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人心几何（下）
“一个男人跟女人计较什么，丢不丢人。”
“你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肯定是单身狗！”
“都不懂的怜香惜玉，活该单身。”
“我……”
“你什么你。”女人见有人声援，得势不饶人：“叫得那么厉害，怎么没见你捐？”
“没说不捐啊。”
“哟，我说捐就捐，这么听话？”
女人单手叉腰，说话阴阳怪气的：
“啧啧，你该不会是个托儿吧。拜托，演戏能不能走点心，专业一点行吗？”
有些人外表光鲜亮丽，内心却被蛆虫腐蚀。
陈言攥紧拳头，好想一拳打塌她的假脸和隆鼻。
忽而，他感觉裤腿被拉了拉。
回过头，正迎上卫翠花那张疲倦的脸：
“求求你，别打了，不然我会被赶走的。”
医院保安考虑到她的实际情况，对占地乞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是因此起了冲突，接下来绝对会强制驱赶。
看着那双充满乞求的眼神，陈言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戳中：“好，不打。”
他把卫翠花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孩子手术的钱，我全出了。”
此言一出，人群哗然。
时髦女人觉得被打脸了，很是来气：
“哈，肯定是被我戳穿，觉得骗不到了，所以编造个理由就想走？”
嘴炮侠和键盘侠的精神胜利法，都是如出一辙。
陈言回头，眼里满是不屑的意味：
“正好，我现在去付款。你要不信，可以跟过来瞧瞧。”
听到如此笃定的话，围观群众的风向又变了。
他们调转矛头，开始撺掇起时髦女人来：
“美女，别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跟就跟！”
“就是啊，去看看吧，我心里支持你！”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当墙头草，让自己开心最重要。
时髦女人被怂恿的有些慌了，板着僵硬的假脸：
“本姑娘还要去美甲，才没时间跟他耗呢。”
丢下一句狠话，她也不敢久留，匆匆挤出人群。
陈言没去管她，社会上这种蛀虫太多，教训不完的。
“走吧，带上孩子。”
卫翠花背起背篓，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感激。
“谢……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啊。”
见陈言真带母女进了医院，围观群众纷纷感叹唏嘘。
“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好人一生平安，1024。”
“我就说嘛，这小伙子肯定不是骗子。”
“老李，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嘴上没说，可心里是这样想的嘛。哎呀，走走走，下棋去。”
……
进了医院，陈言跟着卫翠花领来到主治医生那里。
在初步了解卫红的病情后，后续跟着护士来到门诊部缴费。
“先生，一共183142.15元。”
卫翠花没有买医保，无法减免。
全额支付，需要整整十八万。
这对于如今的陈言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虽说大部分是从罗雨那里挣的，好歹也是血汗钱。
看着余额一下子从六位数变成五位数，陈言感觉心在滴血。
他不是罗家姐弟，资产过亿。
也不是那些动辄上万亿的神豪文主角，花钱如流水。
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平时过日子都扣扣索索的。
一下花去大半资产，要说没点懊恼和后悔，是绝不可能的。
自己许的诺，含着泪都要完成。
支付！
网银转账后，门诊部开始打印收据发票。
见陈言真的支付了手术的所有费用，卫翠花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竟噗通一声，直接在大厅里跪下了，带着哭腔：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你是大好人呐，红儿有救了！谢谢……”
医院大厅里排队挂号的医患很多，这样顿时吸引了许多目光。
陈言连忙上前搀扶，卫翠花的举动让他有些尴尬：
“使不得使不得，你快起来。”
好说歹说，她才站起身。
此时的卫翠花，已经哭成泪人。
身为母亲，得知女儿有救了，情绪异常激动。
