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见婆婆
叶柏章找过来的时候，叶志重正和陶姜聊叶柏章小时候的调皮捣蛋黑历史。
叶志重和童敏华年轻时来到锡城创业，精力全部扑到了当时的小作坊里，无暇顾及儿子的学习和生活起居。
小时候的叶柏章是自由的，又是孤单的。后来稍大一些跟着大孩子们开始不学好，整天逃学，看电影，唱歌，也是一个叛逆又另父母头疼的青春期少年。
等他们发现再不约束管教就要造反的时候，叶柏章已经开始有自己的主意了。
高中时，起初他坚持要有艺术之路，报考音乐学院，为此父子大战一场，最终以二比一的压倒局势下，叶柏章不情愿地选择了理科，也因为成绩不理想在一所二流大学混了四年。
毕业之后回到锡城的叶柏章，留恋于和狐朋狗友一起吃喝玩乐，叶志重讲到这些的时候，想起那几年也很无奈，看得出不务正业的叶柏章同样也让他伤脑筋很久。
他看不惯叶柏章的游手好闲，叶柏章也不愿乖乖就范听他的安排到公司里任职。
叶志重觉得因为高中时没有同意他走音乐之路，这个儿子一直与他心存芥蒂，毕竟是唯一的儿子，又不好过分勉强，那几年叶志重就任由他在外边鬼混挥霍，盼望着终有一天他能体会到父母的良苦用心。
经历和病痛往往会让一个人沉沦，也可能会让一个人因此重生。
叶柏章的生活轨迹完全发生变化，源于二十多岁的那场脑瘤手术。
确诊的时候，一家人都异常沉默紧张。叶柏章自己也确实吓坏了。
他一直顺风顺水生活到二十几岁，从没有想到这样的一纸诊断书会是自己的，就连医生都说，这种年轻的小伙子，患这样脑瘤的几率也低的。
手术是唯一保命的办法，然而手术的风险也一半一半，影像显示那个瘤子位于后脑与脑神经交叉的地方，没有开颅之前，谁也无法预知所有可能的风险。
在等待手术的日子里，叶柏章整个人开始变得沉默。叶志重也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动用一切关系，联络上海最权威的专家，争取为降低手术风险做所有可能能做的准备。
手术那天，叶柏章表现得反倒很镇定。签手术风险告知书时，童敏华悄悄地哭得稀里哗啦，字是叶志重签下去的，医生也郑重地向叶柏章透了底，尽管团队已经做了万全准备，手术的风险还是客观存在的。
叶柏章问，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最坏的情况是下不了手术台。”医生的话让叶柏章也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医生的判断等手术结束后，取出鸡蛋大的一坨肉给叶志重看时，他们才真正明白了医生术前并不是危言耸听，故意吓他们的。
那个鸡蛋大小的瘤子，恰好就在一窝脑神经旁边，经过六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护士出来报信手术顺利，那一刻，叶志重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暗暗发誓，愿倾尽所有保叶柏章一世健康平安。
另他没有想到的是，手术恢复后的叶柏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懂事，也再也不往外边跑，去云贵西藏转了一圈回来后，真的与以前的狐朋狗友断了联系，主动提出到公司做事。
叶志重讲到这些，眼框红了，说到激动之处，嘴角也跟着颤巍巍的，就是一位老父亲，在与人念叨自己骨肉的点滴，没有一点公司董事长的架子。
“小陶，不瞒你说，你的情况我早已经了解过。”他一点也不避讳，倒像是因为为了儿子，私下做些调查工作都是理所当然的。
“柏章以前谈的朋友，我们从来没有听他主动提起过，以前我们也催他早点带回来给我们看，你看，很多和我同龄的，都早抱上孙子了。那时候，他总是不当回事，也不把我们的话当回事。每次催他结婚的事，他都很急躁。”叶志重顿了一下，确认陶姜仍然在听，继续道，“你是他主动提出来带回来的第一位姑娘，而且，手术之后，他这几年都没有谈，我和他妈妈也很着急。我说这些没有催你们的意思，我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尊重柏章的选择，当然也希望他看中的人真心对他，愿意与他一起过日子的。”
他微笑地看着陶姜，似乎意有所指，陶姜微微一怔，道，“伯父，谢谢您和阿姨不嫌弃我还带着个孩子。我和柏章是真心的，至于您刚刚提到的潜在风险，之前他确实没有和我提过，也谢谢您的坦诚，在我看来，那也绝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而且我一定监督他加强锻炼，身体好了，免疫力应该会提升的，对吧？”
她看叶志重听着她的话一直微笑点头，竟不好意思起来，门外走廊上传来脚步声，隔着面对走廊的百叶窗，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到门口。
暗红色的门被推开，一个挺拔结实的身材跨进门，看到屋内两人正在微笑看着他，脸上紧绷的肌肉也松了下来，眉头微挑，“爸爸，您在瞎聊什么？还没聊完啊？”
叶柏章冲着叶志重假装黑脸，转瞬又烟消云散，他眼睛的余光早从陶姜脸上扫过，那是充满关爱、疼惜、宠溺他的眼神。
“伯父在和我聊你以前谈的女朋友。”陶姜低声笑，眼睛却盯在他的眉中停着不走。
叶志重在一旁听到也笑了。
叶柏章走近，亲昵地在陶姜鼻子上轻轻一刮，“尽是瞎说，我那些光荣历史，爸爸根本就不了解。”说完还特地用眼又回瞪了叶志重一眼，他真害怕万一叶志重说了什么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让陶姜听了不开心。
叶柏章拉陶姜告别叶志重时，叶志重思考了一下，对他们两个人说，“柏章，约个时间，我们和小陶的家人也叫到一起，大家聚一聚。还有，你什么时间带小陶回家给你妈妈见见，她可是催我几次了。”
叶柏章回头看看陶姜，一脸无奈，好像在说，瞧，这不是我要逼你去见婆婆的。陶姜也被这父子两人看得不好意思了。
“爸爸，放心吧。这段时间阿姜工作室工作分不开身，等过段时间大家都方便了，约个时间聚，好吧？”
叶柏章说完就拉着陶姜逃离了现场，陶姜明知他在替自己编借口瞎说，总归是暂时搪塞了过去，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
准媳妇见婆婆，总归是逃不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