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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都用蜡封着呢,等爷回来再拆。”
等傍晚时夏宣回来了,荔枝终于从闷了几天的竹筒里重见天日,令雨楼吃惊的是,竹筒里的好果率居然有八成,她不得不感慨军马跑的真是快。她端了一底盘的荔枝去客厅见夏宣,他一回来就到了那里,说是有客人要见。
雨楼以为是那日见过的季公子,不想一进门就见到一个膀大腰圆的黑汉子跪在夏宣面前,正朝他磕头作揖,口中说道:“小侄请五叔安。”
她明白,这位大概就是长房长孙夏岚了。夏宣见她来了,看了眼桌上:“放这罢。”雨楼搁了荔枝要走,夏宣却叫住她,对侄子夏岚道:“起来吧,见过你小婶子。”雨楼一惊,这时夏宣无所谓的笑看她:“你坐下剥个荔枝给我。”
雨楼听夏宣的吩咐,取了荔枝小心剥,低眉间用余光打量着夏宣的侄子。
夏岚从地上起来,朝卓雨楼作揖:“侄子请您的安。”
雨楼不敢受礼,赶紧俯身还礼。这时夏宣朝她皱眉道:“都是一家人,你就安心受礼吧!”正好她手里的荔枝剥完了,递到他嘴边,夏宣却道:“我大前年去福建吃够了,你来吧。”反手一按,喂给雨楼吃了。
这时夏岚笑道:“就知道叔叔身边的人喜欢,其实小侄另外准备两筒孝敬您。”说完,到了门口亲自唤了声:“进来罢。”随着他的话音,施施然走进来一位秀色可餐的女子,身段婀娜,姿容俏丽。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侍女则捧着竹筒,她径直走到夏宣跟前,捧起其中一个竹筒慢慢的放到桌上,这个过程一直凝视着夏宣的眼睛,一双美眸勾魂摄魄的,看的卓雨楼心中暗暗感叹,肯定是专门练过的。
夏岚躬身介绍道:“叔叔,这两筒荔枝是额外孝敬您的。”又瞥了眼女子:“还有,她当然也是小侄孝敬您的。”
雨楼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一代新人换旧人么。
第二十六章
按夏宣的身份,身边最不缺女人,府邸里长的姿色不错的丫鬟们就不说了,这不,主动进献的美女又到家门口了。
雨楼看着眼前这一切,甚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当初就是太监包荣献给夏宣的,只不过现在改由夏岚引荐美女了。她低眸看向夏宣,见他眼珠上下移动,打量着此女,便将目光移到夏岚脸上。
夏岚见叔叔不说话,他身边的貌美女子又目光异样的看着自己,便嘿嘿一笑,朝卓雨楼微微一躬身:“瞧侄子这悟性,做了讨叔叔欢心,招小婶子厌弃的事。”
雨楼闻言,不觉一怔,赶紧笑着解释:“岚少爷您可冤枉奴婢了,有姐妹来侍候国公爷,我们高兴来不及呢。”字字发自肺腑,她恨不得把这个女子洗净了送到夏宣床上,说一句您慢用,然后扬长而去。
夏宣轻笑一声,斜睨向她:“你高兴?”
雨楼笑的灿烂:“梦彤姐姐和秋霜姐姐也会一样高兴的。”她俯身,一手搭在夏宣肩膀上,一手指着眼前的美丽女子赞道:“多标致的美人,岚少爷真真有眼光。”
夏宣瞥了她一眼,哼笑道:“可没听过你夸过谁,今日倒是转了性了。”说罢,对那个女子道:“你叫什么?”
