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王城守卫战（六）
漆黑的过道响起了脚步声。
明明城门外士兵戒守森严，但宫殿内部却意外的松弛。
平民聚集在地下室，国家的高层位于大殿。
人类的确比百年前长进了不少，但还不够。
凭借他的力量，能轻而易举的将这座城拿下。
芬格尔在房门前驻足，身上溢出白芒，化作一名年轻的白发男子。
相比其他魔族迫切地想要重新占领这个世界，此时的他更想见见躲藏在房间里的人。
推开门，昏暗的烛光中，一张苍老的面孔出现在芬格尔的面前。
“你老了啊，纳尔。”
“芬格尔...”纳尔平静地看着他，对于魔王出现在自己房间中没有感到意外，“没想到你已经成为魔王了。”
“这还得感谢勇者啊。”芬格尔望着手背上的黑纹，咧嘴一笑。
魔王纹，蕴含着魔族最为强大的力量，象征着整个魔界的信仰。
“如何？人界的百年生活，想必比起魔界要更加舒适吧？”芬格尔顿了顿，“毕竟那里可是地狱啊...”
“如果你只是想找我叙旧的话，请回吧。”纳尔冷冷地说道，“如果想拉拢我，回答和百年前一致。”
芬格尔沉下脸:“魔族的叛徒。”
“我是人类。”纳尔平静的说道，“以前是，现在也是。”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结到冰点。
芬格尔怒视着对方，纳尔也毫不客气地瞪着他。
“噗——”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那一方率先破功，紧接着是笑声响起。
芬格尔笑得前仰后合，抹去脸上的眼泪:“时隔千年，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交谈机会啊。”
“是啊，在魔界中只是为了活下来就用尽了全力。最后一次见面时，我们二人身处的阵营却彼此对立...”
纳尔沉默了一会，“包括现在。”
“...真好啊。”芬格尔望着这个挚友，发自内心的羡慕道:“看来你的确是找到了属于的自己的东西。”
“你也一样，完成了幼年时的梦想，想必很开心吧？”
纳尔的话让芬格尔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许下的约定吗？”
“如果将来我们彼此都有了力量，不得拒绝对方提出的一个条件。”
“记得就好...”芬格尔像是松了一口气，正色道:“我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不，你身边的勇者。”
“...勇者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纳尔摇头，“你来晚了，芬格尔。”
“是吗，连他也...”芬格尔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但随后，双眼中突兀浮现一丝杀意。
“你这是——”
“别过来!”
纳尔一惊，想要起身，却被对方制止。
芬格尔捂着头，脸上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这是魔王纹的反噬，神明的力量绝不是我们地上的生物所能违抗的!”
“神明的力量...”纳尔沉思片刻，突然喊道:“难道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此时的芬格尔左目已经变得赤红，脸上的黑纹扭曲着扩散，眨眼间就包裹住了半边脸。
“我的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纳尔——我想请你，代替勇者杀了我!”
“可是——”
“这是约定!”芬格尔怒吼一声，凭借最后一丝理智撞破石墙，张开蝠翼飞向半空。
“再次见面，我或许就不再是我了。那时候，不要手下留情!”
转眼间，房间内只剩下纳尔呆呆的伫立。
冷风透过破碎的墙拂过他的面孔，恍惚间他突然记起百年前被勇者斩杀时，魔王最后的表情。
那是一种，仿佛得到了解脱的微笑。
魔族是女神造物的失败品，本性残暴嗜杀，但偏偏拥有强大的力量。为了困住这群残暴的凶兽，神明们才会将其禁锢在寸草不生的魔界中......
脑海中回想起他初到人界时神官们的述说，纳尔浑身冰冷。
开什么玩笑？
既然是失败品，那就抹去好了。
为何还要特意赐予魔族力量，赐予魔王得到神明的力量？
纳尔以前不明白，但在见到芬格尔，听到他的要求后，突然醒悟了。
什么叫本性残暴，难道不是因为从魔界的女神祠获得了魔力后，才开始变得嗜血的吗？
“女神大人，您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纳尔殿下——”
走道响起侍卫慌乱的声音。
“前线士兵溃败，魔族已经涌入宫殿了，陛下让我护送您转移——”
话说到一半，霎时间止住。
那名侍卫瞪大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他难以想象的场景。
那位宫廷巫术师，前勇者队伍之一，拯救世界的英雄。
不仅如此，他还是将巫术传播世间的先驱，被人类尊称为【巫术师之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集传奇与伟大的人，为何会长出魔族才有的蝠翼？
兽瞳、鳞片、长尾...这些魔族才会有的特征，为何会出现在这样一个贤者身上？
“替我向陛下传达，魔族的事情我会摆平，不必惊慌——”纳尔看着他，意识到自己的模样，轻轻一笑:“放心吧，我依然是人类这一方的。”
手一招，桌上的小黑匣飞到手中，纳尔朝着目瞪口呆的侍卫轻轻点头，说道:“感谢你们多年来的照顾，是时候分别了。”
说完，蝠翼展开，纳尔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留下那名侍卫凌乱在风中。
宫殿城门前，人类尸体横集，存活的士兵瘫倒在地，惊恐的脸上满是绝望。
势均力敌的战况在空中的那个狼人魔族现身后立即倒向魔族一方。
雷光扫荡之处，无数士兵丧失，甚至连抵抗一下都做不到。
双方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
“魔...魔王!”
“他是魔王!”
“快跑啊！”
哪怕是再愚笨的人，见到如此强大的魔族，也不可能认不出他便是魔族现在的统率，魔王。
“恐惧吧，厮杀吧！”
芬格尔张开双臂，狞笑着举起手中雷矛，毫不犹豫地向着宫殿的方向挥去。
嘭
雷电激荡，狂暴的电弧瞬间摧毁了这座高大的建筑，内部的人类发出绝望的哭嚎。
芬格尔享受地眯起眼睛，性格竟然和方才与纳尔见面的他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