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衣上征尘杂酒痕
“咳咳。”
潘堂主突然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现在年轻人了。
“不知小子,是否可以加入金沙帮?”何牧认真问道。
“真是一入江湖岁月催,一代新人换旧人,你如此资质,身家清白,自无不可。”潘庆贵的话语中充满了惆怅。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子,越看心中越是难以平静。
恍然间他看向何牧手中的横刀,那长刀上的寒芒,让他收回了惆怅,颇为豪气道:“入我金沙帮,当过三关,不过你小子既是通脉境,又有如此刀意,那便不需要这些杂事。”
“可敢与老夫切磋?”
一把表面布满铁锈的破柴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潘庆贵手中,嗡嗡作响。
“自无不可!”
轰!
何牧话音落下,潘堂主便是一个虎扑欺身。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柴刀不是横刀,没有足够的刀身,也不像长剑,剑势诡异。
所以潘堂主的狂风骤雨刀,狂风是身法,骤雨才是刀势。
何牧见欺身上前的潘堂主,气血瞬间沸腾,力量爆发。
手握横刀猛砍向来人。
刀势勇猛,但却扎马有留力回旋余地,这是他在燕岭砍翻数只猛兽领悟到的技巧。
铛!
两刀互砍的震耳之声不绝于耳。
那生锈的柴刀在潘庆贵手中就仿佛是一只铁手或者说铁拳,铮铮的发出了数声清鸣。
李宗在一旁看的是颇为心悸。。
自家堂主是什么作风,他可是清清楚楚,狂风骤雨刀,勇猛之下,如狂风骤雨。
面前是人,那便砍人。
面前是物,那便砍物。
面前是刀,那便挥刀直击!砍它个天翻地覆,就像暴雨,不绝。
一声铛响后,就像战场鼓点开始。
霎时间,整个院落,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何牧与潘堂主周身刀气弥漫,击刀无数。
嘭!
又是两刀相击,两人左手同时化为铁掌相合,劲力激荡数秒,又双双退后。
“哈哈哈!舒坦!老夫许久未能碰到你这般的年轻人,三十五刀,竟能每一次都用刀背硬接,不错不错!”潘堂主一脸欣慰,颇有一种遇得良才,可雕琢的感觉。
“何牧是吧,小子,你可愿入我金沙帮?”他神色郑重的看向何牧。
“自当愿意。”何牧不想吐槽,这事说了几次,还要问。
“好好好,走,进屋,咱们从今天就是一家人了,进屋再说。”潘庆贵一脸笑意的走到何牧身前,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又朝李宗道:“宗小子,你也进来。”
“好的。”何牧很是装嫩的点了点头,同时也很好奇,刚刚这潘堂主手中的柴刀怎么就消失了?
潘庆贵右手拍了拍何牧肩膀,见他应下,就背起手,走着外八字像是田间地头的老汉,一摇一晃进了里屋。
屋子里的装潢十分朴素,就连桌子上的茶杯都是只比土瓷碗好一点的黑瓷。
潘庆贵坐在主位上,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李宗,后者很是懂事的躬身邀请何牧落座。
“既然是一家人了,老夫也敞开天窗说亮话了,牧小子你的实力,做个执事是绰绰有余,如果是往些年,这事马上就能落下来,但是今早,刚好衙门来人,将长老和帮主都邀到城主府,并说有要事相商数日,所以,这执事之位,只能等一月后,转正方能落下来。”
潘庆贵很是诚恳的将职位问题说了清楚,因为他知道,少年人朝气蓬勃,但也内心也希望有足够让自己觉得舒适的位置,才能认真办事。
对于自己即将到手的基层管理位置,何牧摆了摆手,笑道:“我对这些不是很看重,主要还是想在金沙帮里,学习武学,争取早日突破蕴神。”
“少年人,有你这般心性算是难能可贵了。”潘庆贵笑着瞥了眼李宗,“你可千万别像李宗这小子,整日里除了画些小人画,就知道喝酒打拳。”
“俺喝酒打拳,不是堂主你说的,可以体会俺自己的武道真意吗?”李宗辩解着,自然是不想堂主在新认的兄弟面前,落了面子。
“哼,勉强入了通脉境,全身劲力倒是有了,可你奇经八脉的修炼够了吗?老夫让你在这些里面选一样体会,何时让你都选了?殊不知武道无穷尽,杂乱无章只会蹉跎岁月。”
“可你明明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用做什么选择,全要就行。”李宗小声嘀咕着,看到潘庆贵眼神不善,便立马收声。