陈言叹了一口气，打算再转点钱给这对母女，凑够二十万。
多出来的，就当孩子术后的营养费吧。
至于开店……
算了，这事儿先缓缓。
不然先在罗雨手下混，攒点钱在说。
想了想，陈言开口问道：“你有网银吗？”
卫翠花抬起袖子擦着眼泪，摇摇头：“我没办卡，只有存折。”
“行吧，你先带着孩子去病房，我待会儿回来。”
说完，陈言离开医院大厅。
他前往附近的取款机，取了两万元整出来。
扣去从罗雨哪儿挣来的钱，还倒贴了三千多元。
由于忘了问病房在哪儿，陈言径直回到主治医生那里。
正好他要去查房，就领着他一道前往。
沿途，医生跟一个有些姿色的护士不断夸赞，弄得陈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反正尽快安排手术吧，麻烦您了。”
“说得什么话，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说着说着，三人走进病房。
卫红躺在病床上，嘴唇青紫的现象得到缓解。
看到恩人来了，露出开心的笑容：
“谢谢大哥哥。”
陈言微笑回应，脑海中传来机械的提示音。
【叮！】
【获得福报点：35】
【当前福报点：45】
三十五点吗？
他还无法确认，获取福报点的判定规则是什么。
个人感觉，跟金钱数额没多大的联系。
“喏。”
见陈言递来厚厚一沓钞票，卫翠花有些发懵。
“拿着，术后给孩子炖鸡补一补，买件新衣裳什么的。”
卫翠花怯怯地看了一眼，没敢接。
主治医生摇摇头，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道：
“这钱你就收下吧，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陈言也是这个意思，孩子的开销可不小，把钱硬塞给了她。
卫翠花捏着钱，咬着嘴唇，眼眶湿润。
她作势又要下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心中的感谢。
“别别别。”
陈言眼疾手快，阻止了卫翠花的行动。
动不动就下跪什么的，真是怕了。
“你是好人，是红儿的大恩人，不如当孩子的干爹吧！”
陈言对提议不感兴趣，或许农村讲究这套：
“呃……这个就算了吧。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
“恩人，等等！”
卫翠花从卫红的病床下拖出一个大号的尼龙编织袋，在里面翻找起来。
锅碗瓢盆微微碰撞，发出轻响。
她取出一个蓝色塑料袋，里面是圆鼓鼓的橘子。
估计是放在下面，被压坏了好几个，表皮有些凹陷。
卫翠花从中迅速挑了四五个卖相稍好的橘子，双手捧到陈言跟前：
“自家种的，可甜哩，拿着。”
陈言承了这份心意，象征性的拿起一个橘子，微笑道：
“谢谢，够了。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好吧，那……那我送送你。”
“不用那么麻烦，你跟医生聊聊孩子的手术准备吧，我待会儿再回来。”
说是暂离，却是永别。
医生跟护士都是明白人，回头对陈言抱以善意的微笑。
“好吧。”卫翠花不敢打扰恩人的正事，说话欲言又止：“那……你先忙。”
陈言点点头，转身走出病房，做了一个深呼吸。
扪心自问，他的心里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
不过能帮到孩子，也算值了。
“大哥哥！”
没走几步，卫红从病房里追了出来。
陈言一愣，停下脚步。
“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具，送给你。”
卫红手里拿着一个劣质的玩偶兔，耳朵边缘还些脱线。
陈言不嫌弃这个，只是拿回家也没用，多半要被lucky的爪子撕烂。
要是直言拒绝，估计会让孩子伤心的。
思忖片刻，他蹲下身子。
伸手摸着卫红的小脑袋，笑道：“你先替我保管好不好，等病养好了再给我。”
“好。”卫红童声稚嫩，嘟着嘴巴：“不许骗我哟。”
嘿，这小家伙。
陈言有些哭笑不得，口头答应道：
“行，有空再来看你。记得听妈妈的话，别惹她生气。”
“嗯。”卫红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捂嘴咳了两声。
“快回去吧，乖。”
遣走了孩子，他撑膝起身，离开医院。
似火的骄阳，尽情地释放着热浪。
陈言笼罩其间，感觉阳光格外的温暖。
连心中残余的一丝懊悔，也被灼得一干二净。
他掰开橘子，将一瓣送入口中。
嗯。
真甜。
……
【章末小剧场】
“乱丢橘子皮，罚款五十元。”
“啊？”
“要是没钱，那就投个推荐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