女子面色含羞,语调婉转的道:“花沾衣。”
雨楼心道美人的名字就是不一样,就算不见其人,光听这名字就也都会一些引发无限的遐想。她刚想再赞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到底是奴婢,夏宣允许她说话已是赏了脸了,还是别多嘴的好了。
夏宣挑挑眉,遂即又问:“你都会些什么?”花沾衣小心翼翼的回道:“粗读过一些书,也通点琴瑟音律。”
卓雨楼相信这必是谦辞,像这样百里挑一的瘦马尤物,肯定要悉心教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既有大家闺秀的矜持和修养又具备俗媚女人的坦荡,如此才活色生香,行情一路看涨。
夏宣满意的点头,转头对雨楼道:“她虽然长的不如你,但这点却比你强。”
雨楼保持微笑。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她为了消磨时间学习的不光是女红,琴棋书画也多有涉猎,只不过作为夏宣的陪床丫鬟,她没机会展示也没必要展示罢了。
夏岚进献花沾衣之前,并没料到五叔身边有卓雨楼这么一号姿色绝佳的美人,这会听叔叔评价花沾衣不如卓雨楼漂亮,眼看拼美色是入不了五叔的眼了,便道:“沾衣姑娘弹的一手好琵琶,不光是现下的曲子,就是有些个失传的曲调,她也会弹唱。”
夏宣笑道:“那好,等一会咱们吃饭的时候,叫她弹几曲助兴罢。”夏岚便朝花沾衣道:“国公爷收下你了,还不快点给你主人叩头。”
花沾衣规规矩矩的给夏宣行了大礼,由人先带下了。雨楼则站在夏宣身后,在他和侄子说话的时候,不时剥荔枝给他吃。两人寒暄了一阵,厨房那边准备好了饭菜酒水,派了丫鬟过来告诉夏宣可以开席了。
夏岚起身让了叔叔走在前面,他则小步跟在后面。雨楼闹不清自己要不要跟着一起过去,既然夏宣没赶她,索性一起跟了过去。席上,雨楼一直坐在夏宣旁边,给他夹菜斟酒,除非夏宣问她问题,否则绝不多说一句话。
不一会,花沾衣抱着琵琶进来,得了夏岚的示意,先给夏宣斟了一杯敬上,然后款款而坐,轻启朱唇莺莺开唱。听着醉人心神的绵软曲调,连卓雨楼都羡慕起夏宣来了,这生活真舒坦,皇帝享受的同时还得日理万机呢,这厮真是享无边幸福啊。
这时,夏宣忽然搂过她肩膀,在她耳边笑道:“幸亏你当初搭上了我,要不然就你这样的,既不会弹也不会唱,到了教坊司也成不了头牌。”雨楼不明白他提这茬做什么,莫名其妙看着他,夏宣笑了笑,把酒盅递到她嘴前,将酒水尽数灌到了她口中,又笑:“好在酒量不错。”
雨楼只觉得腔道一路火辣辣的仿佛烧着了一般,不一会,整个人都发起烧来,那边厢靡靡小曲飘进耳中,她迷糊糊的晃了晃脑袋,掩口起身道:“爷,奴婢去看看还剩几样菜没上齐,帮您们催一催。”说完,贴边溜了出去。
方一出去,她就深吸了一口气,拿手扇着脸蛋的热度,在游廊上站着吹凉风。她没吃东西,结果被夏宣猛劲的灌了一盅酒,她相信那酒精是一点没浪费,全叫她吸收了。
她扶着柱子,慢慢坐下,闭眼静了一会,觉得好点了,才缓缓起身。忽然这时她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要不是听到夏宣那厮熟悉的声音,她几乎要叫出来。
夏宣在她耳边哑声笑道:“原来你连酒量也不济,陪酒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夏夜的晚风闷热,配合游廊上羊角灯的昏黄光线,更显得周围的空气闷不透风,她心中烦闷,但嘴上笑道:“您叫擅长饮酒的姐妹来陪侍吧,何必为难奴婢呢?”
