉苏美艳动人,额间一点朱砂明丽万般,一双凤眼满含风情,又哪是她所能及的?
至多是如他所说,她最近有些丰腴,倒是能靠得上一点边去。
萧逸但笑不语,却将她身子扳过去,伸长手臂捞起一枝狼毫来,在她刚磨好的彩墨盘中,蘸了朱红,在她额心轻轻一点,搁笔大笑道:“这样一来又像了三分。”
花满春嗔怪地瞪他一眼,跺脚恼道:“这彩墨难得,你偏要给我浪费!”
她虽是懊恼万分地说着,却在一眼瞥到萧逸唇角噙着的坏笑后,忍不住也顺手抄起一旁蘸了墨的狼毫来望他脸颊上一划。
萧逸提防不及,只觉脸上一凉,那调皮小妞儿已经是乐得蹲在了地上。他下意识摸脸,只抹了一手的浓黑。
“春儿!”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拭去那墨迹,迈开腿就去追花满春,谁知花满春早有防备,站起身来就在房中吱吱哇哇尖叫着奔跑。
一个追,一个逃,不亦乐乎。
花满春终究还是被追上,气喘吁吁地挣扎着被拥入怀中,眼角尚带了笑出来的泪水,萧逸不怀好意的声音已在耳旁响起:“小春儿,做错了事可是要受些惩罚的。”
贴在身后的健壮身躯火热紧绷,她哆嗦一下,却骤然转身搂住萧逸的脖颈,眯眼哈哈大笑:“美人,让大爷压倒你罢!”
此话一出,一发不可收拾。
不知道究竟是谁压倒了谁,帐幔却被挥下了,掩去满室春光。
缠绵悱恻间,萧逸借机逼供了他怀中的娇俏姑娘。
他问,为何那些画中公子的相貌各个与他相似?
花满春双颊红艳如霞,掩面直笑,说是她只一下笔,不自觉画出的便是他,每每懊恼地修改,也还是存了他的影子。
萧逸极满意地亲吻她光洁的额头,又问,那同她一起绘作《风月俏佳人之俊俏王爷》的雪剑侯是男是女?
花满春在他指掌的撩拨下不敢不照实说,呀,雪剑侯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
末了,闪烁着目光补一句:“她深居简出,除了柳直便没旁人见过真实面貌。”
好在萧逸已经解了心中的疑惑,低下头去只管在她身上点火,再无心思管那毫无威胁的雪剑侯相貌如何、出身何处。
许久后,大汗淋漓,喘息相闻。
“眼中看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花满春一不留神,说溜了口。
待到察觉失言,已是来不及,萧逸翻身将她压下,细长双眸危险地眯起:“小春儿,你看过不少?”
他不是不知道这小妞儿胆大豪放,既然是有名的探花郎必然是春宫戏看得不少,但听她亲口说出来,却是一桩让他不大爽快的事。
花满春别开眼干笑数声,伸手推推他结实健壮的胸膛,谄媚地讨好:“四五场罢了,男角儿远不如萧大爷生猛。”
她说完,自己倒先是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被赞生猛的萧逸脸皮微微一热,被她这一笑,满心的不爽快与尴尬尽数褪去,不由得也将脸埋进她颈间低声笑起来。
两人笑作一团,片刻后萧逸才又将她揽入怀中,正色道:“以后不许去偷瞧别人亲热。”
于情于理,他都不愿她再去偷看。
“好。”花满春难得的听话老实,一口便答应下来。
她已然“躬行”了,哪里还需要再去观摩旁人酣战?
“此后也不得再替那奸商画春宫。”萧逸又极严肃地沉声道,“我养不起你么,还需要你辛苦拼命画这些东西。”
他分明是有些瞧不起她的手艺!
花满春心念陡转,却也不跟他硬碰硬,掩口打了个哈欠敷衍道:“好。”
她有些倦了,也不管这时辰才是未到傍晚之时,合了眼欲沉沉睡去,萧逸却在她耳旁低声道:“待我将兰儿的事安排妥当了,便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花满春不计较名分,他却是不舍得她被人指点被人暗里取笑,这是早就在考虑的事,迟早罢了。
“唔。好。”花满春半梦半醒,听得他轻声细语像是与她商议,便迷迷糊糊地随口应了。
萧逸伸指轻轻抚过她红云遍布的脸颊,怔怔看了她半晌,眉头却微微皱起了。
“这几日怕是要委屈你安分些在府中住着,等我回来。”
话说完,许久没人应声,萧逸低头去看,不由得略略勾起唇角。
花满春已倚在他胸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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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日过去。
两国签了协定后,小皇帝在仁德殿宴请离国使臣与文武百官,酒正酣歌舞正盛之时想起协定中最末一条提及的通婚与和亲之事,便趁着朝臣齐聚一堂,乐呵呵地一挥手,昭告天下:颙国不日便会迎来一位远道而来的公主。
满堂恭喜之声不绝于耳。
说起通婚和亲之事,协商详谈之时两国国君便有此意,奈何颙国皇族中唯一的公主袖舞也在数月前香消玉殒,若是要结亲家,只能是离国公主远嫁颙国。
这又是个难题。
小皇帝年初已立了皇后,离国公主若是嫁来作妃,便是对离国的轻视,是为极大的不妥,这样一来,迎娶美人的人选就不得不在身任要职的皇亲中筛选。
譬如小皇帝萧靖的一干皇叔,又譬如他的众位兄弟。
这飞来艳福究竟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因此,谁也不敢冒冒然伸手去争取。
萧靖起身击掌,满堂歌舞骤歇,歌伎抱着琴瑟款款退下,舞姬也卷了如云的轻纱悄然隐去,只留了满座百官心中惶惶又满心期待地静坐当场。
有人端了酒杯故作镇定,有人索性垂眼敛眉端坐席中,也有人兴致盎然地支颔打量在场众人,只等看这满堂诸人的百态。
离国使臣一行人倒是极镇定,三皇子段清扬神情不变地喝酒,身旁坐着的王妃却是眉眼带笑,分明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态。
小皇帝满意地朝堂下扫视一圈,笑吟吟地开口,颁了一道口谕,震惊四座。
胤城内流传最快的就是谣言。
第二日,这桩事情就已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花满春想不知道都不成。
文武百官中也有好事嘴碎之人,回家之后同家人一说,下人们听见了再往外一传,各家不同版本的搅合在一处,倒显得真实了些。
据说,小皇帝钦点七王爷萧楚出城迎娶离国公主。
泉儿出门办事回来,在街上听得有人说起,忙回来告诉君凝雪,说罢,又是唏嘘一阵:“七王爷英俊潇洒,儒雅温柔,竟会被皇上挑上去迎娶那离国公主,唉,万一那公主貌比无盐,可就真是委屈了七王爷了!”
