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点燃心中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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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周後周文弘走马上任,搬进位於分厂办公室二楼的宿舍。
自从上回车阵後,周文弘曾私下拨电话给她,什麽用意?寒暄?或是另有企图?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应该对她多一分关怀吧!不该吃过了擦乾嘴巴就不闻不问。可是,她却显得冷漠。这样的态度善解人意的他略知端倪,并无意强人所难。
对於她的忽冷忽热,他并没多加解读更没像黏巴达般纠缠不清,反而拿出绅士作风顺从她的选择,在人前当同事,人後做陌生人,他想,倘若这样的距离能让她心里舒坦些,他并不介意。他相信人与人之间只要缘分足够最终都会有所交集,急於交错两条不平行线,反而可能弄巧成拙,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当上厂长的第一天,虽然大夥儿早已熟透,但他不免样版的来个自我介绍,虽升为一厂之长,但再怎说初到贵宝地总是得先拜拜码头,博取众人好感。他对「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明堂没什麽兴致,说穿了大家往後都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战友,必须荣辱与共,为拓展这一厂的业绩和营运一起努力。
「周厂长──」这是她对他的新称谓,她喊得十分自然,他却听得忸怩。
她和十多位同仁站在开放式辨公室前方,周文宏单独站在他们正前方面对他们,乍看之下好像长官在训话。
听见她这麽喊他,他尴尬的腼腆一笑环顾众人说:「现在我是这一厂的新人,有劳你们多多关照了。」他的眼神不听使唤多瞄了她一眼。她穿着只能盖住大腿的膝上窄裙,露出匀称白皙的小腿,足上蹬着一双白色三寸高跟鞋,微卷的栗色及腰长发风姿绰约,凸後翘玲珑有致的身材会让他猜她只有二十二岁。
「关照?关照不敢当,应该是周厂长多多关照我们才是。」她对他说着奉承的话,双颊绽放笑窝,说话模样像一般下属并无异样,不露声色,彷佛他们之间那层关系不曾存在。
几对眼睛都盯着周文弘看,周文弘镇定的挪好视线,不容自己将目光放在她傲人的身材上。
「大家都别太拘束,算我比较幸运荣升厂长,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像往常一样相处,不要因为我当上厂长而产生距离,我还是我,不会改变,有什麽问题大家还是可以像往常般一起讨论。」他仍平易近人毫不拘束。这席话似乎在讲给蒋姿芹听,想要她卸下心防。
「周厂长太客套了,你现在可是厂长了,再怎麽说你都不是跟我们共用一个辨公室,而是坐在里面那间,我们当然得对你多一份敬重。」说话的女同仁指指开放式办公室北面一隅一扇崁着透明玻璃的铝门。
周文宏对着众人呵呵笑开,过於拘束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这样说我有点别扭,没当过厂长,第一次当厂长还挺不自在的。」他可是经过千锤百链才熬到今天。「做久了你会习惯的……」在场同仁忍不住调侃他。不分尊卑。很庆幸总公司派给他们一位和蔼平易近人的好好厂长。
他朗声笑,眼神不自主的飘向蒋姿芹多变的神情中。两人心中的芥蒂还梗在那里,该如何穿越?
周文宏实在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蒋姿芹总在激情过後变得冷若冰霜,让他很难靠过去再度搧风点燃她心中的火苗。像现在,他看得出来她只是用着假面具伪装对着自己微笑,等其它人都退散了,她又将回到原来冷漠的表情。
朝夕相处的日子,她发觉他的另一面,更加赏识他的才能及天性刻苦耐劳的性格。更令她佩服的,他永远没有主管架式。
那一天没预警的突然出货量激增,厂内储料槽的备用砂石已搅拌殆尽,通知砂石供应商,却迟迟无法获得原料回补。
预拌场没有砂石如何出货?整个营运顿时停摆。
没有货源就无法正常供料,供应商一时间又无法派员至位於厂区後方的砂石临时堆置场开怪手协助供应砂石。
周文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时间的等待和客户的催促,让周文弘只好步出有着空调的辨公室,走出户外的大太阳底下,卷起袖管坐上怪手,发动它,亲自上阵。
原本出外送帐单的蒋姿芹被客户一通通催货的电话骂得狗血淋头,只好先回厂内一探究竟。
从外头仓卒回来的蒋姿芹,一走进办公室里头电话声此起彼落,所有同仁都对着话筒说着道歉的话,每个人脸色铁青,想当然尔大家都跟她一样被骂破了头。
「厂长呢?」她问刚挂下电话喘口气的男同事。
「他去堆置场补砂石。」男同事指着外头说。
蒋姿芹一脸不敢置信,蹙眉问:「补砂石?」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还是同事口误。他应该是去「看补砂石的状况」
她狐疑地走出辨公室。旭日高照屋外像一具大蒸笼。她的额头很快冒出汗来。
堆置场离辨公室几百公尺并不远,绕过高耸的机器她看见周文弘开着怪手正往料槽顷入石子,没一会儿输送带轰隆隆的开始运作。他又将怪手倒退然後回转,开往堆得高高彷如金字塔的石堆上,用怪手深凹的掌心又挖起一把砂石,再顷入料槽内。在砂石车未到之前他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她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神情。这人是怎麽了?好好办公室不待,出来汗流浃背晒太阳。看他认真的表情,她在心里默默为他加分。
