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连锁豆腐
次日一早。杨七垂头丧气的挑着炸臭豆腐的挑子去瓦市摆摊，正巧碰到邻居乔八出门。乔八也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见着杨七出去摆摊，便言道来帮衬一二。
二人一路无话，一直到瓦市。杨七才问道：“你不用去小樊楼上工吗？怎得闲来帮我忙。”
“哎~别提了！东家经营不当，要将酒楼盘出去。昨日给了我一贯钱的遣散费，让我去别处寻事做。”乔八替杨七立好招牌，说道。
“那你找到事做没有？”杨七又问。
“哪的那么容易！各大酒楼店铺又不缺伙计，哪里用的上我？”乔八答道。
杨七想了想对乔八说道：“你何不去邓家车队试试？我听说那里正在招人。”
乔八又摆好桌椅板凳，摇了摇头道：“邓家车队走一趟货至少两三天。家里有一老两小，离不得我！”
杨七也想不出办法，但他看乔八做事利落，又兼着是自己七八年的邻居，说道：“那你干脆留在我这做事。你之前在小樊楼领多少月钱？”
乔八一愣，然后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你也要养家糊口。我听说你前几天还送儿子去读私塾，正是用钱的时候。”
杨七笑了笑：“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替邓家的少爷卖这臭豆腐，一日能赚两百钱！”
“这般多吗？那也不成！你也只是个领钱的，我来你这做事。你给我开薪吗？”乔八吓了一跳，反问道。
“我给你开薪，难道不行吗？”杨七点了点头说道。
乔八立即严词拒绝道：“当然不行！你儿子现在在读私塾，笔墨纸砚不要花钱吗？逢年过节不得给老师孝敬吗？往后些还得常买些文史诗册，这书可是贵着呢！你这两百钱听着挺多，其实也就堪堪够用而已！”
“你哪里听来的？花不了那么多钱！我分你一日六十钱，你就留下帮我算了！”杨七还是挽留乔八留下做事。
乔八还是不答应：“不行就是不行！你若再提分钱，我现在就走！”
杨七眼珠子一转，说道：“那我不给你开薪，别人给你开薪总行吧！我这摊子生意好的不得了，半天便能卖完五百块臭豆腐。我现在就去趟浏阳县，让邓家少爷往后每日再多给我五百块。到时候你卖半天，我卖半天，你两百文，我两百文。岂不是皆大欢喜？”
乔八苦笑的摇了摇头，问道：“你何苦如此帮我？”
杨七自嘲似的一笑，叹道：“我哪里是帮你！我是再替自己还债而已！”
乔八听得是满头雾水：“还债？我不记得你欠我钱啊！”
“哎~没什么！乔兄，炸豆腐你会，不用我教你。你好生在这看着摊子，我这就去一趟浏阳县。”说罢，杨七头也不回的出了潭州城，朝浏阳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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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午饭过后。所有一早被小书童邓贤和七八个邓家的车队壮汉“拜访”过的小摊贩们，聚集在了浏阳县邓家府宅门口。
“这位大叔！你说邓家少爷会怎么处置我们啊？”一个年轻小贩对站在身边中年小贩说道。
“不知道啊！哎，我要是早知道这臭豆腐是邓家的买卖，借给我个胆子也不敢假冒啊！”那中年小贩半回答半自语道。
“你说会不会让人打杀了我们，再随便刨个坑给埋了？”年轻小贩显然是早上被小书童邓贤的突然造访给吓破了胆。
“不会的。别自个吓唬自个！这邓家其实也算得上是良善人家，还没听说过有欺压百姓，打杀无辜的事！”中年小贩说道。但其实他自己也拿不准。说出这番话，只不过是打打气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最多挨顿打，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小贩听信了他的话，也自我安慰道。
此时，邓嘉食过午饭懒洋洋从邓家宅府的侧门走出，身后跟着小书童邓贤和小丫鬟袭人。
以邓嘉独一份的嫡子嫡孙身份不是不能走正门。但是开正门啰里啰嗦的一大套，邓嘉嫌它烦，便总是从侧门出入。
邓嘉走到府门前的平台停下了脚步，朝屁股下挥了挥手，示意让人搬把椅子过来。但是小书童邓贤没有会意，傻站着“啊？”了一声。
还是小丫鬟袭人聪明，立即跑回门房。搬来了一张板凳，伺候邓嘉坐下。
邓嘉嫌弃的瞟了小书童邓贤一眼，又指了指袭人，说道：“你瞧瞧人家！这才叫聪明伶俐！刚才挥了半天手，你没看到啊？”
小书童邓贤这才反应过来：“啊？刚才挥手是要搬椅子啊！我还以为是少爷你放屁了呢！”
邓嘉右手抚额，长叹了口气，心中默念：“不气，不气。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片刻后。邓嘉将火气压下，平复了心情。看着眼前这群乱哄哄的小摊小贩，说道：“安静！”
