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话传进接待室，这帮人显然是互相认识的，纷纷往两边让开。
年纪最大的那名民警笑着上前去打招呼：“唐队，今晚又是你带队来这边巡逻啊，也不提前说声，我让人去搞点宵夜过来，咱几个好好搓上一顿？”
“不用，我喝口茶就走，最近上头查得严，不敢在工作期间开小差，”唐琰的目光扫到坐在接待室最里面的姜鹿也身上，他微微一愣，走进来，两手搭在腰间的警带上，“什么情况啊这是？”
姜鹿也掀起眼皮，迎上唐琰略带审视的目光，男人看上去约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寸头，眉眼锋利，气质严肃冷淡，不过偏瘦的脸上笑出来的那两个酒窝令他感觉要平易近人许多。
“被人扔在饭店里的，监控调不到，只能带所里来，”有人回答说，“问了半天，家人亲戚朋友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都没有，只知道是个老师把她扔下的，我们几个正愁着呢。”
唐琰走到几名民警中间来，弯下腰，仔细地打量着姜鹿也。
男人靠近来，姜鹿也有些惶恐，双脚往里收了收，颔着首和唐琰对视。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姜鹿也的眼睛尤其的大，且很清澈灵动，其他地方也属于优质的那一类，瞧着不像是吃过苦受过累的走失儿童，反而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每一年里，北城或多或少都会有几例儿童走失的案子，有的轻易就破了案，而有的至今还是悬案，比如十四年前的那场富商女儿失踪案件，当初线索太少，几近没有，倾尽了所有的警力物力，如今仍未侦破，如果刚才那名民警说的情况属实，姜鹿也不配合的话，这事儿是有些难办。
唐琰拉回视线，直起身子来，年纪最大的那名民警就道：“片区的派出所条件有限，只知道她老师叫傅靳延这一个信息，今晚看来是破不了案了，只能先留她在所里住一晚，小李，今晚有女民警在值班的没？没有的话，赶紧去打电话叫人来加下班。”
“傅靳延？”听此，唐琰的表情忽然一凝。
“对，”那民警吩咐完属下就接话，跟姜鹿也再次确认道，“姑娘，你说的是这个名字没错吧？”
姜鹿也看看唐琰，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他长什么样子，或者有什么特征？”唐琰的语气严肃起来，但见姜鹿也似乎还未完全放下戒心，他便浅浅一笑，“别怕小姑娘，我们是警察，会保护好你的。”
姜鹿也这才稍微放松一些，认真地想了会儿傅靳延的模样，慢慢说道：“他的脸很好看，不过被我不小心抓破了，贴了块草莓创可贴在上面。”
唐琰想起方才在朋友圈看到的动态，眉头皱紧了一下，转过身就对那名民警说：“人能交给我吗？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带去市局，看有没有别的处理方法。”
那民警笑了笑，立马答应道：“唐队长见外了，市局片区一家亲，都是一家人，这小姑娘你尽管带走，唐队长能出手相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这事儿处理好了我再给你们消息，暂时先别外传。”
临走前，唐琰又特意嘱咐。
就这样，姜鹿也跟着唐琰辗转到了北城公安局的独栋大楼里，这会儿已接近凌晨，夜深无星，在这栋庄严的办公楼里，灯光却照得四周如同白昼，窗外偶尔传来几辆汽车疾驰而过的声响。
这里比派出所安静许多。
姜鹿也端端正正地坐在窗边的小客沙上，环顾着周围。
“先喝口水，”办公室里没别的人，唐琰倒了杯温水放到姜鹿也面前，从派出所过来的一路上，他什么话也没问姜鹿也，倒是把姜鹿也安置得好好的，“一会儿会有个姐姐来给你做笔录，你只管回答一些基础的问题就好了，我出去找找看有没有你老师的手机号码。”
姜鹿也抬眉，“大哥哥，你认识傅靳延？”
唐琰抿着唇笑开，习惯性叉腰，没正面回答姜鹿也的问题，而是说：“好好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知道了吗？”
又是这种话，和傅靳延说的一模一样。
姜鹿也便有些泄气，但没表现出来，她手伸上桌面，握住了水杯，声音压低了一个度，“大哥哥，你记得要回来。”
“当然会回来，还得照顾你呢。”唐琰说。
闻言，姜鹿也神色微微怔住，盯着唐琰出了神。
唐琰一笑，冲她点头，转过身就推门走了出去。
没两分钟，有个年轻的女警察拿着纸笔和手提电脑来到办公室内，没有说别的，只是让她填一份表格，写上基本的个人信息。
姜鹿也很乖，都一一照做了。
等唐琰回来，却看到女警察的面色有点难看，他便把女警察先叫去外面。