她在一旁站了约莫二十几分钟,砂石车终於进场。周文弘大功告成,停好怪手跳下车。
「站在大太阳下干嘛?」周文弘走到她身边,拉起袖口擦着满脸的汗珠,一面对蒋姿芹说着话。
她从背包拿出面纸递给他,他接了过去,拿面纸擦着颈部的汗水。
她跟着他的脚步往办公室方向,两人并肩走着。这是他来後他们第一次这麽近距离接触。
她说:「怎麽不叫人去补料就好了。」跟过三任厂长,她还没见过哪位厂长自告奋勇去操作重机械的,他算第一个怎能不佩服。
「叫谁?」他转头望她一眼,很希望她能告诉他有谁会开怪手,据他所知这厂没人会。
「嗯……」她想了想这厂的同仁还真的没人会开怪手,她难堪的笑了笑,问说:「张老板没派人来吗?」
「远水救不了近火,火烧到屁股了,还等他们从五十公里外赶来,我看屋顶都烧掉了。」他可不希望被投诉到总公司去。
说得也是,她就是被客户骂回来的。「不知道周厂长还会开怪手?」
「我也是从基层员工干起的啊!我还会开预拌车呢,信不信?」周文弘有点炫燿的说着。
她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是吗?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做业务。」他是从区域业务主管晋升为厂主管。
「当然不是一开始就做业务,二十多年前刚进这家公司我是当司机。」
「司机──」她拉长音调突显自己真的很错愕。因为他外表文质彬彬,说起话温文儒雅,很难让她做司机联想。
「没什麽好惊讶的,黄厂长以前是做工务的,看得出来他以前是修机器的吗?」他打个比方问她。
她摇摇头,「他──不像!」黄厂长现在是北区最大厂,也是最赚钱的厂的厂主管,怎麽可能。
「大家都是从最基层做起,然後慢慢学习每个厂的每一部门的运作,熟悉营运流程管理规章,经年累月的经验累积,才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他们边聊天边开门走进了办公室。周文弘在心里企盼他们之间往後都能像现在一样自在的说话毫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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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数周后周文弘走马上任,搬进位于分厂办公室二楼的宿舍。
自从上回车阵后,周文弘曾私下拨电话给她,什么用意?寒暄?或是另有企图?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应该对她多一分关怀吧!不该吃过了擦干嘴巴就不闻不问。可是,她却显得冷漠。这样的态度善解人意的他略知端倪,并无意强人所难。
对于她的忽冷忽热,他并没多加解读更没像黏巴达般纠缠不清,反而拿出绅士作风顺从她的选择,在人前当同事,人后做陌生人,他想,倘若这样的距离能让她心里舒坦些,他并不介意。他相信人与人之间只要缘分足够最终都会有所交集,急于交错两条不并行线,反而可能弄巧成拙,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当上厂长的第一天,虽然大伙儿早已熟透,但他不免样版的来个自我介绍,虽升为一厂之长,但再怎说初到贵宝地总是得先拜拜码头,博取众人好感。他对“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明堂没什么兴致,说穿了大家往后都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战友,必须荣辱与共,为拓展这一厂的业绩和营运一起努力。
“周厂长──”这是她对他的新称谓,她喊得十分自然,他却听得忸怩。
她和十多位同仁站在开放式辨公室前方,周文宏单独站在他们正前方面对他们,乍看之下好像长官在训话。
听见她这么喊他,他尴尬的腼腆一笑环顾众人说:“现在我是这一厂的新人,有劳你们多多关照了。”他的眼神不听使唤多瞄了她一眼。她穿着只能盖住大腿的膝上窄裙,露出匀称白皙的小腿,足上蹬着一双白色三寸高跟鞋,微卷的栗色及腰长发风姿绰约,凸后翘玲珑有致的身材会让他猜她只有二十二岁。
“关照?关照不敢当,应该是周厂长多多关照我们才是。”她对他说着奉承的话,双颊绽放笑窝,说话模样像一般下属并无异样,不露声色,彷佛他们之间那层关系不曾存在。
几对眼睛都盯着周文弘看,周文弘镇定的挪好视线,不容自己将目光放在她傲人的身材上。
“大家都别太拘束,算我比较幸运荣升厂长,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像往常一样相处,不要因为我当上厂长而产生距离,我还是我,不会改变,有什么问题大家还是可以像往常般一起讨论。”他仍平易近人毫不拘束。这席话似乎在讲给蒋姿芹听,想要她卸下心防。
“周厂长太客套了,你现在可是厂长了,再怎么说你都不是跟我们共享一个辨公室,而是坐在里面那间,我们当然得对你多一份敬重。”说话的女同仁指指开放式办公室北面一隅一扇崁着透明玻璃的铝门。
周文宏对着众人呵呵笑开,过于拘束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这样说我有点别扭,没当过厂长,第一次当厂长还挺不自在的。”他可是经过千锤百炼才熬到今天。“做久了你会习惯的……”在场同仁忍不住调侃他。不分尊卑。很庆幸总公司派给他们一位和蔼平易近人的好好厂长。
他朗声笑,眼神不自主的飘向蒋姿芹多变的神情中。两人心中的芥蒂还梗在那里,该如何穿越?
