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远古冥河
陈霆鞠躬行礼，在沈红叶的带领下，退出了大厅，数十里的山水画卷依旧回荡着一股祥和之气，但他的心底却是涌出一股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想不到连天道阁都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龙幽谷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有了如此恐怖的修为？”
陈霆眉头紧锁，武道修行，一向是按部就班，没有捷径可走，龙幽谷的修行速度未免太过恐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后无来者，却只怕已是前无古人，就算是圣人转世，也不可能有这种成就，除非是……夺舍。
“不是夺舍。”沈红叶似乎是猜到了陈霆的念头，却是摇了摇头：“诸多太上长老都曾查探过，绝非被神魂夺舍，而且龙幽谷的真气至纯至刚，也不可能是邪物作祟，算起来，他的境界提升如此之快，其中还有你的原因。”
“我的原因？究竟是怎么回事？”陈霆倒是颇有些意外。
“你恐怕也猜测到了，龙幽谷是千余年前天道阁的一位大人物转世，上次的真传弟子大比，你破去了他的一念隔世神通，使得他斩去了前世的牵绊，破旧立新，甚至摆脱了命运的束缚，至于他的修为为何提升的如此之快，多半是前世留下来的手段。”沈红叶沉声说道。
“就算是大人物转世，境界上或许没有瓶颈，但元气的积蓄也要耗费不短的时间，莫非在宗门之中，也有着能够颠倒时间法则的法器。”陈霆心中惊疑不定，而且轮回转世的说法极为缥缈，无论前世修为多强，资质多高，转世成功的机率都并不大，完全是拼运气，即使侥幸成功，灵魂也会有所损伤，记忆更是残缺不全，也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修复。
“只有二十四诸天神器才能改变时间法则，宗门就算有那种东西，催动起来也要耗费巨大的代价。”沈红叶撇了撇嘴：“宗门大比之后，龙幽谷被掌教至尊带走，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有了七重天巅峰的修为，实力之强，更是不在掌教至尊之下，在门派中地位大涨，成为代掌教，也是君上的意思。”
“君上？”陈霆目光微缩，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道让人不可抗拒的声音，仅仅是一个意念投射，便将龙幽谷和冷月宫主压制住。
而且似乎曾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号。
“君上是天道阁的一个传奇，”沈红叶的声音已变的极为尊敬：“天道阁中，修为和地位最高的不是掌教至尊，而是君上，在宗门之中，更是一言九鼎，就连掌教至尊都不会违逆。”
“那岂不是太上皇一般的存在。”陈霆眉头锁的更深。
“君上的确当过太上皇，你可听说过天下共主？”沈红叶沉声说道。
“原来是他！”
陈霆又是一惊，立时想起了史书上的记载，两百多年前，周太祖能够开创大周王朝的不世基业，在很大程度上是得到了一个神秘人相助，此人修为通天，机谋百变，擅长布局和操控，和周太祖四处征战，击败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周太祖不仅与此人结为异姓兄弟，在立国之后，更是封其为天下共主，朝堂大事一言而决，在帝国中拥有着无上权威。
在周太祖病逝之后，此人便放弃了所有的荣耀，云游天下，百余年来再没有任何音讯，却想不到竟然隐居于天道阁深处。
这种人物，无论在朝在野，都是言出法随，若是支持龙幽谷坐上掌教之位，冷月宫主恐怕更是没有半点机会。
“这些都是高层人物间的博弈，君上的态度也并不明朗，这些事情也都只是我的猜测，纵然你的实力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仍是不足以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沈红叶笑了笑：“不过，龙幽谷会拿你立威，倒是有些出乎宫主的意料，按理说他承了你不小的人情，两次争斗也都是在宗门大比上，应该不会记恨你才对。”
“龙幽谷这种人，岂能以常理猜测。”陈霆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倒也是，两个月前，龙幽谷重新出现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疯疯癫癫，也不再飞扬跋扈，气度倒是沉稳了许多，但性格也更为阴沉，让人琢磨不透。”沈红叶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龙幽谷今天出手没能压制住你，在短时间内，便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但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要再跟执法队的人有正面冲突。”
“本以为是一个嗜武如命的疯子，想不到竟然有着如此大的来头。”陈霆暗暗叹了口气，不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反正已经得罪了不少无法抗衡的大人物，多了一个龙幽谷也算不了什么，至少还有冷月宫主顶在前面。
沈红叶虽然没有说的太详细，但陈霆也能猜测出来，天道阁中已经分划成了两个派别，龙幽谷拿自己立威，多半也是因为自己与冷月宫主走的太近。
在一间沉香木楼中安顿下来，陈霆仔细的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再加上沈红叶提供的消息，渐渐已经梳理出了一些头绪，对于天道阁的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一连月余，陈霆都闭门不出，一面恢复实力，一面潜心参悟武道，将龙幽谷的事情抛之脑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修行中。
……
太虚幻境之中，一轮明月高悬，照耀出一片明亮的空间，到处都是闪耀的晶光，冷月宫主立于晶光之中，面沉如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对面站立着的沈红叶也是一脸凝重。
“宫主，莫非掌教还是没有消息？”沈红叶迟疑着说道。
