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没有感情的机器
半天，凉秋才意识到她的失礼，移开了视线。
“我的眼睛怎么了？”
凉秋低着头，不敢再看顾老爷子，但是他问话，她又不能不答，抿了好几下嘴唇，轻声开口。
“您的眼睛很漂亮，似乎深处就是世外桃源，让人忍不住想要看的更深，看得更久。”
带着几分恭维，但更多的是真实。
凉秋第一次见顾言，就是深深的被他的眼睛吸引，可是顾言总是不愿意多和她对视，每次她看着他的时候，他总会移开视线。
或许就是因为他的眼睛和顾老爷子太像了，他在心里不想接受和顾老爷子的关系，连带着和顾老爷子相像的眼睛都跟着厌烦，更不愿意别人去探究。
顾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再次陷入沉默。
他不动，凉秋也不敢动。
虽然凉秋特别想问，顾言在哪，可还是忍住了。
“你喜欢顾言？”
凉秋脸色微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因为她清楚，在顾老爷子面前否认也没有用。
只是她还是有点儿想不明白，顾言都没有看出来，顾老爷子是怎么通过一面而判断如此准确的？
果然，年长的人口中总会说的他们吃的盐比这群小孩子吃的饭都多是有道理的。
“帮我说服顾言留下来，以后顾言的妻子就只能是你。”
等价交换吗？
凉秋想嫁给顾言，这个想法成立的先提条件是顾言想娶她。
而且……
“对不起，顾言对我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感，所以，我没有办法帮您说服顾言留下来，也没有期望顾言会娶我。”
顾老爷子微微蹙眉，没有想到凉秋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被顾老爷子认定可以做顾家的媳妇，顾老爷子这样的承诺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你知不知道你的拒绝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顾老爷子见凉秋的第一眼，就有了好感，此刻，他是真心实意的希望顾言能娶她做顾家的媳妇。
“或许这个世界上金钱名誉地位很重要，并且似乎每一个人都以此为奋斗的目标，但是我没有家了，此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完整的家，温暖幸福，这包括一个爱我的男人做我的丈夫。”
顾老爷子眼神转动，看向远处的落地窗，似乎是在欣赏窗外的景色，实际上，他的思绪飘回了几十年前。
初见顾言母亲顾忆瑶时。
顾老爷子似乎天生就不会笑，从小他就被迫接受全军事化管理，在没有见到顾忆瑶之前，他认为人不应该是恒温动物，这会使他太容易暴露目标，每天的生活中充斥着各种商业数据、军事数据等一系列可以用数据表达出来的结果。
他以为所有人的人生都是这样的，只要他稍稍放松一秒钟就会被人赶超，甚至淘汰。
对他来说，只有自己像机器人一样的工作时，才能感觉到他在活着。
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的父亲送给了他第一个女人，五官精致皮肤白嫩，只是那天晚上无论他怎么和她说话，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他学着某影片里的动作，用在那个女人身上，可一切徒然，做了太久的机器，他想他可能学不会那种人类带有的本能。
“做你该做的。”
这是他对那个女孩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个女孩离开后，他的父亲没有和他谈话，他知道，女孩完成了该完成了，自此之后他打听过那个女孩的消息，一无所获。
后来，父亲去世，他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座大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大的宫殿，他以为他的生活就只能每天重复着那些机械性的动作，终此一生。
直到顾忆瑶突然的闯进来。
顾忆瑶是被当做礼物送到他身边，那天有十个女孩儿供他挑选，每一个女孩儿都低着头，恨不得将人缩进地板缝里面，只要不被他看见就好，没有人愿意去一个撒旦的身边。
只有她，对着他微微一笑。
那是第一次有人看着她笑，笑的还那么好看。
那天晚上，他自嘲，这么多年他一次体会到书上写着的男人性是什么样的，他急切的渴望得到她的身体，恨不得将她揉碎。
那一晚之后，他知道他这辈子离不开她了，就想解药，一刻没有都不行。
他将她圈养在这座宫殿，陪他一起，可是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
直到有一天，她离开了，上一秒钟还抱着他吻着他，下一秒钟整个人就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怀疑，他的生命中究竟有没有顾忆瑶这个女人。
三十五岁，他贡献出一颗jing子，不知道进了那个女人的子gong，最后生下了顾远涛，因为他需要有一个继承人。
五十五岁，他接到通知，在一居室里见到了顾忆瑶。
“为什么离开我。”
他怒吼，顾忆瑶的脸上却平静的吓人。
“我不想我的孩子和你一样。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不想我死后，言儿这辈子活得不明不白，他已经成年了，有些事情要学会自己做决定。”
顾老爷子摔门而去，直到接到顾忆瑶死亡的消息，他流下了第一滴眼泪。
他赶去顾忆瑶的葬礼，顾言没有让他见她的最后一面。
说不上来究竟是恨还是什么，顾老爷子不想承认顾言是他的儿子，他心底始终有一道坎儿，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有了顾言，顾忆瑶不会离开他。
可是他又不想顾言离他太远，这些年就这么一直耗着，像闹小孩子脾气似的，一边不停的给顾言苦头吃，又怕他崩溃给点儿甜头，反反复复，顾老爷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顾远涛翘了小陈总的案子的事情，顾老爷子是知道的，只是从没想着制止，以往每次遇见大事，顾老爷子总会不动声色的解决，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一辈子护着顾言，所以他想趁着这一次，让顾言长大，看清楚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回到他身边。
没想到……
碰触了顾言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