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西域寻药
北潋夜听他这么说，心中压抑许久的大山，透进了一缕柔光，他回至桌前坐下，语调爽朗，高声道，“你说的对，朕与你，也当放眼当下！”
他倒满了两杯酒，与景然举杯痛饮，“来，干了这杯，从此朕与你，都要放下桎梏，向前看。”
“好！”景然接过酒杯，露出清冽的笑颜，扬起脖子，如数饮下，一条腿搭在长椅上，轻轻撩拨了一下额前细碎的刘海。
二人敞开心扉，尽兴的聊了许多从前的往事，聊起他们一同征战，一同醉卧沙场，一同畅谈天下，不觉夜已渐深，也都微醺了起来。
景然拉过北潋夜的胳膊，又问道，“不过，陛下既然与我再无隔阂，可否告诉我，您说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跟皇后娘娘有关？”
北潋夜微闭着双目，脸上泛起红晕，片刻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齐桓君说，这药方就在西域宫内，需初初亲自去拿才肯交出……”
“不可！”景然顿时清醒了许多，高声制止道，“皇后娘娘万金之躯，绝不可再涉险境！陛下，其实我现在听力比以前好多了，就算不用眼睛，我的武功也不受妨碍……方才您进院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虽然如此，但朕与初初，都希望你能痊愈……”
“一双眼睛而已，若是为了一张药方，让皇后娘娘发生不测，那才是我的罪过。”景然伸出手，搭在北潋夜的肩头，轻轻捏了一把，淡然道，“陛下，夜已深了，还是早些回宫吧。”
北潋夜望了望早已藏匿进黑夜的半弯皓月，也觉得有些乏了，遂起身说道，“也罢，朕就先回宫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便带着国师策马回宫去了。
早已等在宫门外的陈大监正在翘首盼望着，心里焦灼不安，忽见远处一前一后两个人影驰聘而来，忙朝守门侍卫喊道，“陛下回来了，快开宫门！”
“是！”侍卫赶紧打开了城门，迎接北潋夜。
待北潋夜下马以后，陈大监忙上前扶住了他，“哎呦，陛下，您这是去哪了啊，怎么现在才回来，奴才找了您一晚上了……”
又见他双颊通红，嘴里一股酒气，担忧的问道，“陛下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奴才赶紧扶您回宫休息吧。”
暮苍在一旁解释了两句，“大监不必担忧，陛下只是小酌了两杯，不妨事，快扶他回宫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回玄机宫了。”
陈大监赶紧点头，“是，奴才这就扶陛下回宫。”
入夜的大梁皇城里，除了队队巡逻的守卫外，再无旁人，幽静深邃的假山石林中，几只野猫时而发出凄厉的叫声，陈大监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往君临殿走去。
刚拐过一处廊桥，便闻得一阵轻扬舒缓的萧声，与这月色极为契合，北潋夜不觉被吸引住了，停下脚步仔细品着，“这是哪里的萧声？”
陈大监低声道，“回陛下，这是……凤銮殿里传出来的……”
“是了……朕记得，初初从前常在这海棠树下，为朕奏萧……”北潋夜望着远处那座依旧灯火通明的宫殿，喃喃说道。
“陛下……此刻皇后娘娘应该还没 入睡，是否要奴才前去通报一声？”陈大监跟在北潋夜身边数年，对他的心思，也能猜个七八分。
北潋夜摆摆手，整敛了一下衣衫，“你先回去吧，朕自己过去。”
“陛下……”
陈大监有些不放心，刚想跟上前，北潋夜已经走出很远了，他只得站在原地，目送着北潋夜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朝凤銮殿走去。
“吱呀——”
刺耳的开门声，打破了悠长的萧声，韩初雪坐在窗前，缓缓转过头，便看见北潋夜正倚在门框上，目光黯淡的看着自己。
她赶紧放下长萧，起身行礼，“陛下，这么晚了，您来做什么。”
北潋夜没有说话，摇着身子走到椅子上坐下，手肘抵在桌案上，扶着额头，叹出的气息中，夹杂着还未消散的酒气。
韩初雪耸鼻一闻，便知道他吟了不少酒，倒了一杯清茶放到他眼前，“陛下喝点茶吧，可以解酒。”
“初初……”北潋夜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轻轻一使劲，便将她拉到了怀里，坐在了自己腿上，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她的眉眼，半晌才开口，“朕方才路过这里，听见一阵极好的萧声，便想起从前……你也常为朕奏萧……”
“陛下……”韩初雪原本还因为他无故冤枉自己，又差点杀了景然心中不快，如今又看他这个样子，又是心酸又是无奈，伸出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脖子。
就这样缠绵了许久，才不依不舍的分开，北潋夜在她耳边轻声说，“初初，朕想好了，一定要治好景然的眼睛，不管用什么方法。”
“陛下是说，同意我去西域了？”韩初雪有些震惊。
北潋夜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不过，朕要派宫里最好的侍卫与你一同前去，务必保护你的安全，不得有一丝闪失。”
“好，我答应陛下，一定早去早回。”韩初雪的眼睛亮亮的，搂着脖子的双手也越发用了几分力气。
北潋夜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朝帐幔走去，摇曳的烛火一寸一寸的燃尽，照应着两个缠 绵 的身影。
经过几日的调息修养，再加上韩初雪从巫山带回的药草，北潋夜的蛊毒已经完全被压制了，精神也爽朗了许多，这几日，他已经和韩初雪商议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也挑选出了十几个武艺超群，反应敏捷的大内高手，护送她前往西域。
三日后，正阳门外，他望着韩初雪的背影，在一阵尘土飞扬中渐行渐远。
这次前往西域，韩初雪的心态已经完全不同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也知道齐桓君在打什么主意，但为了景然，她也必须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