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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干什么呢?谁愿意呆这儿就留这里做一星期值日!”
那些无形中的帮凶们立马作鸟兽散。
顾允丞反应过来时,人群重新涌了过来,上课铃刺耳地响起来,大家纷纷上行,更助长了这股冲力。他像被洪水卷入河道中的浮木,每愈靠岸,又再次被推离,总是止步不前,最后眼眶腥红地低吼了声,不管不顾地大力拨开人群险些酿成踩踏事故,才算挤出。
可是,哪里还见得着女孩的影子呢?
男孩喘着气狂奔到校门口,问了门卫知道沈略找借口跑出去后,也疯了似的往外冲。
门卫还想拦着,天空一道惊雷,大雨猛地泼下来,细密的雨丝如万箭齐发,速度之快让人躲都躲不及,他跳到值班室的屋檐下稍稍避避,男孩则趁此不备自行按下电动大门的开关,跑出去了。
“喂!回来!回来登记……”
顾允丞踩着积水,左顾右看,透过雾蒙蒙的雨帘喊女孩的名字,然而,嘶哑的嗓音全被湮灭在这哗哗的雨声中。
地面上开出朵朵雨花,一个个白色的小泡泡顺着蜿蜒的积流涌入路边的下水道,形成小小的漩涡。刚才还算热闹的街道瞬间被清空,只余偶尔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狂奔而过。
他抹去眼睫上的水珠,视野清明一瞬,又再次模糊,就这样边跑边不断重复着动作。突然前方等红灯的大巴开走,隔着人行横道,女孩单薄孤零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刹那间心底涌出极度的喜悦,他不顾穿行的车流拔足奔去。
沈略跌倒在水洼中,长发湿淋淋的紧紧贴在脸颊上,雨水冲刷得眼睛都睁不开,反正已狼狈至此,她索性闭上眼睛放声大哭,行人都像看疯子似的看她。
她想到小时候顽皮挨打后,也是这样,专往水多的地方躺,两条小腿乱弹嚷着要妈妈,这时候无论犯了多大的错,父亲都会原谅她,把她湿淋淋的小身子捞出来,天大的脾气都散了,语调软得像棉花糖似的,“看看,都成泥娃娃了。别哭了别哭了,想吃什么,爸爸给你买去。”
可是,现在她不敢回家,也没脸回家,沈略捂着脸泪流不止,声音从最初的嚎啕变成细声呜咽,嘴里下意识地喊着什么,她自己都听不清。
哭累了,依稀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微微抬头,指缝里,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面前的水涡中,皮鞋之上淡蓝色的裤管被雨淋出或深或浅的长线条。
她还没有看清对方是谁,就被人像拎小鸡般提了起来,转手塞进温暖的车厢。
可巧,接到叶妃电话时,男人正在去公司的路上,立马让司机倒车回到刚刚经过的学校,老远就看到女孩像被风雨吹落枝头的小麻雀一样,狼狈地跌坐在泥水里。
一条毛巾扔过来,刚好盖在她脸上,沈略全身都在瑟瑟发抖,麻木地没有任何动作。
“擦干净!”
恶魔的声音!让她陷入如此境地的恶魔的声音!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孩突然回神,着了魔般扑在男人身上又踢又打。
啪!
一声脆响,唐颂没有防备被她扇了个正着,眼中逐渐蕴出薄薄的怒意,她居然敢打他?
“抽疯呢你!”他咬牙切齿,发狠地用大手扯住她的头发将她稍稍拉离,得空后钳住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冷声对司机说道:“开车!”
