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深入外海
在落神谷的时候，许多太上长老观战，陈霆却是没有感觉到魏天涯的气息，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名义上的师父不在东华山，或者是因为想要辟免麻烦，才没有露面，经沈红叶提点，才知道是另有原因。
摩云峰上，阴气沉沉，漆黑的云雾之中隐隐回荡着一股腐朽衰败的气息，陈霆从远处看去，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凉之意。
陈霆分开黑雾，缓缓走入，似乎是得到了魏天涯的默许，所有的阵法禁制都没有发动。
龙隐神殿之中，魏天涯双目低垂，坐于王座之上，浓郁的黑气淹没了他的身躯，整个大殿之中都充斥着森然魔意，不知道是在修炼，还是在疗伤。
陈霆静静的站立在一旁，许久之后，黑气渐渐散去，魏天涯的神色似乎有些疲惫，眉宇间的阴气更重，眼皮微抬，看了看陈霆，嘴角却是露出嘲讽般的笑意。
“我早就知道你会超越我，却没想到这么快。”魏天涯轻轻吐了一口气，脸色更为苍白：“你来找我，是为了忘川河的事情吧。”
“还请师尊指点。”陈霆暗暗叹了口气，魏天涯的伤势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生机渐失，连境界都开始跌落，现在也只是苦苦支撑罢了。
“你竟然还肯叫我师尊……”魏天涯猛咳几声，一口黑血吐出，眼神也黯淡几分：“罢了，仙霞山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做的很好，可惜没能将杨炎一举击杀，作为交换，我可以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不过，你还记得我的要求吗？”
“弟子时刻谨记，还请师尊示下，究竟要弟子取回什么东西？”陈霆自然没有忘记。
“雪玉冰蟾！”魏天涯目光微亮，神色似乎有些疯狂：“疗伤圣药，雪玉冰蟾，只有雪玉冰蟾才能治疗我的伤势，将雪玉冰蟾取回来，我会真正传你衣钵，让你继承摩云峰的一切。”
“弟子自当尽力！”
陈霆心中微凛，雪玉冰蟾，通体雪亮如玉，晶莹剔透，脉络骨骼清晰可见，不是妖兽，更不是神兽，但却是属于远古异种，在远古时代便是极为罕见的存在，中土神洲早已绝迹，只曾经出现在古老的典籍之中，在传闻中有着起死回生的神效，其价值自然不可估量。
忘川河中虽然有着无数远古奇珍，但能不能找到雪玉冰蟾，却也要看运气，至少在陈霆看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虽然魏天涯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传授自己神魔图录更是存心不良，但毕竟算是自己的武道领路人，有过师徒的缘分，如果有机会，倒是不妨救他一命，也算了却了这段因果。
半个时辰后，陈霆一脸凝重的离开了摩云峰。
机缘总是伴随着凶险，忘川河对任何武者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但其中蕴含的凶险，就算是九重天的绝世强者，都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六十年前，魏天涯因为强行修炼魔门武学而走火入魔，异种真气反冲，生死迫在眉睫，才会拼死一搏，闯入忘川河中寻找机缘，经历了重重危机之后，不仅拓印了三十六幅神魔图录，而且还得到了一门远古道统，化解了体内的隐患，更是突破了武道瓶颈，才有了如今的修为。
但能够活着从忘川河中出来，也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很多次，连魏天涯自己都认为是必死无疑，而且六十年的时间，不知道会生出多少变化，魏天涯的经验也只是用来借鉴罢了。
“运气吗？想必我的运气也不会太差。”
陈霆神色微沉，却是没有丝毫退意，武道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没有舍生忘死的勇气，如何攀登武道高峰，而且神魔图录已经成为他的武道根基，根本不可能放弃，必须寻找到完整的图录，才能够使自己的武道更为圆满。