“掌教师兄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龙幽谷大势已成，就算掌教师兄回归，都难挽回局面，除非君上发出声音。”冷月宫主抚摸着脸上的伤痕，心中也产生了一丝叹息，龙幽谷崛起的太过诡异，背后定然有庞大力量的推动，而且在宗门之中，至少已经有七成的太上长老倒向了龙幽谷，余下的也都在迟疑，仅凭借她一人，却是有些独力难支。
“君上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要将天道阁交到他的手中。”沈红叶脸色微变。
“无论是掌教之位，还是大周皇储，君上定然早有计算，我们暂时无需理会，倒是忘川河的事情，却是需要好好筹划一番，”冷月宫主声音微沉：“忘川河乃是远古冥河，六十年出现一次，隐藏着无数宝物，更是有着超越先天境的奥秘，不知道会有多少强者闯入其中。”
“莫非宗门已经计算出了忘川河的位置？”沈红叶脸色微变，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忧色：“传闻忘川河中极为凶险，处处隐藏着杀机，每次开启都有大量强者陨落，甚至曾有领域境的强者失陷其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想获得好处，自然要冒些风险。”冷月宫主的脸色凝重，修为到了她这种境界，已经不会轻易陨落，整个中土神洲都足以纵横来去，但对忘川河，却仍有一些忌惮。
“你若也想去忘川河，我不会阻止，但最好与陈霆同行。”冷月宫主说道。
“为什么？”沈红叶有些奇怪，这种凶险之地自然是跟在最强之人身边才最安全。
“忘川河中有着无穷劫数，但大部分危险却并非一成不变，据我的推算，在忘川河中，境界越高，遭遇的凶险便越大，跟在我身边，只怕要承受更大的危险，而陈霆虽然只是二重天，但却有着抗衡四重天的实力，而且此人气运强大，跟着他，多半会另有收获。”冷月宫主说道。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沈红叶吃了一惊。
“应该没有错，每次忘川河开启，进入其中的都只是一重天到六重天的强者，七重天以上的人物，没有几个敢深入其中。”冷月宫主缓缓说道。
七重天，已经接触到了天地本源，能够从冥冥之中窥见命运的痕迹，对于劫数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甚至能够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知道才会敬畏，而其他强者，纵然明知道危险，却仍然前赴后继的闯进去，这恐怕便是所谓的无知者无畏。
“好了，你现在便去找陈霆吧，将忘川河的消息传递给他，相信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冷月宫主手掌一挥，一团晶光包裹住沈红叶，已将她送了出去。
……
沉香木楼中，一道道金色的符纹闪烁，隔绝天地，开辟出了一处独立的领域洞天。纵然是在冷月宫主的道场，陈霆也不敢大意，在修炼的时候，已祭出了封印神符。
一个月多的修炼调养，伤势尽数恢复，元气和精神也都重新达到了巅峰，太虚幻境中的元气极为浓厚，而且又得到了冷月宫主的指导，也让陈霆多了不少领悟，武学道法提升的极快，冷月宫主甚至亲自出手，不惜损耗元气，为他重新祭炼飞天神翼和青铜大戟。
当年送出了一枚真龙金丹，如今却是获得了巨大的回报。
想不到冷月宫主竟然还是炼器大师，许多手法比星辰炼宝诀还要高明。
在冷月宫主的祭炼下，飞天神翼越来越完善，六只翅膀微微扇动，轻柔的风力划过，符文流淌，闪烁不定，似乎跳跃出现实，即将飞入另一个时空，比起在飞天翼王手中之时还要玄妙。
而青铜大戟也在不断恢复着，在冷月宫主的庞大真元灌注下，墨离终于醒了过来，虽然魂力还没有完全稳固下来，但却已经恢复了意识。
至于杀戮圣殿，却是连冷月宫主都不敢轻易出手祭炼，只是指点了几句，而陈霆也没有吝啬，将星辰炼宝诀和七杀剑诀也拿出来共同参详，这两部法诀对冷月宫主来说，也有很多可以借鉴的地方。
而陈霆的收获则是更多，他的修为越来越精纯，精神也越来越凝炼，对于法则的领悟也是越来越多，踏入先天境之后，世界在他的眼中早已变成了无数交织的线条，每一根都沟通着世界本源，牵一发而动全身，密密麻麻的法则线条可以看到，但却无法触摸。
随着修为的提升，虽然仍无法触动，但复杂的线条已经变的越来越简单，化繁为简，窥见万物之本质。
突然间，他的双眼猛的睁开，手掌一抓，结界散开，封印神符已被收起，与此同时，沉香木楼的大门也被推开，沈红叶已经走了进来。
“嘻嘻，不仅龙幽谷是个妖孽，你也没差多少，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仅伤势尽复，实力又有提升。”
“还是要多谢冷月宫主的相助。”陈霆微微一笑，已站起身来。
“闷了一个月，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出去走走？”沈红叶笑道。
“哦，有什么好事？”陈霆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莫非是忘川河？”
他早就听魏老怪提起过，忘川河即将现世，算算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而且关于忘川河，在宗派高层间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不过，这条远古冥河究竟会在何地出现，却仍是没有头绪。
“你的消息也很灵通，不错，就是忘川河，长老团已经推算出来，大约一个月后，忘川河会在海外出现，宗门之中也会派出不少强者进入其中，但却未必有你的份，怎么样，我们先下手为强，先到海外走一走，等忘川河出现的时候，也好占据先机。”沈红叶说道。
“哈哈，你应该知道，忘川河中有着对我极为重要的东西，这种机会，我怎么会错过。”陈霆哈哈一笑，却是豪气顿生。
“既然如此，那你就准备一下，我们三日后出发，在这之前，你不妨去见见魏老怪。”沈红叶点头说道：“魏老怪的脾气越来越怪异了，不过，以你的实力，应该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魏老怪就算愤怒，也奈何不得你。”
“魏天涯？”陈霆微微一怔，若不是沈红叶提起，他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师父，魏老怪毕竟曾经进入过忘川河，从他口中应该能够得到更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