小姜点点头,车子快速启动,破浪般碾开积水,驶上宽阔的马路。
后座上的女孩还在闹腾,车厢狭小,男人一时不察还是让她挣脱,紧接着在他如雕似琢的下巴上挠出了几道血痕。他重新箍住她,夹住她胡乱踢打的双腿,一番纠缠,自己身上也湿漉漉的狼狈不已。
小姜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男人一眼,一脸欲言又止。倒不是担心唐颂受伤,沈略再怎么闹唐少也是不痛不痒。他担心的是跟在车后奔跑在雨中的男孩,于是车速越来越慢,凭的只是一个男人的恻隐之心。
“蜗牛爬呢!”唐boss不乐意了,烦闷地骂道,一边抓着毛巾就往沈略脸上抹,只是女孩真如水做的般,眼泪跟这倾盆的大雨一样没完没了,怎么也擦不干净。
小姜摇摇头,狠心踩下油门,黑色的宾利箭矢般飚了出去。
追逐在车后的男孩知道无望,悲吼了声靠在路边的广告灯箱上,全身虚脱似的止不住下滑,这会儿倒是有空载的出租车过来,司机缓慢滑行着示意他需不需要坐车。
“滚!”男孩头都没回,视线一直胶着在黑色宾利消失的方向,眼仁红红的,眸里的悲切痛人心扉。
036 洗手做羹汤
一路沈略的眼泪就没停过,扭着身子扑腾得唐颂心烦。他恨不得抽她一耳刮子,扬起手看到她可怜的小脸又舍不得,最后使气扯下领带把她手脚都给绑了,这才消停会儿。
沈略还在抽噎,像哭久了缓不过气来的孩子,整个上半身一抽一抽的,倒是没了声音,眼睛鼻尖都是红的。
“喂我说你能不能停会儿,哭得我肝儿颤!”唐颂不耐烦地说完,索性扭头不再看她,只是听着哭音还是闹心。忽然手机响了,铃声从来没有如此悦耳过,他几乎立即就接了起来。
“喂?唐颂。……不去了不去了,我这儿还有事儿呢,你让吴迪他们先候着,……”
沈略趁机一点点挪到座位的另一侧,偏头看向窗外。天依旧是铁灰色,上午像太阳落山后的傍晚似的,乌沉沉的,市政把路灯都点了起来,车玻璃上水流如注,淡淡的反光印出她那张泥泞的脸。
她恨自己为什么反应迟钝,让他给挟持到这幽闭的空间里,动弹不得。但看着外面璀璨的路牌喧闹的花花世界,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天空又是一阵闷雷,闪电照得车厢内霎时通亮,身旁的男人还在通话。她恶毒的想,不是雷雨天不能接电话吗?怎么不来道雷劈死他!
唐颂电话刚撂没多久,不一会儿又响了,他重新接起,声音有些淡漠,“嗯,找到了。”
沈略直觉跟自己有关,竖着耳朵听是谁这么坏出卖她,害她被恶魔逮到。
让她失望的是,这次他没有多说,只应了声就利落地收线。她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弓起身子微微发抖,暖气很足,可还是觉得冷,闭上眼睛想还不如晕死过去得了。
唐颂看她躲得远远的,一把将她捞回,托起她的下巴望进她被泪水洗得透亮的眼睛,嘲道:“嗤,我还以为怎么了呢?丁点儿大的破事儿啊,哭成这样!”整的像天塌了似的。
女孩的眼里突然迸出强烈的恨意,淬毒的刀子般剜着他,唐颂相信,若不是被绑着,她扑过来掐死他都有可能。
“我说错了?”他存心激她,总比她半死不活只知道哭好,瞧,现在这怒气腾腾的小眼神多有生气?
“你滚!放开我!混蛋,人渣,禽兽!恶魔!”她咬牙切齿,眼泪又出来了,歇斯底里的骂声因为她嘶哑的嗓子,破锣一样,一点气势都没有。
唐颂气笑了,凑近她的脸,薄唇贴在她的泪痕上,缠绵的语气说着最可怖的话语,“哦?那你就陪恶魔一起下地狱好了!我说了,游戏规则我来定,轮不到你叫板说‘不’!”
