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大写的尴尬
传说西方灵河岸边绛珠仙草，在修炼成仙之前，受惠于神瑛侍者甘露灌溉，日后幻化人形以泪报恩，演绎了一出流传千古的宝黛之恋。
每次看到泪水从陶姜眼里流出，叶柏章都有种恍惚，自己前世一定是和她有说不清的纠缠，不然为什么每次看到她流泪，自己的心就像被掏出去蹂躏了一样的酸疼。
他轻拍着陶姜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过去先签字。”
陶姜的车子是最后到达处理中心的。
在她没到之前，叶柏章已经初步从交警那里了解了事故的情况。
“根据各位的描述及现场痕迹判断，实际上是两起连环碰撞事故。建议有两种处理方案，第一种，四辆车根据各自的责任，后车追尾前车，后车全责。第二辆车赔偿第一辆车尾，第三辆车赔偿第二辆车尾，第二辆车头自己负责，第四辆赔偿第三辆车尾，第三辆部分车头，第四辆车头自行负责。”
交警抬头从几个人脸上扫过，继续道，“第二种方案，第四辆车全责，赔偿前边三辆车。前一种方案责任划分明确，手续繁琐一些，第二种方案最便捷，需要四位车主都同意。
交警看着几个人，另外三辆车主沉默了一会儿，都看向陶姜。
“第二种方案。”
叶柏章不等陶姜反应，肯定地回答。眼下最要紧的是带他们离开这里，确认老人孩子受伤无碍。
陶姜听了交警一连串第几辆车赔偿第几辆车，脑袋里早已乱作一团，第一次遇到这样事情，早已没了主意。
陶姜按着指示在事故处理意见书上签了字，等交警通知好4s店来拖车负责人到现场，互相留了电话，跟着叶柏章到隔壁一间休息室，看到了陆荷夏和刘昌海正在偎着钱多多在沙发上看《喜洋洋和美洋洋》。
“都处理好了？”
刘昌海先站起来，一脸关切地看着陶姜，随即又把目光移向陶姜身旁的年轻帅小伙，上下打量了一下，又转向陶姜。
陆荷夏也扶好钱多多坐好，跟随着刘昌海站起来，一起看着两个人，等陶姜发话。
“都好了。”陶姜看了眼刘昌海，又从陆荷夏脸上飞快扫了一眼，转头看看身边的叶柏章，这才说，“爸妈，这是我的朋友叶柏章。”
声音不大，说完脸上绯红了一半，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浑身有点扭捏。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同时把目光再次投向叶柏章。
陆荷夏原以为一开始出现的那位是陶姜的朋友，心里还有点嘀咕，再看眼前这个小伙，气派不凡，和陶姜站在一起，转身看着她的眼神里，尽是柔情蜜意，陆荷夏瞬间脸上堆满了笑容，男人是否在意一个人，从他看她的眼神里，就说明了一切。
叶柏章上前一步，稍稍弯腰，微笑着说，“叔叔阿姨，你们好。”
一旁沙发上看动画片的钱多多也已被他们吸引到，正抬起头也在打量着站在妈妈身边的人。
“你好。”
陆荷夏开始有点局促起来，转身朝钱多多招手，“多多来”一边拉着跳过来的钱多多，一边说，“叫叔叔。”
“叔叔好。”
钱多多大方礼貌地冲着叶柏章甜甜地叫了一声，又看向妈妈，陶姜尬站在一边，只是笑着看着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柏章蹲下身子，保持差不多与钱多多面对面的位置，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刚刚有没有受伤？”
眼睛里却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
这个漂亮的小丫头，最早是从陶姜的咕咚圈里看到过，那时经常扎着两个小马尾，像个小团子子似的，奶里奶气的。
今天第一次看到本人，已经比照片上看着长高了不少，一个精致的马尾，在脑后晃动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和陶姜的一样漂亮。
钱多多已经习惯了陌生人对自己的夸赞，从记事开始，第一次看到她的人总是不忘记夸她的大眼睛，夸她懂事漂亮。她完全没觉得眼前的这位叔叔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直到后来，钱多多才发现，这位叔叔从第一次看到她，眼睛里的星星就比别人的更多更亮。
钱多多又看看妈妈，一头扎进了陶姜的怀里。从车子里咚的一声响后，妈妈一直都还没有过来抱过自己。
那一刻，疼已经忘记了，更多的是害怕。
这时，安东林过来，交给叶柏章一把钥匙，说都安排好了。又向陆荷夏和刘昌海满脸堆笑打了招呼，这才转身向大家告别。
边走边回头朝陶姜方向瞥了一眼，看见叶柏章正沉着脸也瞪着自己，赶紧麻溜地滚蛋了。
叶柏章从机场出来，直接换乘出租过来的。他记得这几天物料部经理安东林正在莫干山市一家企业做供应商审核，以他的个性，必定是工作之后玩嗨了才肯回去。
电话过去时，安东林正在供应商安排的一家休闲农庄里喝茶，好奇心驱使他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小叶总如此着急上火。
从地图上查看了与陶姜的距离后，一旁的供应商帮他打了个电话，叫人骑摩托车与安东林在一个路口汇合。
正是当地人对道路的熟悉，安东林才在堵车路段之前，就换成了摩托车及时地赶到了现场。
看着吓得已经慌乱的陶姜和一旁的老人孩子，安东林没有把她与叶柏章的关系往那方面想。
到处理中心后，安置好老人和孩子，看到小叶总拉着陶姜从停车场走过来，安东林才恍然大悟与叶柏章电话里的急切联系起来。
什么时间有的孩子，居然一点消息在公司都没有透露出来？
前不久公司里还在传言关于他的恋爱，看来八卦的女人们，消息也有滞后的时候。
但是就是刚刚，看他与孩子之间，竟像是不太熟识一样，安东林兀自笑了，觉得自己好像掌所握了第一八卦资料，甚至可以在办公室那帮女人面前，尤其是销售部经理梁美琪面前，卖一个大大弯子了。
把自己的车子给了叶总，明天回锡城还得找顺风车，安东林想到这儿，突然想起车子前边的格子里，好像还有一盒拆开的0.01，大写的尴尬瞬间从眉头写到了脖根里。
叶柏章看着安东林离开后，主动招呼大家同他一道出去。
陆荷夏和刘昌海已经悄悄地交换了默许的眼神，拉着钱多多，随着陶姜一同往外走去。
叶柏章建议是都需要先到医院做个检查，两个老人自我感觉没事，钱多多除了额头上撞了一下，当时被陆荷夏拦在了怀里，看起来似乎也没大碍。
陶姜听从两个老的意见，尽量不麻烦，上车之前同意，先跟着叶柏章的车子去吃午饭。
从上午撞车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这会松缓下来，肚子还真是快饿扁了。
陆荷夏和刘昌海拉着钱多多坐进了后排，陶姜安置好他们在副驾驶上坐了下来。头靠在背椅上，上午那一幕又窜进脑海。
幸亏人都没事，万一他们跟着自己有个好歹，真不敢想象。
脖子后一阵酸疼，靠在椅背上直起来都有点困难，连带下颌都是僵滞的。被座椅反弹冲击的疼痛，这会才感觉出来。
陶姜用手摸着脖子后边，小心翼翼试图忍着疼痛来回转动，视线刚刚扭到叶柏章那边，低眉就看到一盒拆开的避孕套在自己与叶柏章中间。
她停了一下，眼睛的余光朝叶柏章打量，心里却涌起一股酸涩。
回过头装作淡然的样子，坐正身子朝前方看去，脸上的肌肉也跟着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