周文宏实在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蒋姿芹总在激情过后变得冷若冰霜,让他很难靠过去再度搧风点燃她心中的火苗。像现在,他看得出来她只是用着假面具伪装对着自己微笑,等其它人都退散了,她又将回到原来冷漠的表情。
朝夕相处的日子,她发觉他的另一面,更加赏识他的才能及天性刻苦耐劳的性格。更令她佩服的,他永远没有主管架式。
那一天没预警的突然出货量激增,厂内储料槽的备用砂石已搅拌殆尽,通知砂石供货商,却迟迟无法获得原料回补。
预拌场没有砂石如何出货?整个营运顿时停摆。
没有货源就无法正常供料,供货商一时间又无法派员至位于厂区后方的砂石临时堆置场开挖掘机协助供应砂石。
周文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时间的等待和客户的催促,让周文弘只好步出有着空调的辨公室,走出户外的大太阳底下,卷起袖管坐上挖掘机,发动它,亲自上阵。
原本出外送账单的蒋姿芹被客户一通通催货的电话骂得狗血淋头,只好先回厂内一探究竟。
从外头仓卒回来的蒋姿芹,一走进办公室里头电话声此起彼落,所有同仁都对着话筒说着道歉的话,每个人脸色铁青,想当然尔大家都跟她一样被骂破了头。
“厂长呢?”她问刚挂下电话喘口气的男同事。
“他去堆置场补砂石。”男同事指着外头说。
蒋姿芹一脸不敢置信,蹙眉问:“补砂石?”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还是同事口误。他应该是去”看补砂石的状况”
她狐疑地走出辨公室。旭日高照屋外像一具大蒸笼。她的额头很快冒出汗来。
堆置场离辨公室几百公尺并不远,绕过高耸的机器她看见周文弘开着挖掘机正往料槽顷入石子,没一会儿输送带轰隆隆的开始运作。他又将挖掘机倒退然后回转,开往堆得高高彷如金字塔的石堆上,用挖掘机深凹的掌心又挖起一把砂石,再顷入料槽内。在砂石车未到之前他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她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神情。这人是怎么了?好好办公室不待,出来汗流浃背晒太阳。看他认真的表情,她在心里默默为他加分。
她在一旁站了约莫二十几分钟,砂石车终于进场。周文弘大功告成,停好挖掘机跳下车。
“站在大太阳下干嘛?”周文弘走到她身边,拉起袖口擦着满脸的汗珠,一面对蒋姿芹说着话。
她从背包拿出面纸递给他,他接了过去,拿面纸擦着颈部的汗水。
她跟着他的脚步往办公室方向,两人并肩走着。这是他来后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
她说:“怎么不叫人去补料就好了。”跟过三任厂长,她还没见过哪位厂长自告奋”勇去操作重机械的,他算第一个怎能不佩服。
“叫谁?”他转头望她一眼,很希望她能告诉他有谁会开挖掘机,据他所知这厂没人会。
“嗯……”她想了想这厂的同仁还真的没人会开挖掘机,她难堪的笑了笑,问说:“张老板没派人来吗?”
“远水救不了近火,火烧到屁股了,还等他们从五十公里外赶来,我看屋顶都烧掉了。”他可不希望被投诉到总公司去。
说得也是,她就是被客户骂回来的。“不知道周厂长还会开挖掘机?”
“我也是从基层员工干起的啊!我还会开预拌车呢,信不信?”周文弘有点炫耀的说着。
她瞠目结舌不敢置信,“是吗?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做业务。”他是从区域业务主管晋升为厂主管。
“当然不是一开始就做业务,二十多年前刚进这家公司我是当司机。”
“司机──”她拉长音调突显自己真的很错愕。因为他外表文质彬彬,说起话温文儒雅,很难让她做司机联想。
“没什么好惊讶的,黄厂长以前是做工务的,看得出来他以前是修机器的吗?”他打个比方问她。
她摇摇头,“他──不像!”黄厂长现在是北区最大厂,也是最赚钱的厂的厂主管,怎么可能。
“大家都是从最基层做起,然后慢慢学习每个厂的每一部门的运作,熟悉营运流程管理规章,经年累月的经验累积,才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他们边聊天边开门走进了办公室。周文弘在心里企盼他们之间往后都能像现在一样自在的说话毫无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