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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
砚台嘴角弯了弯,算是朝她笑过,话却是尖酸依旧:“满春姑娘这是来做什么的?莫非是怀念袖舞公主?还是想来沾一点素秋姑娘的光?”
素秋之事本无太多人知道,这些丫鬟下人更是不清楚,只知道曾住在归云居的素秋姑娘是个极貌美的画师,除此之外别无所知,就连为何素秋匆匆离去也是毫不知情。
花满春好笑地望着砚台,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她。
砚台见她不说话,更是得意,眼角都弯起了格格直笑:“满春姑娘,你该不会是指望王爷能将这园子给你住罢?”
王府众人谁都知道花满春算是九王爷新近极宠的姑娘,砚台见她忽然跑来归云居内溜达,自然是往那一处想。
花满春却是愕然,她随意走走,竟也是被当成了意有所图,真是让她啼笑皆非。
砚台却不管她想什么,只是冷哼一声,极骄傲地道:“这园子最近便有人要住进来了,说不定还会是这王府的新主子呢。”
后一句她有意压低了声音,一面说着一面抬头去看花满春。
花满春神色未变,淡淡地应一声:“哦,这样啊。”
见她毫无反应,砚台愣了片刻,又有意尖着嗓子笑道:“听说是离国的小公主要来住在咱九王府,这么看来,迎娶这位公主的肯定就是咱们王爷了!”
花满春一怔,却又忽然笑了:“是么?那倒是一桩喜事。”
她笑得坦然,又镇定问道:“那公主莫非已到了胤城了?”
“是啊,刚才葵管家又将我们这些原先在归云居伺候的下人丫鬟们从各院抽出,遣回归云居了。”砚台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得意道,“分明是咱府上对这位公主很是看重呐。”
她一面说着,一面偷偷拿眼去瞄花满春,见她仍旧是神情淡然不见一丝的慌张,不由得有些失望。
花满春看在眼里,也不点破,伸手掩口打了个哈欠,随意向她招了招手:“那你赶紧的寻人来清扫罢,我走了。”
她掉头就走,也不管那尖刻的小丫鬟在她身后跺脚暗恼气得脸都发绿,只管摇摇晃晃沿着花 径往园子外走。
迎面却走来一大群人,灰衣的仆妇、青衣的丫鬟,由葵管家领着急急走来。
葵管家远远地看到她,愣了一愣,却也没同她说话,只是略略点头算是招呼,便领着身后众人走了。
花满春侧身让过这一大群人,听见葵管家吩咐下人们做事,清扫长廊、清理花圃、打扫内室,诸如此类,众人领命散开了,她下意识地转身,望见葵管家立在长廊中看她。
那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像是强压下了莫名的兴奋。
她不甚明了,又朝她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了归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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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王府中的下人们奔走忙碌,不止是归云居,竟连停云楼的下人们都匆匆忙忙取了抹布扫帚,将整个园子清理打扫了个遍。
果真是要接待上门的娇客了。
外面忙得天昏地暗,花满春却关了门静下心来将要交付柳直的春宫绘完。
最后一笔是要给画中的美人婉苏描绘红唇,她有些心绪不宁,手一抖,那薄薄的樱唇便被她画得饱满了些许。
她连连摇头,左看右看都是不甚满意,但开了窗看看天色,天已近晚,与柳直约好了在老地方碰面,若是重画,还需再以原墨勾画出人物花草,等墨迹干了再上色。