上次她不是撂他电话吗?他就当着她面深刻地再说一次!妈的!居然敢寄那玩意儿给他!看到后他肺都气炸了。
沈略的头努力往后仰着,以躲避他炙热的呼吸和烙铁般的唇,他却突然腾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处可逃,急了索性张嘴狠狠咬住他的下巴。
唐颂吃痛,失手猛力一推,她就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估摸着是磕疼了,眼里的金豆子又呼啦啦往下掉。
他也不扶,就这样干瞪着她。
小姜有些不忍心,犹豫半晌开口道:“唐少,已经到了。”
唐颂嗯了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用照镜子就知道那凹陷的几个牙印明显着呢。又瞪了女孩一眼,才把她从两排座椅间弄出来。
她白色的衬衫被雨水浸湿,黏在身上比没穿好不了多少,他拿起自己放在车上的备用外套,裹住她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
沈略两腿不住弹着,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死活不依。
唐颂怒,“再乱动我给你扔了!”说着做出抛物的动作。
突然失重,沈略心跳漏了一拍,受惊的兔子似的,吓得两手揪住他的衣领,惹得男人怒气尽消大笑出声,才知道他只是吓唬她。
刷了卡进了屋,唐颂解开缚住她手脚的领带,沈略不待站稳就踉跄着往门口跑,他却闲闲地站那儿也不拦着。
拧了半天,门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他像是逗弄猎物般,好一会儿才笑道:“闹够了?闹够了就先进去洗个澡。”
沈略背靠着门,紧抓着领口又开始哭。
唐颂知道她想歪了,也懒得解释,押着她往浴室走,三两下把她剥得只剩内衣裤,一把丢进去后才嗤道:“瞧你那鬼样,求我上你我都得考虑考虑呢!”
沈略深怕他反悔,赶紧转身落锁,对着镜子一照,果然,那是一个陌生的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除了鼻尖,整个脸煞白煞白的,嘴唇冻得乌青,跟女鬼有的一拼。
沈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眼泪就特别多,还是在最最痛恨的禽兽面前,她不是在赚取怜悯,因为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根本就没有怜悯心。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喷洒下来,她直接走进水雾里,任水流从头顶开始冲刷,身上的泥水被洗尽,可她还是觉得自己好脏,这样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到学校?
唐颂也进去洗了个澡,身上被那女人蹭得尽是泥。
这栋公寓不大,装修却很精致,地处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从十九楼的窗户远眺,古代帝王的宫殿如方格子般尽收眼底。
狡兔三窟,这算是他最喜欢的一窟。因为没有待客的必要,所以客房都被他改造成了健身房之类的,所幸原来的浴室都保留了。
他擦着头发出来时,卧房浴室里的水声依旧,想起来两人都淋雨了,翻出柜子里的药箱,里面的感冒药都过期了,因为他身体倍儿好,所以也忘了更换。
他随手把药盒抛进垃圾桶,打开冰箱发现居然还有几块生姜,大概是上次卓女士过来煮饭时剩下的,瞅了瞅也没见坏,兴冲冲地打算洗手做羹汤。
唐颂捏着姜块转了一圈,不知道如何下手,打电话回大院问杨婶,吓得杨婶焦急地追问:“阿颂你怎么了?生病了?煮什么姜汤啊,现在在哪儿,我过去!”
唐颂扶额,赶忙说道:“别介,没事儿没事儿,您跟我说说做法就行了,我备着以后用。”笑话,让她来看他下巴上的两大牙印吗?
杨婶怕他听不清,还专门让管家把方法传真了过来,他在厨房里手忙脚乱一阵忙乎,没想到,姜汤都煮好了,那女人还没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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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池:(⊙o⊙)哇,唐少您好贤惠!
某男:滚!
某池:囧
037 包一辈子
唐颂敲了半天不见人应声,水声哗哗的,他突然想到叶妃打电话时的慌张劲儿,心咯噔一跳,有些急了。踹了好一会儿,门依然纹丝不动,这时候才记起抽屉里还有备用钥匙。
好不容易砰的推开一看,整个浴室白茫茫的,她没有开换气扇,空气里都是水珠,吸进鼻子里甜丝丝的。唐颂先关了淋浴,深怕看见地面的水中有什么不该有的颜色。
蒸汽散了点,瞅了一圈才看到墙角的一团白色影子。他的浴袍宽大了些,她层层叠叠得裹着,身体像小猫似的弓着,衬得脸更小了。唐颂松了口气,走过去抬起她的脸,“坐这儿干吗呢?”
沈略半闭着眼睛,他的碰触让她惊到,如夏日荷叶上颤巍巍滚动的露珠,微微抖着往墙角又缩了缩。
唐颂算是明白了,扯了抹讽刺的笑。呵!白担心了!人家这是躲着他呢!
他一把拽起她丢进客厅的沙发里,方才的温柔劲儿都没了,这种女人你越哄着好生伺候着她越蹬鼻子上脸。得,他也不想管她了,爱哭爱闹请随意。
沈略先是防备地瞪他,见他没别的意思,才垂下眼皮,鼻音浓厚,“我想回去。”
“回哪儿去?”他坐在吧台前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