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等一白一紫两辆超跑咆哮着驶进市局停车场，姜鹿也正在办公室里看动漫看得正入迷，是唐琰怕她无聊，给她开的电脑，还让人拿了些水果盒零食过来。
三个人一上楼就朝唐琰的办公室赶，傅靳延第一个进的门，白衬松松垮垮地套着，纽扣意外地多系了几颗，领口依然敞开，里头的锁骨清晰鲜明，完全就是一个有钱大混子的模样。
他淡着脸色，两手插在裤兜里，进门就问坐在小客沙上看文件的唐琰，“人呢？”
气势有些许汹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捉奸”来了。
身后的顾月白和沈夏安一前一后踏进办公室，沈夏安是四人中年龄最小的，平常话少安静不多事，便自觉地去旁边站着。
而话痨顾月白一脸八卦又好奇的表情，进来就长颈鹿般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人呢人呢？琰哥，你把我们傅少爷的宝贝私生女藏哪儿了？”
私生女三个字被顾月白故意咬得很重，傅靳延冷冷地斜过来一眼。
唐琰笑了笑，站起来示意三人看办公桌那边，“那儿看动漫呢，鹿也，人来了，你出来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老师。”
因为太过于专注，姜鹿也迟钝了几秒钟，这才探头出去瞧小客沙那边，看到傅靳延真的来了，她心里顿时有些欣喜起来，但是傅靳延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高兴，偏了偏头示意她：“还不出来？”
语气冷悠悠的带着不耐烦，和下午哄她吃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姜鹿也慢吞吞地按了下空格键，让画面暂停下来，她起身，一步一步往办公桌外面挪。
小姑娘生得白净巧致，人又瘦挑，顾月白眼前一亮，立马围上来，滴溜溜直转的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姜鹿也，然后一惊一乍道：“我靠靳延，我这侄女是天仙啊，眼睛鼻子嘴巴和你的老像了，你什么时候弄出来一女儿的，这么多年了，我们几个居然连点儿苗头都没发现！”
顾月白伸手想去摸摸姜鹿也的头，姜鹿也防备地哈了声，忙侧身躲开。
“眼瞎有病就去治，在这儿乱嚷嚷什么，”傅靳延的眼神冷得像一滩死水，他一巴掌把挡在面前的顾月白拍开，“滚滚滚，哪里像了，这他妈是老子......”
话音未落，傅靳延忽然愣了下。
此时的姜鹿也长睫忽闪忽闪的，正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眸子望着傅靳延，两瓣粉嫩的唇紧抿着，面无表情甚至掺了些许怨艾，仿佛在说这个禽/兽的男人又对我做了不好的事情还不保护我呜呜呜。
干了个不知道算不算亏心的勾当，时隔几个小时再相见，总归是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
傅靳延心头突然一颤，迅速侧过身就背对着姜鹿也而站，敷衍地接自己的话：“昨晚傅礼洋送过来的。”
“你爸？”顾月白盯着姜鹿也半晌，“真的假的，他送一小不点儿来干嘛？”
“我哪知道。”傅靳延烦躁躁道。
顾月白疑惑地后退，去搂住沈夏安的肩膀，“这姑娘看上去跟夏安差不多大，不是这也太......夏安，你今年得有十九了吧？”
从姜鹿也站起来的时候，沈夏安的注意力就都落在姜鹿也身上，“下下个月过了生日才十九岁。”
