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宝贝儿,看你年龄不大,咱俩你情我愿,我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对吧。”
傅靳延假装若无其事地把视线收回来,他一手拿掉烟,掸掸灰,另只手叉着腰特痞地说道。
其实傅靳延这人原本挺根正苗红的,并不会见谁都叫宝贝儿,这混性子还得从小时候说起。
男孩们打小基本都特别调皮顽劣,爱惹是生非得紧,傅靳延刚长到两岁就被父母丢去给在镇上养老的奶奶照料,没个有威望的人管,奶奶又宠着他,懂事以后没多久就已经是镇上出了名的小霸王,可能是运气好,每一次他惹了事,事情都会很快被摆平掉,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也是上天厚爱,给了他一颗聪明的脑袋,不管怎么玩,他的学习照样名列前茅,各种比赛的奖项拿到手软,本人又长着一张明星脸,赢得了无数女孩的追捧,但从不乱搞,初中、高中以至于大学的表白墙上,到现在都有他霸屏的记录。
按常规路数来讲,这样的天才是老天的宠儿,应该往更高的顶点走,可就在他在国外读硕的第一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开始堕落,每天混迹娱乐场所,和一帮狐朋狗友们奢靡度日,还曾经因为“某集团太子爷酒吧一夜豪掷千万”上过热搜。
有了混的基础和资本,继续混起来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回国后浪得愈发厉害,圈子里都在传他最好三样,雪肤,长腿,只泡名媛,有时也没什么规矩,来者不拒,妥妥的渣男顶配。
不知其中真假,反正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洗手间里,两人心思各异。
他在说什么呢。
她干嘛一副被老子禽兽般欺负了的表情?
在此之前,姜鹿也鲜少能见得到像傅靳延这样别具一格的男人,叼着落灰的烟,头发乱成鸡窝,也没有市井地痞的感觉,反而衬得他愈发矜贵。
傅靳延的确长着一张很贵的脸,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天生的富家太子爷,永远演不出穷小子的那种,想做什么就做,是与生俱来的自由拥有者。
整个人虽然看上去冷漠疏离,不愿与别人亲近,但昨天却实打实地跟她在地上滚了一架。
姜鹿也盯着傅靳延半天,没吭声,像个闷葫芦,站在傅靳延眼前,手上的泡沫一点点滑落回水盆里。
这让傅靳延有些懵了。
他自觉有一套独特的自我认知和定位,即便不是打小就耳濡目染着名门望族的家庭理念,但好歹也按时完成了国家规定的九年义务教育,即使从小到大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傅家对他而言只是个atm,他的三观也没有很歪。
怎么会喝了点酒就轻易乱搞。
而且他认为,虽然此时此刻的姜鹿也彻彻底底地长在了他的审美观上,可平日里思想再怎么混蛋垃圾,泡了未成年,那就真的是个垃圾了啊。
在拉回一些三观的时候,傅靳延率先打破沉寂,咳了两声清清嗓,当刚才的话姜鹿也没听见,一本正经地把姜鹿也叫去客厅问话。
“你跟我出来。”
矮几的另一头,姜鹿也双脚并拢,手臂贴紧腰侧站在矮几旁边,没坐,静静地看着傅靳延。
路易十三的后劲大,傅靳延实在是想不起昨天都干了些什么事,这会儿抽了根烟,脑子清醒了些,努力回想,也只依稀记得他没什么道德地把谁的盒饭给扬了。
“说吧,昨天发生了什么,谁派你来的?”
姜鹿也没听明白傅靳延最后一句的意思,只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前面的,而后道:“你要抓我走。”
傅靳延刚点上的烟一抖,落进了底部盛有一层水渍的烟灰缸里,激起滋拉的一声,他难以置信道:“你意思是昨天下午我想把你抓回家......那个?”
那个――应该是他说的养吧。
姜鹿也顶着傅靳延审视的眼神,如实冲傅靳延点点头:“嗯。”
傅靳延眉骨深深一拧,他端详姜鹿也的脸许久,再试探性问道:“之后呢?”
姜鹿也盯着傅靳延左脸上的三道红印,破了点儿皮,这会儿还没消下去,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清楚了说:“你和我打架。”
傅靳延头皮突然发麻,想起了些什么足够震惊他的画面,却又不敢确定,眼神又往姜鹿也的腿上瞄,内侧似乎有淤青,傅靳延愣住了。
昨晚他......玩这么开的?
傅靳延双腿交叠在一块儿,扫了一圈矮几周围,不是那么整洁干净,他又咳了两声,抱臂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鹿也。”
“家是哪儿的?”
“家......”姜鹿也停顿了下,垂在腰侧的手缓缓往里蜷,衣摆被抓了起来。
傅靳延视线一滞,挑开正想接着说点什么,大门那边便传来了开门的声响,张志为带着四名助手一起走进别墅,每个人手里都提了一堆东西,纸袋上印的全是各个奢侈品牌的商标。
“张叔!”