“唐队，我仔细排查了，我们的公安系统里没有姜鹿也这个人，”女警察抱着电脑，把表哥递给唐琰，“还有个人信息，那小姑娘只写了名字和年龄，其他的全是空白，我总感觉不太对，你说她会不会是走失儿童多年后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呀，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破个案件了，可我看她穿的衣服是阿玛尼的定制款，鞋子lv高定，我两年的工资加奖金都买不起，一点都不像是走失的。”
唐琰笑了声，扫了眼表格就道：“行了没事了，那小姑娘我来处理，你先去忙吧。”
*
彼时，在北城市区内最大也是最壕的一家酒吧里，二楼被包了场，抒情又具有节奏感的音乐在大厅上空飘着，灯光要比平时明亮一些，没有楼下舞池的那种花里胡哨地射灯四处闪耀。
因为这帮人的到来，大厅格局几乎打乱，沙发呈弧形摆在大厅中央，再前后排开，上头全部坐满了人，女人居多，全是些混娱乐圈的明星或是模特，一眼瞧过去，名酒华服，姿容精致，气氛十分颓靡奢侈，有酒池肉林的样子。
傅靳延就坐在沙发的c位之上，白衬大剌剌敞开了大半，纽扣要系不系的只扣了中间两颗，上下露出来的部位略白又显精瘦，一道亮色的灯光闪过去，隐约能瞧见那两颗系上的纽扣下边，是两排硬实形状鲜明的“谷堆”。
周围男人女人们的目光几乎围着他转，贵公子实至名归。
在这种场合待久了，自是习以为常，傅靳延两腿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敞着，怎么舒服怎么来，没个正形，头发分毫不乱，跟下午出门是毫无二样，他左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清隽的侧脸往右边歪，漫不经心地晃着手里的酒杯，在跟旁边一带着墨镜的男人说着话。
“听说你昨天差点又被迫相亲了，脸上这伤怕不是因为那个给弄的吧，”男人拉下用来在酒吧装/逼的网红墨镜，一脸揶揄傅靳延的表情，“还弄个草莓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海神上岸，妻管严了呢。”
说话的人叫顾月白，是傅家一世交的独子，两人很早就相识了，在国外读书那会儿也是在同一所学校，但顾月白没傅靳延那么有能耐去读研究生，混了个重点大学的毕业证就回国了，不过两人经常在一起混迹各大娱乐场所，也算是臭味相投。
傅靳延斜眼睨人，“不懂搭配别多嘴，这叫酷中带着调皮加点草莓色小甜心。”
顾月白盯着他脸上的那几颗小草莓，再瞧他那副厌世的神色，联系在一块太反差萌，就乐了一通，“是是是，您甜心好甜心无敌甜心，但是靳延，你爸费尽心机给你弄了那么多名媛过来，就一个都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的问题，主要是......”傅靳延停顿了下，喝了口酒才接着说，“那老头中意的，老子统统不要。”
“怎么，还想在强权底下追寻爱情啊，这年头，就咱俩这身份，结婚铁定跟商业沾上边，所以趁现在单身，还是多在外面玩玩，”顾月白蛮没道德地冲不远处一长腿模特抛了个媚眼，鼻尖上挂着的墨镜就跟着抖一下，“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看不上，那没感觉，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傅靳延撩起些眼皮看顾月白一眼，就把酒杯给丢回桌面上去，取了支烟咬在嘴边点上，消沉而散漫地吐了圈烟圈，人往后靠了靠，故作深沉思考了几秒钟，抛出三组词：“单纯的好骗，漂亮的养眼，白白嫩嫩的更爱。”
“太肤浅了你，没道德就算了还没底线。”顾月白有些嫌弃地皱起两道浓眉。
傅靳延便乐了，指尖夹着的烟一抖一抖的，“干嘛，不是你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啊。”
相处久了，互相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死样子，顾月白就翻白眼道：“照你这说法，全北城的高中生可都是你的目标，十几岁是花儿一样的年纪，也是最好骗的年纪呀。”
“滚一边儿去，我可没这么想过啊，你少造谣我。”傅靳延笑骂道。
就在这时候，大厅内的音乐声忽然停了下来，只留了一道节奏很淡的轻音乐，周边聊得正开心的女明星们慌忙捂住嘴，不发出其余声音来，皆屏气凝神地往大厅中央看过去，窃窃私语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安，你干嘛呢？”顾月白拿掉墨镜，仰着脖子看向不远处走过来的男生，约摸二十岁的样子，身材高挑挺拔，就是太瘦，顾月白扭动双肩，“音乐关掉了，我还怎么857？”
走到处，沈夏安递了部正在震动的手机给傅靳延，“靳延哥，琰哥打了十几通电话给你，服务生没敢接，找不到你，琰哥又给我打，所以你手机没充满电就给你拿来了。”
“他说什么了？”傅靳延接过手机，但还没来得及接，电话就断了。
沈夏安道：“琰哥问你是不是曾经年轻气盛，落了个私生女在外面，正好被他给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