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节哀
陈清平似乎已预料到他的反应,面色平静的弯腰捡起文件,跟了进去。
“我把他们和灏天传媒的关联交易提到了明面,让他们尽快结清和第三方的欠款问题。还有对这件事做个清楚的说明。企宣留下一名员工与行政对接,其他员工就地解散,赔偿事宜按公司规定执行。陆美玲和陆志明暂时停职。”
“解散?停职?”陆南山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陈清平,你是不是太天真,你有什么权利停他们的职。”
“我有任免公司高管的权利。而且我只是暂时停职。”
“你有权利,那你告诉我,他们会乖乖任由你摆布?”
陈清平不是没预料到兄妹二人的态度,与她想象中一样,陆美玲直接说自己没什么可说的,所有的事情都跟她无关,付款也是董事长签字之后才付出去的。至于灏天传媒的实际股东是自己的丈夫,她并不知情,停职对她不公,天天叫着要去找大哥说理去。
她的话说的坦坦荡荡,虽然并不可信。
而陆志明在她说出这个决定时险些对她动手。当然最后因为有其他高管在,没有动成,不然公司会以内部会议董事打架进了派出所而出名。
“是爸同意我这么做的。”
陆南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爸让我这么做的。”陈清平也意外那天陆志阳的回应,她正犹豫陆志阳是不是有让陆南山知道的意思。
“他还嘱咐我一件事。”
“嘱咐你?”陆南山气极反笑,“我爸什么时候放着这亲儿子不认,让你来转告我。”
对于他的怀疑,陈清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信你一次,那陈清平,你告诉我,现在陆美玲和陆志明是个什么情况,乖乖的递交了上万字的检查,当众承认了他们的错误?填补了曾经的挪用款?”
陈清平哑然,她也不明白,陆志阳应该也能预料到这件事的后续反应显然不能让人满意,为什么还会支持她的决定。
陆南山继续道:“我爷爷的缘故,只要我爸在一天,他们就不能离开公司,哪怕是吃空饷,这个公司也必须留给他们一席之地。除此之外,他们还各自拥有公司6%的股权,这个股份的比例不是无缘无故。
这股权注定了,他们是公司的董事成员,不但对公司的重大事宜有表决权,还享有分红权。所以这个公司存在一天,他们就跟这公司脱不了关系。
你这么处理是改变了他们在公司的现状,还是让他们彻底跟公司划清了界线,你只是在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你知道吗?
你以为你聪明能干,能摆平一切,那你懂不懂斩草除根的道理?”
陈清平蓦然惊醒,“你是不是有别的计划?”
陆南山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抬手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跟你没关系。”
然后点燃了香烟,自顾自的抽起了烟。
陈清平看着桌子那边吞云吐雾的他,从那句“跟你没关系”之后,他再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若有所思的想着自己的事。
她感觉那桌子仿佛是两个人中间一条无法逾越的横沟,他不信任她,从来都是这样的,所以他对于不赞同的做法,从来只有粗暴的打断,而没有任何解释。
两个人的隔阂日渐越深,恰恰是他们之间从没有沟通的欲望。
或许他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陈清平面上浮现出苦笑,“如果你觉得这公司的任何事都跟我没关系,那我明天辞职。”
陆南山不想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冷笑着抬起眼皮瞥她一眼,“辞职?你把这乱七八糟的局面给我收拾干净再说。”
手中的电话却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心下一惊,看来电是赵新宇,这才松了口气,接通了电话,赵新宇问她去南城设备厂商的考察是订哪天。
她抬眼却看见陆南山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盯着自己,知道他一向不喜自己跟南城有牵连。垂眼淡淡道:“我还有别的事,你带人过去吧。”
挂上电话,再抬头看陆南山已经站在了落地窗前,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这肢体语言显是没有跟她继续交谈的意思。
她捡起地上的文件重新放回桌上,却看到他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她抬头看他,“是家里。”
陆南山几步过来一只手拿过电话,只听了一句,神色大变。
陈清平看他面色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陆南山顾不上回答她,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便朝外跑去。
陈清平正讶异间,手中的电话也响了,她急忙接通。
家里的阿姨在电话那边急的语无伦次,“清平,是你吧,你快回来吧,陆先生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陈清平如被雷劈,“什么?”
她惊惶失措的跑下楼,陆南山的车一个加速从她面前驶过,险些撞到她,却没有停留,飞快的朝外奔去。
她定了定神,急忙上车,发动汽车跟了出去。
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宣布停止抢救。
拉上救护车的时候,陆志阳就已经人事不省。
这种病只要发病便是凶多吉少,何况两次发病间隔又太短。
陆南山仿佛得了失心疯,抓着宋大夫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叔,你说他们怎么就停止抢救了?为什么不抢救了?谁让他们停止的,谁让他们这么做的,怎么就不能抢救?叔,您去,我谁也不信,我就信您。”
宋大夫十分尴尬,“南山,节哀。”
陆南山狠狠一拳捶在墙上,“我节哀,我节个狗屁的哀,我那天走的时候我爸还抬着手跟我打招呼,让我路上注意安全。现在你告诉我,他死了,他怎么就死了?宋叔,您快去,快去抢救,我们有钱,我们有钱,你知道吗?只要能救回我爸,我们花多少钱都不怕。”
陈清平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她甚至没来得及见公公最后一面。她心中既悲愤又内疚,快步走过去,轻轻抓住了他的手,把宋大夫解救出来,“南山,别这样。”
陆南山回过头,他气的双眼血红,声音也变了调,“什么叫别这样,我爸死了,你高兴了吧?你满意了吧?”
“他也是我爸。”陈清平忍住哽咽,“难道我就不难过?”
陆南山摇头,大声冲她喊,“可我,不信你。陈清平,我不信你。你这个没心没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