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苦恼的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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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白两天前在伯府被甄宝人当头一棒打懵了，一连两天不痛快，心里一股子邪火没地儿发泄，今儿将杜公子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才觉得爽了，正得意着呢，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碰上了甄家那个小丫头，一时万分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随即想到这丫头在伯府那样无情地拒绝自己，一股火气顿时往上撞，立刻换上一幅目空一切的神色，不屑地扭过头。
他傲娇地扭过头的一瞬间，伯府的马车恰好与他擦肩而过，甄宝人将他神情里的不屑与倨傲尽收眼底，微微吁了口气。
她心想，薛晓白这么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当面拒绝？今日薛夫人待自己如此温和，大概是这小子觉得被自己抹了面子，所以还不好意思跟薛夫人说。
果然接下去两天，薛晓白没有如同薛夫人说的那般行事，亲自上门来道谢，甄宝人的一颗心终于彻底地放下了。不过，她脑海里偶而闪过那少年递过花钿时的羞涩，阳光洒在他澄澈的眼里，隐隐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九月二十五日又是个多云的天气，空气中流淌着阴冷，正是睡懒觉的好天气。午饭后她正睡得香甜，朦胧中听秋蔓在外头问：“姑娘还没有起来吗？老祖宗找她呢。”
一听见老祖宗三个字，甄宝人连忙爬起，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说：“秋蔓姐姐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起来了。”
秋蔓进来，笑眯眯地看着甄宝人说：“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睡着的时候，没听见枝头的喜鹊叫吗？”
甄宝人理着头发的手顿时僵住了，心里掠过一丝不妙，奇怪地问：“秋蔓姐姐，好不秧秧的，不过年不过节，这喜从哪儿来呢？”
“姑娘这般聪明，还用我来说吗？这会儿，老祖宗正在见镇国公的夫人，叫你过去向她道个谢。”
镇国公夫人？不就是那韩露雨的娘吗？她与那位夫人关系可不咋地，无端端要她去道谢，莫非...是来说亲事的，天啊，这怎么可能呢？薛晓白这家伙怎么回事，自己不乐意，不会没有给家里人说吧？！
甄宝人这回不只是手僵住了，连表情也僵住了，惊疑之下，手里的梳子直接滑到了地上。
秋蔓诧异地看她一眼，说：“七姑娘怎么了？是太高兴了么？”
“秋蔓姐姐，还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儿呢，快别取笑我了。”甄宝人回过神来，胡乱理理头发说，“咱们走吧。”
两人到了老祖宗的屋子，还没有进门，隔着厚厚的帘子都能嗅到溢出来的喜气。及待她进了屋，那喜气就更是铺天盖地而来。
素来端方严肃的老祖宗，此时也是少见的一脸笑意，每条皱纹都笑得抖了起来。
镇国公的夫人也是春风满面，笑弯了眉眼，见甄宝人进来，说：“哟，七姑娘来了，才月余没见，瞅着愈发好看了，难怪着人见人爱呢。”又转头看着老祖宗说，“柳姐姐，还是你有福气呀，孙女们个个如花似玉的，就等享清福吧！”
“嗳哟，这许多丫头，愁的事儿在后头呢，哪里有什么福气呀？就这七丫头吧，打小就没叫我少操心，如今总算是能舒口气了。”顿了顿，老祖宗招招手说，“七丫头，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给韩夫人磕个头。”
镇国公夫人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平白无故的，如何当得起？”
老祖宗连连说：“韩夫人太客气了，我说当得起，就当得起，能给你这样的全福人磕头，也是这丫头的福气呢。”
老祖宗说要跪，甄宝人只能乖乖地跪下，一个头还没有磕完，就被镇国公夫人一把拉起，顺手从自己手腕抹下一个绿莹莹的翡翠镯子，戴在甄宝人的手上，亲切地说：“一点小意思，也算是给咱们七姑娘添点喜气。”
添什么喜气，不要添晦气就好了！甄宝人在心里吐槽；这个翡翠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这老太太今日怎么这么大方了？她并不伸手去接，只转眸看老祖宗。
老祖宗则含笑点头，示意她收下，和扈国公府这桩亲事成了，镇国公夫人算是大媒，无论七丫头收不收镯子，伯府都要重谢她，收了也无妨，将来也不会让她白白损失的。