夏宣下巴搁到她肩膀上,笑道:“听我的好侄子说,花沾衣可是千杯不醉。”
术业有专攻,人家就是吃这口饭的。雨楼十分高兴,她就知道这位花沾衣能让她全面解脱:“恭喜您,得到这样的美人侍候。”
夏宣在她脸颊上吻了下,低声道:“她那样的,我见得多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他本意是想解释花沾衣这样瘦马歌姬对他来说稀松平常,不想却吓了卓雨楼一跳,光这样的尤物,你就糟蹋了这么多,其他的女人还不知有多少。
她从他怀里挣出来,简直不知要怎样和他对话才好:“……”
夏宣见她抗拒自己的搂抱,便哼道:“不过,多她一个倒也不多。”他特意出来找她调笑,她却这么对他,真是不识好歹。他一撂脸,拂袖便走。这时雨楼忽然出手拉住他的衣袖,他心中暗自得意,趾高气扬的笑着回头,不想却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爷,您真的误会奴婢了,奴婢并没把沾衣姑娘当敌人。想当初,奴婢刚进府的时候,梦彤姐姐和秋霜姐姐都对奴婢很好。她们的心情和现在的奴婢是一样的,有别的好姐妹替我们分忧,共同侍候您,我们打从心底高兴。沾衣姑娘会弹会唱,陪酒也在行,这是奴婢所不能及的,她能为您解闷,您高兴,奴婢更加高兴。”言下之意,她没有那么狭隘的争宠观,已经做到凡事以夏宣的喜怒哀乐为转移了。
雨楼的眼神像她的心一样真诚。
夏宣听的别扭,可一时又挑不出错来,甩开她的拉扯,冷笑道:“是啊,你的确无趣。既然醉了,就回去好好休息罢。”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人了。
等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了,雨楼伸了个懒腰,欢欢喜喜的往自己住的耳房去睡了。睡梦中,听到梦彤和秋霜说话,一个道:“我瞧见了,没什么稀罕的,会弹会唱的漂亮歌姬,又不是没见过,宠个十天半个月了不起了。”另一个又说:“我看未必,据说她们就是养来做妾的,可懂博男人欢心了。”
“切,在国公爷床上滚过的,哪个没点手段?反正我是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论姿色可不及……”话到这里,一下子没了动静。过了片刻,才又开口:“该走的留不下,少操心了,睡罢。”
最不操心的当属卓雨楼了,自从花沾衣进府,夏宣有大半个月没叫她过去睡了。没了心理和生理的双重负担,她觉得呼吸都畅快多了。原本服侍夏宣就是迫不得已,这会不需要再强颜欢笑的每夜陪睡,仿佛卸掉了沉重的枷锁。
不枉她当初看好花沾衣,果然不负她的期望,一来就把她这个旧人替换掉了。
她吃的香,睡的好,每天上床倒头就睡,而不是等着夏宣搓弄她够了,允许她睡了才能睡。
不用战战兢兢的为另一人而活,对现在的她来说,便是自由了。所以对于夏宣说的要她做姨娘那码事,她只觉得恐怖,想想一辈子得看他脸色活着,就不寒而慄。
这一日,又是个闷的人心里发慌的湿热天气,不过卓雨楼打从心底凉爽,并不觉得烦躁,反倒亲自去井边提水,准备回来把换下来的亵衣洗了。中午时分,府里的主子们都在午休,丫鬟们婆子们也都歇了。雨楼闲适的拎着小木桶,扔到井里,一边摇着辘轳一边哼唱道:“……求传说的宝藏冒险到远方,昂昂昂,多啦a梦和我一起让梦想发光,昂昂……”
没等唱完,就听身后传来梦彤焦急的声音:“可找到你了,你在这‘昂昂’什么呢?”
雨楼僵硬的笑道:“怎么了?”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高兴过头了?”
“……我……我高兴了吗?”
“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梦彤道:“爷让你过去呢,说要问问你遇到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雨楼一惊:“他在府里,没去都督府吗?”
梦彤比她还惊讶:“你连他在不在府里都不知道,你脑袋里都想什么呢,神游了吗?”她推着雨楼往前走:“我瞧着爷的脸色不大好,你可得想好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回答?见不到你,我很高兴?
第二十七章
卓雨楼本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刚到夏宣身边,他对她百般出言侮辱,她最大的反应不过是紧皱眉头,很快就能够淡忘掉不愉快。现在她的情绪如此外露,以至于不光是夏宣,连梦彤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究其缘由,是因为这份喜悦发自内心,连卓雨楼本人都没察觉到,也就无意隐藏了。
说来奇怪,自从雨楼听梦彤说夏宣要见她,方才还不觉得炙烤的太阳,忽的一下子仿佛变大了数圈,天气下火似的热了起来,连空气都是滚烫的。雨楼也忽然间被抽走了精气神,颓然的问道:“梦彤姐姐,爷几时开始找我的?”
梦彤听她语调沉了下去,知她开始担心了,便也跟着叹道:“他最近几天看你的眼神都不大对劲,你没看出来吗?”
雨楼完全不记得最近的夏宣是个什么样子了,她肯定是潜意识里想忘掉这厮,他的影像单薄的像罩了一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