片刻后，陈霆降落到了自己的无名峰上，山峰上的五行归元大阵仍旧在运转着，五座大殿也散发出强横的气息，但整个山峰却是显得有些荒凉，诺大的山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仅是内门弟子，就连奴仆下人也都跑光了。
山风吹拂，倒是让陈霆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站在峰顶远望，东华群山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却多了一丝陌生的味道。
“终究还是少了些归属感。”
陈霆轻轻叹了一口气，与云鹄草原和盛京一样，连天道阁也渐渐对自己生出了排斥，纵然修为越来越深厚，但却缺少一种归属感，仿佛是无根浮萍一般，放眼整个中土神洲，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
但这种伤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更没有动摇他的心境，既然寻找不到自己的归宿，那便用双手开辟一个未来，沉默片刻之后，他手掌一翻，真元包裹间，已将镇压大阵的五件法器收了起来，这五件法器品级不低，而且是成套的五行法器，留在无名峰上，却是有些浪费了，而且陈霆另有用途。
除了五行法器之外，无名峰上也没剩下什么东西了，五座大殿之中更是空空如野，环视一圈之后，陈霆再度纵身掠起，直接向东华山外飞去。
宗门已经承认了他的实力，正式晋升他为副掌门，在东华群山间飞遁，自然不会再有执法弟子阻拦，龙幽谷也没再来找他的麻烦。
但陈霆的离开，却立时引起了不少人的警觉，只是片刻间，消息便传到了龙幽谷的耳中，不知道龙幽谷会有怎样的反应，但就算有什么计划，也难以实施，因为陈霆离开东华山之后，很快就诡秘的消失了。
以龙幽谷的身份，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搜索，而其他一些太上长老，却是没有找到任何痕迹，陈霆就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确定没有人追踪之后，陈霆已降落到了一座偏远的城池之中，真气收敛，行走于人群之中，仿佛世俗书生一般。
信步走到一座酒楼上，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一壶烧酒，几盘小菜，酒水算不上好，入口有些辛辣，却有一股实实在在的味道，窗外便是街道，虽然城池的位置偏僻，但来来往往的过客却是不少，乞丐、商人、武士、小贩、说书的、卖艺的，还有一辆辆或华贵、或简陋的马车驶过，三教九流，人生百态，散发出浓郁的世俗气息。
“红尘意，万劫生，短短光阴，生老病死，荣华富贵，转瞬成空，但若是不知道生命的珍贵，又如何能看清命运的轨迹，若是有时间，倒是不妨多来世俗走上一走，说不定会另有收获。”一个声音从陈霆的身后传来，大红色的衣衫舞动，素手轻拂，已从桌上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甚是洒脱。
“或许吧，世俗红尘也是一个大染缸，怕是待的久了，会忘记了修行的根本。”陈霆微微一笑，又替沈红叶倒上了一杯酒。
“怎么样，见到魏老怪了？”沈红叶坐了下来。
陈霆点了点头，倒是没有隐瞒，将所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
“我已经将消息传给薛岛主了，她已经着手搜寻附近海域的情况，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沈红叶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被忘川河中的凶险吓住，反而兴趣更大。
“怎么，薛岛主也打算进入忘川河？”陈霆微微一怔。
“或许吧，忘川河在海外出现，定然会有不少海外诸岛的高手进入，姑姑就算不进去，多半也会在外围掠阵。”沈红叶说道。