甄宝人这才伸手接过，再次婉言道谢。此时此刻，她心里再无疑虑，定然是自己和薛晓白的亲事成了，否则，这个过去都不大拿正眼看自己的镇国公夫人，怎么会突然看自己如此顺眼？
“嗳哟，我的天，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要替这个讨债鬼还债，这样好的镯子，怎么就便宜了这个臭丫头？”大夫人在旁边作陪，瞅着那水色十足、绿莹莹的镯子，到了甄宝人的腕上，眼珠子都要绿了，心疼的好像被剜掉了一块肉似的。
镇国公夫人又亲热地拉着甄宝人的手问了好些话，她心里难过，只是有一答一，有二答二，究竟答了些什么，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只是看老祖宗和镇国公夫人都一脸欢喜，想来是没有答错。
几个女人一台戏，热热闹闹说了小半晌的话，镇国公夫人这才起身告辞，待她走后，老祖宗净了手，亲自带着甄宝人到伯府的祠堂去上香，先让她跪在地上给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自己握着一柱香念念有词半天，声音低沉模糊，甄宝人断断续续听见了几句。
这一听之下心凉了半截，自己果然猜得不错，老祖宗分明是请甄府的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甄氏一族世代昌荣繁盛，保佑咱们七丫头与薛晓白的亲事顺顺利利，和和美美。
跪在地上的甄宝人一时心血来潮，做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祷告，“甄家的列祖列宗啊，你们既然到了天堂，应该都知道吧，我来自千年之后的未来世界，其实不算是你们甄家的人，你们不用那么费劲儿保佑我了；还有，我并不喜欢那个薛晓白，已有了喜欢的男人，请不要接受我身边这个老太太的请求，我才不愿意嫁给那个小屁孩，阿门！”
上过香后，老祖宗仍然拉着甄宝人的手又回到了春晖堂，这次更邪乎了，让秋蔓拿出一个镜奁，装的全是她年轻时戴过的首饰，十分大方地让甄宝人多选几样，说这些宝石成色更好，改日叫人送到金店里翻新改式样，可比买新的更上台面。
甄宝人恶狠狠地想，谁让你非得将我塞给那个薛晓白，这可是你让我选的，咱就不能客气了！一气儿捡了十几件。
她心说，金银珠宝可是个好东西，万一自己搞不定这些王爷、太后、娘娘什么的，不得已要跑路，多点钱傍身总是好事儿。
甄宝人装傻卖痴猛挑首饰，老祖宗脸上倒是一直笑呵呵的，没什么变化，一边伺候的秋蔓脸色就有点儿变了；她心说，以前总觉得这七姑娘是个清高的，难道我看错了？
挑了半天首饰刚挑完，老祖宗还不尽兴，又让秋蔓拿出这几年来收藏的绫罗绸缎，逼着甄宝人挑了两匹颜色鲜亮的蜀绵，说是给她赶制几身做客穿的衣裳。
甄宝人对于衣服着实兴趣不大，她瞟了秋蔓一眼，心说这可不怪我，是老祖宗非得要这个虚荣，推辞不了当然只能笑纳了。
她和老祖宗就这样挑来选去，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一直折腾到伯爷甄世弘从衙门放班过来给母亲请安，老祖宗这才尽了兴，打发甄宝人先回去，她憋了一肚子的话要和自己的儿子说。
甄世弘坐下喝茶，看老祖宗喜气洋洋，心情极好，正待询问，她已经主动先说了：“阿弥陀佛，弘儿还不知道把，七丫头和扈国公府薛大少爷的亲事折腾了溜够，今儿总算是定下来了。”
“哦？这么快定下来了？”
“嗳哟，可不能算快了，要不是中间你媳妇办砸了一回......算了，不说那些过去的话，今日镇国公夫人来了，说锦文大长公主的意思，两个孩子都还小，先腊月六号小定，明年挑个好日子大定后再挑婚期不迟，我也同意了。”
“那也是喜事一件，让母亲费心了！”甄世弘点点头，笑着说，其实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对这个克死父亲的名义上女儿他素来不关心。
“呵呵，若是咱们馨儿知道了，指定欢喜死了。”提到甄兰馨，老祖宗眉梢喜色淡去，感叹地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甄世弘掐指算算时间说：“娘亲不必担心，咱们府里的人估计已经到广州呢，再过半个月、二十天定有消息回来。”
“如何能不担心呢？”提起新寡的女儿，老祖宗脸有戚色地说，“馨儿这一生真是太苦了！悔不该当初把她嫁给范知章，隔着那么老远，便是有心照顾，也是鞭长莫及，如今又是晚景凄凉......唉，都是我的错，当年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提到半生飘零的亲妹妹甄兰馨，甄世弘也是一脸黯然，说：“娘，这都是妹妹的命，不怪您，您别再自责了。咱们不是早商议好了，这次先把妹妹接回来，以后好生待她就是了。再说，如今七丫头出息了，她也算熬出了头，日子再不会像以前那么难过的！”
老祖宗点点头，见甄世弘还是不走，眉间一丝犹豫，似乎还有话说，便问：“弘儿，可是还有什么事？”
“娘，是有桩事，且奇怪的很，想跟娘讨个主意。”
老祖宗诧异地问：“又什么事？”
“今日晌午，左相温庆文派人送信给我，约我今晚到天香楼一聚。”甄世弘小心翼翼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