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回 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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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嬷嬷应了一声，出去，对秀平和曼华说：”秀平，你回三爷的屋里，以后好好地服侍三爷。曼华，你先到后院歇着，不叫不准出来，老祖宗另有安排。”
秀平暗暗吁出一口长气，曼华却一下子惨白了脸。
”谢谢老祖宗。”秀平朝屋里磕个头，站起来，得意地瞟曼华一眼，这才走了。
走出老祖宗院子，赶紧来到三爷甄世峻的院子，听小丫鬟说甄世峻还在书房里，心中一喜。
秀平先去洗了把脸，重新挽了头发，精心装扮一番，又换了身鲜亮的衣服，表情怯怯地走进甄世峻的书房跪下，说：”三爷，老祖宗恩典，准许秀平以后跟着三爷。只是秀平蒲柳之姿，不比曼华姐姐知情识趣，委曲了三爷。”
甄世峻瞅她一会儿，从桌子后起身走过来，拎住她的衣领一把提起来，冷冷地说：”我最讨厌就是女人口是心非，明明动了这么多心思，还偏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不过，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蒲柳之姿。”
秀平脸色大变，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三爷，疼……”
”呵，哭起来还真是丑，以后你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吧！我的屋子没有吩咐，不准进来。若是你想去老祖宗面前说三道四也可以……”甄世峻扣住她喉咙，微微用力，直到她喘不过气，眼泪鼻涕全下来，这才松手。
秀平跌在地上，身如抖糠，方才那点儿得意荡然无存。这会儿她才知道，昨晚自己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这个男人哪里是人，分明是头狼呀！
甄世峻用手绢抹抹手，整整衣衫，正准备出去，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跟七姑娘院子里秋芝关系如何？”
秀平颤声说：”还……行。”
”嗯，那以后就多多往来吧，明白了？”说完这句话，甄世峻再不愿意看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甄宝人午觉醒来，听得外间隐隐有笑语声传来，她有些奇怪，问守在旁边的茶籽：”是谁来了咱屋里么？”
茶籽忙着帮她把外衣穿上，笑着说：”姑娘真聪明，是秀平来看秋芝了。”
哦，甄宝人醒过味儿来，早晨请安时，她已听说了昨晚的阴差阳错，知道三爷将大老爷还没来得及睡的小老婆秀平给睡了，于是秀平就成了甄世峻的小老婆。
她心里不由地纳闷，这人刚刚爬床成功，不赶着去各个院子去跟主人、姨娘们攀交情，怎么会跑到无人问津的莲汀院东厢房呢？
甄宝人觉得事情反常必有妖，何况是牵扯到那个对她凶神恶煞般的三叔？她缓缓吐了一口气，吩咐茶籽：”先请她进来吧。”
”是。”
茶籽出去，不一会儿秀平和秋芝一起进来。秀平已经改梳了妇人的发髻，也开了脸，愈发水灵灵的，她向甄宝人俯身行礼说：”七姑娘午安。”
甄宝人还她全礼，笑嘻嘻地说：”小婶子好！”
秀平顿时飞红了脸，心里十分受用，嘴里却说：”啊唷，七姑娘可不能乱说，折煞我了，秀平不过是个服侍人的奴婢，哪里配做姑娘的婶子？”
”只是个玩笑，姐姐不要介意，请坐吧。”甄宝人笑了笑，吩咐茶籽，”怎么那么没眼色，快去倒一杯茶来。”
秀平却赶紧推辞了，说：”我出来的太久了，还要去见见老祖宗院里的原来的姐妹，就不打扰姑娘了。”
甄宝人点点头，看着她袅袅娜娜地出去，不解地问秋芝：”她从前跟你很要好吗？”
秋芝也正纳闷，摇摇头说：”只是一般的交情，不知道为何，她忽然热情起来了，还叫我有空多多去她院子里坐。”
正说着，忽外屋外传来春水的大呼小叫：”大少爷，你怎么来了？唉，大少爷，你等会儿，让我先禀告姑娘一声……”
只听见春水啊呀一声，显然是被大少爷推开了，气势汹汹的脚步声并没有任何停滞，直往里屋走来。片刻，门帘揭起，甄芸轩大步走进来，满脸愤怒地瞪着甄宝人，嘴角气得直哆嗦。
秋芝深觉不妥，赶紧迎上去，拦在他面前说：”大少爷，这是姑娘的闺房，不方便，请外边坐吧。”
甄芸轩冷哼一声，伸手推开她，一步一步地朝甄宝人走过来。
甄宝人眉头微皱，说：”大哥，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请坐下来再说吧。”
