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羽蝶认输
小乞丐双掌撑地、扶砖叩揖。
“唔额、唔额、唔额……”屈膝下跪的他，沙哑着的嗓音不断地回荡在他们的耳朵里。
只见小乞丐，猛磕着响头，头无情地撞在硬实的地板上，额盖都已磕破，红红的鲜血犹如黏黏的酱汁，滴答答地染落在脏脏的地上。
但是他依然没有停，依旧保持着跪姿。
“唔额、唔额……”这声音沙哑又令人不由得生出同情之意。
他仿佛是在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声音在告诉秦泷、柳雪瑶——
你们不要再打啦，我错了还不成吗？
秦泷扔掉了鱼肠剑，快步跑到小乞丐的身边，将他扶起。
而看到这一幕的柳雪瑶，嘴角也抹出一丝哀然的伤涩，便也顺势将玫瑰剑收回鞘中，叹叹地摇了摇头。
陆羽蝶的眉梢不由得一挑。
一展晶亮的眸子，凑近柳雪瑶后，轻拍她的肩膀，用娇娇的语气，颔首道：“算了，师姐，这里终究只是下界，说到底，我们也不该干涉太多。”
“嗯，就听你的吧。”
柳雪瑶的鼻尖微微垂下，好似也心有动摇。
说到底再怎么冰冷如雪，但好歹雪瑶也是个人，不可能在看到这般光景还心无触动。
陆羽蝶并非是为了那个微不足道的可怜乞儿，她这般劝调，单纯只是想给一向心高气傲的师姐一个台阶下罢了。
虽说不成歉意，但是，羽蝶的心里也着实浅浅地向这个可怜的孩子道了一声“对不起”。
“站住！”就在她们师姐妹二人正打算转身离去，而抱着小乞丐的秦泷反倒是一声爆喝喊住了她们。
紧接着，他又吼吼道，“刚在这里嚷嚷着要杀人，却又想拍拍屁股走人，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此话一出，羽蝶气得恨不得当场闪过去，抽这个说书的两个大嘴巴子。
这才好不容易安抚住师姐，他这么一句话，不是又把对方的导火线给重新点燃了吗？
“呵呵，那你想要怎么样呢？”
面罩寒霜的雪瑶，单手按在剑柄上，腮旁已经暗浮出了浅浅的怒火，羽蝶见状，浑然一颤，顿时被吓的不禁远离师姐几寸。
正所谓，眼笑、脸不笑，形容的大概就是现在柳雪瑶的样子吧。
“起码也得给这个孩子鞠躬道歉两下，嗯，这个要求不过分吧？”秦泷流氓般的口气，差点把雪瑶给气晕过去。
陆羽蝶猛吸一口凉气，疯狂朝他抛眼神，示意他“别再胡言乱语了”。
她是真服了眼前这个说书人的脑子，难道他没发现，不去惹这个像气球一样的主继续生气就已经是抗战胜利了吗？
“哼，你别以为，本姑娘真不敢斩了你噢？！”
雪瑶轻挑起剑把，此时的她全靠最后一根弦丝绷着，一旦被挑断怕是就要再度冲过去开杀了。
“等等、等等...师姐、师姐，我们到下界来还是有要事的，就别再多逗留了，和这个说书的一般见识反倒有失了我们的身份...”
羽蝶终于认输，揽开双臂挡在柳雪瑶的身前，好声好气的央求道。
她那素手上的手链轻摇两下，发出钪铃铃的清脆声响，发束上那蓝蝶发夹上嵌着的珍珠在辉阳绽发出熠熠的淡青色，让人眼前一亮。
陆羽蝶沉吟半声，然后继续劝慰她的傲娇师姐，可谓是废了一番功夫，这才让柳雪瑶轩然回头。
“好，小蝶，今天师姐我就听你的。”
雪瑶长长地叹了一口，把双手淡淡地放下，神情也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松然状态。
“嗯，果然还是师姐明事理，嘿嘿。”羽蝶嗲嗲地泛起可爱的笑。
“说书的，今日之事，我千剑门护殿弟子柳雪瑶且记下了，你是我生命中碰见过的第二个令本姑娘如此作呕的男人，如有来日，必将你斩之而后快！”
……第二个？合着，那第一个是谁？
柳雪瑶稍稍挪开身子，凝视着秦泷一眼，现在这个男人那毫无神敛的眼神，看得她心里顿生不悦。
说罢，羽蝶轻拉起师姐的白皙玉腕，在微微拗脸那一瞬，她浅浅地回眸，微妙地朝秦泷狠狠瞪了一道。
秦泷当即还没反应过来，那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便兀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真是莫名其妙，这上界十大宗门里面的人，不会都像这个女人一样是神经病吧？”秦泷的心中泛起一阵无力的感觉，他倾歪着头，轻声自叹。
“唔额、唔额……”
小乞丐一只手抓着秦泷的裤角，哀哀地发出可怜的叫声，另一只手则是抚住自己的腹部。
看得出来，他那扁扁的肚子应该是空的见底了。
会晤他那小意思的秦泷，拉起他的手，带他向一个他经常去的楼馆方向走去。
……
“哟，这小家伙，挺能吃哇，你这是哪儿栓来的？”陈柏刀单腿跨抬在长凳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痞样尽显。
秦泷嚼了一口花生，斟了一杯茶，淡淡一品后回答道，“这个呀，刚在摊口说书的时候捡的，看他眉清目秀、骨骼惊奇，我就带回来了。”
“噗，你这个小鬼头，就会逗人笑，哈哈……”
陈柏刀爽朗地发出笑声，而坐在桌侧一直吃食个不停的小乞丐，则是发出咕咯咯的声音在消灭着一盘又一盘的菜肴。
“额，这小家伙饭量够可以的，行，我去后厨再去烧几个菜。”
陈柏刀看着那被堆起来的空盘子，已是叠得有十五层高的程度，他略微震惊了一下后，便放下腿子奔入厨房继续烧添几个肉菜。
小乞丐没有做声，依然在疯狂地消灭食物。
生嚼硬吞、如虎狼一般的吃相，倒有点像地球上他那研发部门里面的李大魁。
想起过去，他在研究所中可是出了名的大胃王，一天五顿，每顿几乎都能吃下一头猪，一旦秦泷胃口不行的时候，瞅瞅他的吃相就会觉得食堂餐桌上的菜无比的下饭。
“慢点、慢点，你放心好了，尽管这个红焖楼馆菜色单一，不过，在吃方面嘛...”
“那就是一个字，管够！”叼着一根银色牙签的陈柏刀，双手端着两盆菜，和秦泷以同一个节奏说出这段话。
就连他也终于在今日被陈柏刀带偏，把一个词也愣生生地说成了一个字。
两人面面一觑后，尬尬地笑出声来，就连小二和掌柜也不禁噗嗤一声，露出随和的笑容。
在他们这种奇怪氛围的感染下，小乞丐却潸然留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