“让牧小子你看笑话了,这宗小子,老夫教他练武做人这么多年,已经把他当半个儿子了,哈哈。”
何牧点了点头,当然不会吐槽什么。
“近日燕塞城武林人士众多,主要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宣化城的事,这里面我们金沙帮也卖出了许多消息,所以牧小子你最近上街可要小心一些。”
见何牧神色微变,潘庆贵又拿出了一个胡萝卜。
“就在前几日,帮主从城主府回来后,便下令启用了演武堂,这演武堂里有诸多武学,从江湖里的粗浅武艺,到蕴神境的高深功法都有囊括,而牧小子你领了执事后,便可修习其中通脉境的任意功法。”
“任意功法?”何牧眼前一亮,只觉得自己的三足青铜圆鼎已经饥、渴、难耐了。
现在的混元功虽说也算强大,特别是武道金身更是以弱胜强的绝技,但就是修炼速度太过缓慢。
若不是何牧前段时间以气运增强境界,恐怕现在他还是一个只能用蜃雾阴人的老、阴、比。
如果那样,今天碰到这种刀对刀的互砍,若不能动用蜃雾,那瞬息之间,他相信眼前这位潘堂主肯定能把自己一刀劈成两半。
现在听到能够修行所有通脉境的功法,实在是一个好消息。
“自然是演武堂所有通脉境功法,虽然不多,但也有数份,不过这通脉境功法可是十分重要。”潘堂主神态温和的提醒道。
何牧点了点头。
见眼前的少年人好像没懂其中玄妙,潘堂主一副教导语气说道:“就如刚刚老夫说宗小子的那番话,武道无穷尽,杂乱无章只会蹉跎岁月,这功法选择更是如此。”
他瞥了眼何牧,语气认真道:“你小子入我金沙帮,应该也是为突破蕴神境,可想而知你的功法在武道真意方面并无太多传承,老夫与你切磋时,发现你这全身筋骨打熬的还算不错,应当是由外入内的高深外功。”
何牧点了点头,扎马还有体操啥的,的确在这个世界算外功。
“老夫给你一个令牌,让你可以在演武堂观看功法半个时辰,这点时间足够你看每一份通脉境功法的前篇了,你要看哪份功法合乎你的心意,记住功法名字,到你执事之位定下来后,便可认真踏实修行了。”潘庆贵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到了何牧面前。
长者赐不敢辞,何牧很是诚恳地接过了令牌。
“待你通脉境功法转修完成后,老夫便可指点你如何入蕴神境了。”潘堂主对这个后生十分看好。
练的是刀,武道通脉,虽然身材看着消瘦了点,但却十分有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嗯,比李宗还像,那小子太浑了,自己年轻时可不是这样。
之后,潘庆贵又开始给何牧讲着一些金沙帮的“管理人员须知”。
什么帮规啥的自然不会提,最主要的是帮中有哪些管理需要认识特征,还有一些刺头,或者是燕塞城的某些地方忌讳。
有时候说道兴起,李宗也是来插上两嘴,只不过经常插话就被潘庆贵一个眼神扫退。
何牧表现得兴致勃勃,听了半天,总结了一下,大意就是——金沙帮很牛啤,除了官府,燕塞第一。咱们白虎堂,人人如虎,你老大更是山中一猛虎。
一番耳提面命加拉家常,时间就在何牧的傻笑间过去了,知道太阳西斜,潘庆贵这才收了口。
“许久没碰到你这种对的上眼的后生了,走,咱们爷三去太白楼摆一桌,算是庆祝牧小子入帮。”
两个后生自无不可。
跟在潘庆贵身后,何牧看到夕阳中的酒肆酒客纷纷,又看了眼身旁傻笑的李宗,神情恍惚中,便入了酒桌。
都说酒是消愁酒,但这个世界的果酒米酒,实在让何牧消不了愁。
倒是坐在主位上的潘堂主和李宗,频频举杯,最后上碗,喝得十分尽兴。
在如此中国风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人,也十分华夏。
酒足饭饱后,潘庆贵看着身旁两个年轻后生,不由得一声长叹。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徒老矣?柳絮骑虎入燕门。”
“百年前的燕门,成了燕塞城,如今的咱们,却还是风雨飘摇,宗小子,牧小子,抓紧练功吧。”
“堂主你又喝糊涂了,燕塞城哪里风雨飘摇了,俺,俺还没吃饱,就不能把这个鸡腿留给我吗?”李宗看着自己筷子刚刚夹到的鸡腿被一只长茧的老手抢了过去,欲哭无泪。
“你个混账东西,老夫吃你一个鸡腿,叫什么叫,这酒钱饭钱都从你的利钱里扣!”
潘庆贵酒意正浓,又横了一眼李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