甄芸轩黑着脸，眼眸里闪烁着戾气，一言不发地走到近处，一脚踢倒了旁边的绣架。实木的绣架四崩五裂，有一块木头飞起老高，正好砸在甄宝人的额头，痛的她眉心揪紧，心里一股火起。
屋子里的丫鬟们高声尖叫起来。
秋芝又扑了过来，攥着甄芸轩的胳膊说：”大少爷，大少爷，这是七姑娘的闺房，虽说是兄妹，也是男女有别，请大少爷赶紧出去吧。”
甄芸轩嫌她聒噪，用力的一甩，秋芝被摔到一侧，撞在桌几的一角，抱着肚子蜷到地上。甄宝人心里恼怒，也顾不得韬光养晦，顾不得再装傻卖萌，扬手重重地给了这位大少爷一个耳光。
脆生生的”啪”的一声，把在场的人都打愣住了。
甄芸轩指着柳眉倒竖的甄宝人，张口结舌说：”你……你敢打我？”
”是，我打你了。”甄宝人冷冷地说，”兄长读圣贤书，究竟为了什么？我还记得，不过是立修齐志，存忠孝心。你倒好，私闯妹妹的闺房，殴打妹妹的丫鬟，毁坏妹妹的物品，所作所为，于忠孝仁义有哪一点符合？”
甄芸轩挑眉说：”你算哪门子的妹妹，不过是个野种，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
”是，你是甄家的嫡子长孙，是我的大哥，按理说轮不到我来教训你。可是你哪里有诗书世家的作派？哪里有伯府未来家主的心胸？为一个婢女，对妹妹喊打喊杀，无手足之情也就罢，还要口出污言。你要是真对那婢女有情有义，就该跑到老祖宗面前求情，跑到这里砸东西打下人，只不过是拣软柿子来出气，徒显你的懦弱与无能……”
甄芸轩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说过，一时怒火冲心，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甄宝人丝毫不提防他突然出手，被打的侧过脸去，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烧了起来，白玉般的脸颊立刻肿了半边。
”大哥，你这是做啥？”六姑娘甄盼人匆忙地跑了进来，见状唬了一跳，赶紧拉住甄芸轩的手，”七妹妹不懂事，大哥你别怪她了。七妹妹，快跟大哥陪礼道歉。”
甄宝人气得浑身发抖，头一昂说：”我不！我为什么要道歉？原就不是我的错，他不分青红皂白地跑我屋里，打我丫鬟，摔我东西，倒还有理了？”
甄盼人则把甄芸轩往外面拉，说：”大哥，这是七妹妹的闺房，你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甄芸轩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伸手又是一甩，六姑娘芊芊弱质，哪经得他这一摔，立马被摔到墙壁上，啊唷一声，顺着墙壁委顿在地上。
秋兰忙扑过去扶起自己小姐，一会儿，哎呀呀的一叠声叫了起来：”哎唷，不好了，头破了，出血了，出血了，快去请郎中来！”
正闹的不可开交，忽然听到门口一声雷霆怒吼响起：”畜生，你在做什么？”
大老爷甄世弘带着两个小厮站在门外，愤怒地瞪着甄芸轩。
甄芸轩刚才听到秋兰说六姑娘头破了出血了，就有点害怕了。又见到素来威严的父亲，双目如铜铃一样的瞪着自己，顿时腿脚都软了。
甄世弘一眼看过去，只看到满地狼藉，丫鬟有的蜷在地上，有的吓得脸色青白。甄宝人半边脸红肿，倔强地站着，六姑娘则依墙坐着，额头按着的一块手绢已渗出血来。
他顿时气的浑身发抖，走进来挥手给了甄芸轩一个耳光，说：”畜生，跑到妹妹的闺房里撒野，你读的是哪门子的圣贤书？说，究竟是为了什么？”
甄芸轩扑通跪到地上，他不笨，当然知道此刻曼华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说的。
甄世弘见他不肯说，指着甄宝人说：”你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甄宝人委屈地说：”我也是不知道，大哥跑进来就是摔东西，打我丫鬟。”
甄世弘又对六姑娘说：”六丫头，你来说。”
六姑娘双目含泪地说：”我方才在房里绣花，听到这里闹腾的不象话，过来就看到大哥在打小七，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我本是想劝大哥消气，谁知道大哥……”说到这里，眉头一皱，眼泪流了下来。
屋里的人忽然听得屋外一阵儿杂沓脚步声，大夫人带着一干丫鬟媳妇急冲冲进来了，她扫了一眼屋里，眼光先停在丈夫的身上，问：”伯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甄世弘恨恨地说：”你别问我，只问你的宝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