她这厢还没感叹完,小青自前院回来,笑着摇头道:“泉儿,你这是打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可是听说皇上指的不是七王爷一人,还有好几位王爷呐。”
“是啊是啊,听说还有九王爷萧逸萧大爷,胤安侯舒惊羽舒大爷,哼哼!”花满春在停云楼闲着无事,慢慢踱到听雪楼来,刚到了花厅前便听见门内两个丫鬟的嗓音,竟是在议论离国公主远嫁来颙国和亲之事。
萧逸进宫两天,临走前只说是皇帝侄儿设宴招待满朝文武与离国使臣一行,两日不见回府来,她闲着无事,便溜达到了听雪楼来转转。
泉儿与小青一见是花满春,哗地笑开,连忙一左一右地拉进门来。
花满春也不客气,笑吟吟地接过小青端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才发觉君凝雪自她进门后便一直沉默着不曾开口。
“雪姑娘,雪姑娘?”她低唤几声,见君凝雪手中握着书卷仍旧毫无反应,便走过去抽走那薄薄的书册,打趣道:“雪姑娘,可是在想情郎?”
她既知君凝雪是雪剑侯,就再也没了拘谨,又加君凝雪也时常拿她与萧逸之事说笑,她便找着机会就笑话君凝雪一回,也算挣回点面子。
花满春半是调侃半是试探,君凝雪微微红了脸,一泓秋水中倏地闪过一丝赧然,却还是镇定地笑道:“满春,你跟着王爷久了,就会贫嘴。”
“哪里哪里,我原先就是这性子,他那黑脸闷葫芦哪有我潇洒。”她笑嘻嘻地坐回去,双眼不离君凝雪。
她猜大约是与老舒有关,她进门时提及老舒,这绝色美人的眉宇就没舒展开。
“说不定老舒没那荣幸,都说离国公主需得嫁皇族子弟,老舒那点浅薄的福气就不必奢望了。”她有意说笑,事后倒是真的验证了她的话,只是福气浅薄的并非胤安侯一人罢了。
君凝雪紧蹙的柳眉稍稍松了些,又抬头轻笑着问她:“满春,王爷也在那候选之列,你莫非真的不在意?”
这一问,那原先在忙忙碌碌擦拭瓷瓶器、具收拾杂物的两个小丫鬟全都竖起了耳朵,只等她听她如何开口。
木兰
王爷也在那候选之列,你是否在意?
君凝雪似笑非笑地问花满春,一句话问到了她的心中去。
三双眼睛一齐盯着她,她大笑着抛下一句:“万事皆由天定,随意随意。”随即站起身来落荒而逃。
初冬的园子里花败叶落尽,满目萧条。自袖舞公主走后,归云居内冷清无比,卵石小径许久无人打扫,落了厚厚一层枯叶,花满春沿着那小径缓缓地踱着,走到了花 径尽头的廊前。
迈步上了台阶往里走,不走几步便到了下人住的一排小屋前。归云居内的下人们早就被遣散去了其他的院落,这一整排的房屋便空落寂静毫无人气。
面向着荷池的那一扇窗,曾是她的卧房。
久无人居的缘故,那窗棂上蒙了灰,厚厚的一层。花满春遥遥望着那扇窗,蓦地记起数月前她还曾住在此处之时,正值仲夏,满池荷田田,绿柳如荫、繁花似锦,每日有娇俏侍女在柳荫处嬉笑追逐,热闹异常。
那时的她还是满心忿忿,被强押进这牢笼一般的九王府陪伴袖舞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说唱逗笑,只因为一时口快,不慎得罪了她那心机深沉而又别扭无理的萧大爷。
一别数月,袖舞遁去了,再见时已是沉稳镇定,再无初见之时的青涩与刁蛮,在她而言是一件高兴的事,而她自己倒没多少的长进,仍旧是庸庸碌碌,随波逐流,过着这样的随性日子。
花满春自嘲地挑眉一笑,目光落到池边的大柳树上,那树早落尽了叶子,一身光秃,在日光下舒展着枝条,她记起数月前的那一日,三四个伶俐的丫鬟自那分花拂柳处笑闹着走出,领了素颜白衣的落月走来,故人容颜依旧,却是时光惘然。
都说怀旧最是要不得,花满春才长长叹了口气,花 径那一头便有人匆匆地奔了过来。
“唷!满春姑娘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这尖利的嗓音倒是极熟悉,转眼间已到了她眼前。
花满春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去,朝她淡淡一笑:“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