一见张志为来了,姜鹿也就咧开嘴笑起来跟张志为打招呼,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一改方才对傅靳延的平淡态度,此时模样乖可得紧。
张志为是负责傅靳延一切大小事宜的管家,昨天傍晚他找到傅靳延时,傅靳延躺在地上已醉意醺醺,怀里还压着个昏死的姜鹿也,说什么都要把姜鹿也拖车上去,之后回到别墅,傅靳延在客厅睡觉,姜鹿也恰好醒过来,张志为问了些基本的情况,贴心地给姜鹿也准备新衣服和洗澡水,随后就很放心地留两人待在一起了。
所以姜鹿也觉得张志为很亲切。
傅靳延斜眸,漠然地睨了姜鹿也一眼。
张志为微微一笑以示回应姜鹿也,走到客厅这边,冲傅靳延弯了弯腰道:“少爷,东西已经都帮您置办好了。”
“什么东西?”傅靳延偏头,视线落在张志为身后那四名助手手里的一堆纸盒上。
“我看姜小姐只带了一个小书包来,今天一早就出门去给她准备了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张志为笑眯眯地回答,察觉傅靳延对此有疑虑,便又解释,“这些都是您昨晚三番四次强调的,要把姜小姐缺的东西都给补上,再雇几个佣人来照顾姜小姐,您还许诺以后这栋别墅随便姜小姐糟蹋。”
傅靳延:“?”
见傅靳延迟迟不开口,张志为便道:“少爷,没别的吩咐的话,我先叫人把这些东西拿到楼上去放着了。”
“等等,”傅靳延打断,看向姜鹿也道,“你先回去,把你书包洗干净了再出来。”
知道傅靳延在有意支开人,张志为仍笑脸眯眯地冲姜鹿也颔颔首,姜鹿也便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回洗手间了。
人走远,傅靳延打开右臂,懒洋洋地挂在沙发邦上,“那老头要送人到我这里来,不必绕那么大的弯子仙人跳我吧,当我白痴?”
张志为微微一笑,“董事长年纪大了,想抱孙子很正常,如果少爷能稍微听一下董事长的话,也不会每次都这么疑神疑鬼的。”
“不是,想跳我好歹找个成熟的,漂亮的,细腰腿还得长的名媛才成吧,”傅靳延就纳闷了,“他送一未成年,我能下得去手?太高估我的道德底线了。”
张志为笑道:“少爷,这次真不是董事长的意思,人是您自己捡回来的,我只是按吩咐做事。”
“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老头叫你来我身边是干什么的,你们都一丘之貉,”傅靳延盯住张志为又问,“真不是那老头送的人?”
张志为笃定道:“不是的,少爷。”
“算了,问了跟没问一样,”傅靳延站起来,负手朝楼梯那边走去,“人在我这儿,我自己处理,至于其他的,我可没空管。”
*
时间指向中午两点半,姜鹿也总算把书包洗得干干净净的了,一楼有专门晾晒衣服的开放式阳台,她将书包拧干,便拿去阳台那边给晾上。
昨天细雨绵绵,今儿倒是出了太阳,湛蓝的碧空像抹了一层薄薄的釉质,光线很明,却一点儿也不晃眼,照得人身心暖融融的。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前院,姜鹿也晒好书包就听到了轿车引擎启动的声响,张志为带着四名助手从别墅里出来,坐进车里就离开了。
院子里还有辆车没被开走,是昨天傅靳延开的那辆曜影。
姜鹿也看了会儿前院,斜斜照进阳台的阳光铺洒在她的双脚上,没一会儿就热乎起来,她心生欢喜,又伸手去阳台围栏外,抓了抓空气中的阳光,她白,手掌像透在光中一样雪亮,她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打算利用阳光的温度将手上的水渍晒干,不知哪儿摇摇晃晃飞来了只彩色的蝴蝶,在她右手旁边转了两圈,就停留在她的手背上,两只翅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
姜鹿也没敢动,保持静止状态不知道站了多久,也没察觉傅靳延是何时来的阳台这边,人就搁她身后站着。
蝴蝶似乎要飞走了,姜鹿也忙踮起脚尖,手臂往上抬,阳光透进白色衬衫里,里边轮廓清晰可见,体态线条分明,傅靳延眸子一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忽然喝止住她:“小鬼。”
姜鹿也闻声转身,衣摆回到原本的位置,疑惑地看着傅靳延。
这会儿傅靳延换了套休闲利落的衣服,白衬要扎不扎地挂在裤腰外面,领口落了两颗纽扣没系,头发很明显洗过了,刘海三七分,蓬松地悬在脑门上,整个人恹恹散散的。
也发现了脸上有伤,贴了块印着草莓的创可贴在上面。
“晒好你的小书包了吗?”傅靳延明看故问。
姜鹿也点头,一旁的落地晾衣杆上,书包在缓慢地滴着水。
“肚子饿么?”傅靳延眉一挑,甩甩手里的车钥匙,好心地又问,“要不要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今早起来,别墅里没人,厨房的冰箱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都饿一上午了。
一听到有好吃的,姜鹿也摸了摸肚子开心起来,“嗯,要!”
傅靳延隐隐勾了勾嘴角,眼底快速掠过一抹黠意,“走吧,正好我叫人在餐厅预订了两个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