“那也快了，哥会给你准备大惊喜的，”顾月白说着，奇怪地看向傅靳延，“哎不对，既然是你的未婚妻，怎么会大半夜的到警察局来了？”
“我今晚外出巡逻，在东燕区那边的派出所遇到鹿也的。”
唐琰看了一眼傅靳延就笑着接话，走去把门关上，免得声音传到外边去，才回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大家简单叙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为了抗争家族联姻，把人家小姑娘一个人丢在了饭店，然后自己走掉了，”顾月白聪明地捋了下逻辑线，啧啧说教道，“这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被琰哥碰上，你就犯了抛弃儿童的重罪，枉为人师啊靳延！”
傅靳延低头呵了一声，往左边挪了两步，身体往后一压，就抵在办公桌边上，他抬手抓住姜鹿也的头顶给人姑娘揪到前侧来，一脸无语道：“都长这么大能谈恋爱了，这是你家的儿童？”
“不是，”沈夏安突然间出声，“是鹿也妹妹。”
姜鹿也一愣，视线转移到沈夏安的身上，这个无论从哪个地方看都很安安静静且有自己小世界的男生，整个人透着温润亲和，一点也不像阴晴不定的傅靳延，姜鹿也看着他，就浅浅地抿出一个笑容来。
常年都是一副淡默模样的沈夏安怔了几秒钟，便微微勾起唇，张嘴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莫名其妙就被傅靳延打断：“小孩别参与大人的谈话，一边儿呆去。”
语调里多少掺了些警告的意味。
傅靳延这种随时随地挂在身上的霸道和强势，是与生俱来的，气场很盛，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他会把枪口对准谁，而且一击必中，从不落于下风。
别平日里见他跟谁都能插科打诨两句，其实全凭他心情来，好，星星月亮都恨不得摘给你，要是有一丁点儿坏的时候你就倒霉了，说到底就是个难伺候的阎罗王。
沈夏安一直对他又敬又畏，便落寞地哦了声，只好听话，去小客沙那边坐。
“干嘛凶人呢靳延，夏安说的没错啊，”顾月白拍拍沈夏安的背表示安慰，就上前走了一步，瞥了瞥姜鹿也道，“夏安家只有他一个，第一眼就相中你老婆当干妹妹，这在情理之中......”
傅靳延无语，“唐琰要是相中你老婆认干妹妹，你愿意？”
“那你作为老师，唆使未成年谈恋爱......”顾月白眉头拧着川字，“这怎么说都不太道德吧？”
傅靳延表情懒懒散散，满不在乎道：“我这人从生下来那一刻就挺没道德的，老师只是我寻欢作乐的一种方式，不要试图绑架我。”
“......”顾月白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好了，你们两个先别争了，”唐琰在这时候站出来无奈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鹿也怎么办，公安系统里查不到鹿也的身份信息，她......嗯怎么说，相当于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三无人员。”
傅靳延：“？”
“卧槽？”顾月白难以置信地望向唐琰，“不对琰哥，是不是查错了，你这意思岂不是靳延他爸在违法边缘疯狂试探，还想拉靳延下水？”
后半句压得小声，顾月白没敢大声嚷嚷，瞪大双眼直勾勾瞅着姜鹿也。
姜鹿也一害怕，连忙往傅靳延身后躲。
傅靳延的手一直在她头顶上，她突然转身就靠过来，一脑门就撞在傅靳延的胳肢窝上。
傅靳延：“......”