出城之后，两道遁光掠起，径直向东飞去，沈红叶虽然没有陈霆那么妖孽，但晋升先天境之后，血脉之力越来越强大，不仅真气极为浑厚，更是隐隐有一双凤翼在她身后舒展开来，速度之快，甚至不在飞天神翼之下，仅仅半日时间，便嗅到了海水的潮气。
这两年时间，中土大陆虽然风起云涌，但海外诸岛在薛冰的掌管下，却是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以沈红叶与薛冰的关系，自然是熟门熟路，到了金鳌岛之后，两人直接来到了海神宫。
大殿之中，薛冰皱眉沉思，身前铺开了一幅巨大的地图，似乎囊括了整个无涯海，每一块海域都标注的极为详尽，每一座岛屿都绘制的栩栩如生，蔚蓝的海水似乎在缓缓的流动着。
“姑姑！”
沈红叶走上前去，亲昵的拉着薛冰的手臂叫道，纵然已是先天境的强者，但却仍是少女心性，眼中更是露出一丝调皮之色。
“你们来的倒是很快。”薛冰微微一笑，摸了摸沈红叶的脑袋，向着陈霆点了点头：“天道阁的变故，我也听说了一些，但这件事情我却是不方便插手，你替我带一句话给冷月，若是事不可为，倒是不妨远避海外。”
“恐怕以冷月宫主的性子，不会那么容易认输。”陈霆苦笑道，他也有些奇怪，在他看来，冷月宫主对掌教之位的兴趣并不大，却不知为何会与龙幽谷闹到了水火不融的地步，其中恐怕还有着其他原因。
“你只要将话带到便是。”薛冰摆了摆手：“至于忘川河，也有了些眉目，你们来看一下。”
说话间，薛冰手指一点，身前的巨大地图仿佛活过来一般，海水流淌着，潮汐涌动，风浪席卷，甚至连暗流都模拟出来，一条红色的箭头贯穿，从金鳌岛出来，穿过了数十片海域，最终指向了一处偏僻之地。
“无妄海？”沈红叶的目光已有一丝凝重，虽然早就知道忘川河会出现在无妄海，但真正看到这片海域，仍是有些心神不稳。
“莫非世间真的有无妄海？”陈霆却是吃了一惊，他从道经上读到过无妄海的传说，彼岸花，轮回地，无妄海，葬神魂，传闻中，无妄海乃是仙道中人的最终归宿，是诸天神魔万世长眠之地。
“既然有忘川河，自然有无妄海，只不过，那片海域知道的人不多，至于是不是长眠着许多强大的神魂，却是不得而知，但无妄海中的凶险，只怕不在忘川河之下。”沈红叶沉声说道。
“纵然灯火烧死再多的飞蛾，仍是有更多飞蛾扑上，恐怕再大的凶险也阻止不了你们，”薛冰却是笑了笑：“我曾经去过无妄海几次，倒是没有古籍上记载的那么玄幻，不过，这次忘川河出世，许多高手都会前来碰碰运气，五大圣地和魔门也定然会有强者进入，你们一定要小心。”
“怎么，姑姑不打算去看看？”沈红叶倒是有些惊讶。
“海外诸岛总要有人坐镇，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冷月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薛冰神色有些低沉：“总不能我们两个都失陷在忘川河中。”
“姑姑！”沈红叶吃了一惊，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或许冷月能够借这个机会再次做出突破。”薛冰笑了笑：“这海图你们都记下，稍后我会送你们到无妄海外围。”
“多谢岛主！”陈霆不敢怠慢，虽然意识强大，但这幅海图记载的东西太多，花费了好一会，才尽数烙印在识海之中。
青光闪烁间，寒气散开，一艘青玉飞舟从金鳌岛飞出，速度虽然比不上飞天神翼，但却布有防御阵法，更为安全，以灵石催动，不需要耗费真气，连风力都被隔绝在外。
陈霆和沈红叶在飞舟上闭目调息，将自己得到的信息与海图相互应对。
穿过了一片又一片海域，距离陆地越来越多，气候也是越来越多变，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片刻之后便乌云密布，各种各样的风暴更是层出不穷，岛屿越来越少，海水越来越深，一道又一道强大的气息蛰伏在海底深处，更是不时的有巨大海兽从水下钻出，森然大口张开，在卷起风暴的同时，向青玉飞舟发动了攻击。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薛冰都只是发出一道真气，将海面连同海兽一起冻结，然后凭借着青玉飞舟的速度，穿梭出去。
这些海兽不同于妖兽，没有妖核，除了体形巨大之外，却是没什么价值，三人自然也懒得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