一来二去,不下一个时辰,怕是柳直又要急得跳脚。
“算了,我偏就不信柳直那厮能瞧得出来。”
花满春计议已定,匆匆收拾了桌案,便将那数十张画收妥了出门去。
江烈奉命在楼前守着,见她走出来像是要出门的模样,倒也懒得多问,连忙跟了上去。
停云楼距王府大门有些距离,花满春走得急,险些撞上立在小径旁的葵管家。
葵管家没动,花满春急着闪躲,脚往旁边一拐,险些摔倒。
江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憨笑道:“满春姑娘你走慢些。”
花满春干懈声,赶紧谢过江烈,匆匆向葵管家点了头就走,她抬头的那一瞬间,看见葵管家眼中存了些笑意;她急着赴柳直的约,倒也没去多想。
直到她走出了数十步远,素来清冷寡言的葵管家却忽地扬声道:“你这时辰出门去,刚巧能瞧见师兄迎来的客人。”
话音未落,她却已到了王府的大门前。
果真如葵管家所言,门前大道两旁站了些旁观的百姓,她探头眺望时,正巧望见不远处缓缓走近的一行人。
当头的是萧逸,他身着锦袍头戴玉冠,面色沉静如水,胯 下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更是给他增添了三分英武之气。
花满春眨眨眼,不由得在心中将他好一番赞叹。
再往后,是一辆华丽至极的马车,左右各跟了三个俏丽的侍女,车前车后又有七八个高壮结实的汉子跟随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越走越近。
葵管家早就迎了出去,身后跟了两排下人,在门前立着,齐整而又安静地等候自家王爷回府。
花满春在门旁站着,身后的江烈站又不是,躲又不是,两人突兀地立在檐下,颇有些显眼。
萧逸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下人,早有马车旁随侍的俏丽侍女掀了车帘,扶了那车内的娇客出来。
门前一干人,俱是睁大了眼望过去。
那是个身段高瘦、衣着华贵至极的姑娘,眉若远山、眼如秋水,算得上是清丽脱俗,肤色却是略略比颙国的姑娘们暗了一些,她抬头的瞬间,众人看清了她的相貌,不免有些失望。
王府内有个容貌倾城清雅如莲的雪姑娘,又有个娇艳如同牡丹的兰姑娘,这离国公主虽说也还算秀丽雅致,却是逊了府中两位美人三分。
花满春听见有个仆妇在门内小声嘀咕:“唉哟还以为会是个天仙一般的美人,却也就比满春姑娘好些。”
江烈也听见了,颇不好意思地朝她咧嘴笑了笑。
她无所谓地眨了眨眼,抬头向那公主看去,却正好也瞧见她好奇地向她望过来。
花满春这才察觉自己与江烈两人太过显眼。
“你这是要去哪里?”萧逸皱眉问道,神情有些掩不住的疲倦。
花满春干笑一声,大步走下台阶,小声道:“与人有约。”
说着,伸手指了指手臂下夹着的木盒,那个木盒便是原先柳直给她装新印书册的扁盒,她将出门时找不到可以遮掩之物,索性将所有的画都折了放入盒内带着。
萧逸目光略略和缓,已是知晓她要去见的是她常提起的那罪该万死小气刻薄的奸商柳直,当下也没多问,只吩咐江烈:“跟紧了,早些回来。”
两人都是嘿嘿笑着点头。
那位清秀的佳人被撂在一旁看了许久,不甘心被无视,忽地走近前来笑着问道:“萧逸,这位姑娘是……”
所有人面露震惊之色。
这离国公主竟然直呼王爷名讳!
即便是她声如黄莺,笑如银铃,众人却还是只被她随意说出口的“萧逸”二字吓到了。
“小人是王府的画师。”花满春抢着回答,江烈被她吓得险些跳起来,她斜一眼过去,他才擦着冷汗点头。
萧逸挑眉望着她,打量她许久,忽地嗤一声笑了:“原来你是我府上的画师,我怎么不知道?”
那离国公主美目圆睁了看向萧逸:“你认识她却不知道她是你府上的画师?”