顾月白见傅靳延搂着人家小姑娘，暗暗喟叹一声：“啧！”
“没证据话不能这么说，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从国外偷偷过来的，但还不敢确定，回头我让我爸帮忙调查一下吧，”唐琰说到一半，眼神扫过去，若有所思地喊了声傅靳延，“不过根据局里规定，目前鹿也只认识你，留她在局里呆着，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始终没那么好，所以在结果出来之前，鹿也得待在靳延你的身边，当然，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随时候命，后续等有消息了再另行通知。”
“成啊，靳延那儿安保搞得好，我觉得非常适合两个人生活，我和夏安也随叫随到，是吧夏安？”顾月白赶紧附和道，跑到沈夏安身边坐下就低声说悄悄话，“快点头，你看他那遮遮掩掩的样儿，指定有什么事情还瞒着咱们，你琰哥都看出来给他台阶下了，咱太子爷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想女人了，喜欢个未成年不好意思跟咱们说，别看他漠不关己的态度，其实是不想在我们跟前丢面儿。”
被按头的沈夏安，重重地点了两下。
傅靳延倒是没注意到这边，斜眼瞥了瞥姜鹿也，有点烦闷地问唐琰：“多久能有结果？”
“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就在这两天。”
*
从办公楼里出来，三人都喝了酒，不方便开车，顾月白便叫了代驾，和沈夏安坐白色的那辆超跑先回家，唐琰还得值夜班，此刻停车场上，只剩下姜鹿也和傅靳延四目相望。
傅靳延没约代驾，斜身倚在车门前，低头看了半天手机，唐琰给他发来了两条微信，看完了他才缓缓抬首瞅着姜鹿也，手机在手里转了个圈，然后揣进裤兜里去问姜鹿也：“你真不认识傅礼洋？”
姜鹿也摇摇头。
“你名字呢？”
姜鹿也收紧眉心，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么？
“你从哪儿来的？”傅靳延接着又套她的话。
“从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过来的，”姜鹿也看着他回答道，“那个地方人很少，周围全是山和森林，还有很多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他们很凶，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后，走了半个月才来到这里，然后遇见你。”
“唔，有点酷，那你来这里是为了做任务拯救我这个天选之子？”
“我想活下去。”
傅靳延恹恹地踢了踢脚边的碎小石子，随后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括弧逐渐变深，他掐住自己的腰，突然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整个停车场内，全是他放肆大笑的声音。
姜鹿也有点没搞懂，就小声喊他：“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笑什么？”
乐了半天，傅靳延才收住，吊儿郎当嘲讽道：“没，就觉得哇噻，你也太可怜了，逃命太不容易了，哎哟小可怜，跟哥哥回家吧，好吃好喝供着你，只当哥哥一个人的小祖宗。”
“好呀。”姜鹿也答应他，开心地上前来就拉住他的衣袖。
“......”
傅靳延怔住，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差点儿没卡着他，这小鬼是真听不懂他的意思还是假的，都会断章取义了。
过会儿，傅靳延清清嗓子，轻佻地问她：“真想当哥哥的小祖宗？”
姜鹿也眨巴眼，“小祖宗是什么意思啊？”
“可以拿来在怀里呵护吃干抹净的意思，”傅靳延哄人十分有一套，神色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他小心拉开姜鹿也拽衣袖的手，掰过她的肩膀让她看保安亭那边，弯腰凑到她耳边循循善诱着说，“一会儿我得开车从那里出去，但是保安伯伯睡着了，需要你去叫他，让他开一下拦车杆。”
姜鹿也乖巧点下头：“好。”
傅靳延眉头轻轻一扬，“真乖，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嗯！”姜鹿也应道后，就迈开步子朝保安亭走了过去。
傅靳延站直背脊，脸色立马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他拉开车门就坐进去，点了火，踩着油门便驶向拦车杆，还不等姜鹿也走到保安亭那边，显示器道闸迅速识别出车牌号，拦车杆自动向上打开。
门外是通畅的康庄大道，引擎轰地一声，超跑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傅靳延......”
等姜鹿也发现的时候，拦车杆已缓缓下坠，姜鹿也追出去，沿着傅靳延离开的方向一路跑，可是车开得太快，她连尾气都没见着。
路灯寂寞地伫立在马路牙子上，路边茂盛的树叶枝桠将树冠顶上的光线挡住了大半，稀寥的光斑顽强地挤进树叶缝里，落了一地。
起风了，一阵阵的，有些许大，吹得周边树木沙沙作响，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姜鹿也停下来，裹紧衬衣以留住身体仅剩的温度，她傻傻呆呆地愣在原地，正在想要怎么办的时候，前方不远处有几个少年嘻嘻哈哈打闹着走了过来。
中间那个长得最高的顶着锅盖头，叼着烟一副我特牛/逼的样子，旁边是昨天抢她蛋糕的小胖子，另外俩小弟一人端着烟盒，一人手持火机，时刻准备着给锅盖头点烟。
小胖子眼神尖，率先发现了姜鹿也，他激动愤懑地抖着手指向姜鹿也那边，“老大你看，那不是昨天抢你蛋糕的憨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