她脸上露出的神情分明就是觉得此事荒唐得离谱,花满春看着,在心底笑得打跌。
门前站着的一干人都知道事实真相,不免替花满春擦一把冷汗,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大概也只有这位满春姑娘敢做了。
花满春还在乐着,萧逸却瞪了她一眼,转头沉声道:“先进府去休息罢,木兰。”
“好。”这唤作木兰的离国公主柔柔地应一声,极温顺地走上前去,挽住萧逸臂膀,走了两步,不忘回身朝呆立在原处的花满春微微一笑,顺了萧逸的话叮嘱:“早些回来。”
花满春脑中轰的一声响,险些栽倒在地。
悄悄看戏的众人却都是掩口笑着,在自家王爷进了门后,连忙跟着葵管家也走进门内去。
马车被驾走了,白马也被牵走了,离国公主木兰带来的随从侍女都跟着进了王府那两扇朱漆大门,只剩下啼笑皆非的花满春与江烈站在门前,相视苦笑。
挽留
花满春头一回比柳直到得早。
倒是柳直来得迟了半个时辰,在后院的亭子里没找到她的人,心急火燎地直奔她的画房。
房门虚掩着,透出些昏暗的光线来;天色已晚,初冬的夜早早地就降临,柳直在寂静黑沉的长廊中一路疾奔,见那拐角处第二间房内有光亮透出,心里大喜。
左脚才踏进门槛,他已经嚷起来:“小花!我四处找不见你,你居然回画房……”
恶人先告状的话未说完,便被房内矗立着的彪形大汉惊得跳起来:“这、这……”
“这是九王府的江护卫。”花满春放下手中的书卷,冷眼横扫过去,很是不满柳直的嚣张气焰,“哼哼,我若是真在这北风里等你一个时辰,早成冰渣子了。”
她朝他翻了一眼,颇有些兴师问罪的味道,连江烈也站直了魁梧身躯,虎目圆睁直瞪他。
两双冒火的眼齐刷刷扫过来,柳直顿时矮下三分去,陪笑道:“小花,我今儿去了趟丈母娘家,多喝了杯酒,因此来得迟了……”
“行了行了,谁不知道你惧内,夫人不放行你自然是出不来。咳。”花满春不放过这嘲笑柳大奸商的大好机会,斜眼笑觑他,只瞧得柳直面皮青了又红红了又青,暴跳起来低声吼道:“花满春!你……”
花满春嘿嘿笑着伸手抛了一物来,他连忙咽下到嘴边的破口大骂,手忙脚乱地接下一看,是个眼熟的木匣。
打开了一看,他立刻眯眼笑起来:“好,好,画得不错画得不错,比起上一版……”
忽觉语失,柳直蓦地止住,小心翼翼地看了花满春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心下松了口气又道:“银子照旧送到客栈内,我先回去了。”
他将木匣揣入袖中,神色慌张地转身欲走,花满春“哎”一声,江烈察言观色便知她还有事要问,几步赶上去捉住柳直的后颈,就将他如同捉小鸡一般提回灯下来。
柳直哪里被人这样招待过,指了指江烈又指了指花满春,气得暴跳如雷。
“柳大奸商,我上一批的画……真的被不小心毁了?”花满春狐疑地望着柳直,却在这奸商脸上瞧不出一丝心虚来。
“小花!你这是质疑我的信誉!”柳直忿忿然瞪她一眼,趁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花满春没拦他,只是坐在灯前笑得打跌:“柳直竟然跟我提他的信誉!哈哈哈哈!”
柳大奸商眼中除了银子竟然会有“信誉”二字,这事多荒谬!
只可惜柳直落荒而逃,没能瞧见她狂笑的景象。
江烈不认得柳直,也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有多深交情,见花满春笑成这模样,不免有些胆战心惊。眼看着夜色越见的浓稠,他不得不陪着笑提醒花满春:“满春姑娘,王爷吩咐了早些回去……”
“今天酒肆提早歇了,小花干脆留下了吃饭。”宁姑娘抱着通体雪白的猫儿笑吟吟地跨进门槛来,美目在江烈为难的脸上一转,又笑道,“江护卫也留下一块吃饭,难得今儿莲月没出门,索性替她引见引见咱们鼎鼎大名的江护卫。”
江烈黝黑的面上隐隐泛红,既窘迫又为难地搔头道:“这个……这个……王爷吩咐了让属下早些送满春姑娘……”
“这机会难得,等小花嫁去王府,你想再来我们畅春酒肆喝个茶恐怕都是没机会了呢。”宁姑娘掩着口直笑。
花满春不做声,只管看好戏。
江烈听得宁姑娘这一说,再犹豫片刻,一咬牙如壮士断腕一般决然道:“好,就等满春姑娘用过饭再回王府去!”
宁姑娘朝花满春挤挤眼,轻笑着领了两人下楼去。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一个欢快,除去江烈一人闷头扒饭不敢多言,一干娇俏美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