小摊小贩们可能是离着邓嘉有些距离没有听见，还是乱哄哄的一团。邓嘉提高了一点声音，再喊了一遍：“安静！”
这一遍依旧没起作用，小摊小贩们还是老样子。邓嘉嘿了一声，这次朝身后喊去：“来人啊！”
顿时，从侧门里涌出了二三十个蓝帽子家丁。邓嘉伸手朝小贩们的方向划圈，嘴里说道：“给我把他们围起来！”
家丁们得令，立即就将这十多个小贩给团团围住。这时候小贩们马上就安静下来了，惊恐的望着周围的家丁瑟瑟发抖。
邓嘉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是诸位未经我的授权私自冒用我浏阳臭豆腐的名号！以虚假伪劣的臭豆腐欺骗广大的潭州城老百姓。这不仅对我浏阳臭豆腐的声誉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还对广大的潭州城老百姓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经济损失！”
邓嘉说话一套一套的，把被家丁包围的小摊小贩们都听傻了，全都目瞪口呆。
邓嘉又接着说道：“你们这种行为是违背道德，违背行规，违背了我大宋法律的。所以必须要受到惩戒！”
小摊小贩们一听到要受到惩戒，那是吓得连魂都丢了！齐齐跪倒在地玩命的磕头，嘴里大喊着：“饶命啊！饶命啊！再也不敢了！”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朝廷为什么还要设置公堂？这天下不早就海晏河清了吗？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我只惩戒最最恶劣的奸商！邓贤，把那几个给豆腐涂墨汁，泡粪桶的畜生王八蛋指出来！”邓嘉一挥手，示意让小书童邓贤上前指认。
小书童邓贤马上小跑下去平台，到小摊小贩们周围。一番指指点点后，指认出了五六个小贩。
邓嘉“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家丁们说道：“把那几个畜生拖出去打！打到他们妈都不认识他们为止。”
家丁们也听到了邓嘉说的话，心中对这五六个赚黑心钱的奸商那也是恨得咬牙切齿！邓嘉一说要打，纷纷是争先恐后的上去拖人。
有的奸商是被拍掉帽子，揪着头发拖了出去。有的奸商像是老牛拉犁样的倒拖着一条腿拉了出去，最惨的是有一个奸商竟被五六个家丁五马分尸式的拖了出去，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邓嘉看着家丁们都这么“见义勇为”，心里也有点害怕！对着那群拖人的家丁喊道：“别，别打死了！留口气！”
回应邓嘉的是，“啊！”的一声奸商凄惨的叫声！邓嘉听得是汗毛倒立，头皮发痒，拿手扣了扣头发，心里想到：这帮家丁惹不起啊！算了，算了！不管了！
他咳嗽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语气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小贩们说道：“这种昧着良心赚黑心钱的奸商的下场，你们刚刚也都看到了！想必心中此刻都有了悔过之心。我在这里奉劝各位，以后本分做人，诚信经商！”
台下的小贩们纷纷点头称是，表示以后必定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嗯！那这第一件事就算是了结了！接下来我们说说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是件喜事，对我有莫大的好处，对你们也是一样！”邓嘉把手背在身后，迈着方步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邓嘉走到了众小贩跟前，接着开口说道：“论语上有写，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但是今天我不打算按着孔子说得来，我打算反其道而行之，试试以德报怨！从明天起，我正式授权各位代售我浏阳臭豆腐！”
小贩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脸不可思议。其中一个中年小贩壮起胆子小心的问道：“小爷说的当真？”
邓嘉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当然！”
见到邓嘉点头确认，小贩们的面情逐渐由害怕迟疑变为喜悦兴奋。那名中年小贩吞了口唾沫，又问道：“那敢问小爷，这代售是个怎样代售？”
“每日寅时五刻，你们到潭州东门候着。自会有人给你们每人两百块的臭豆腐，你们收好后回到你们原来的摊点售卖。一份五块售价五十文不许更改。收摊后，你们自留一百文，再将售得的剩余文钱交给城东的邓家米店的李掌柜。”邓嘉说道。
众小贩听了都是面露狂喜，连连点头。要知道他们以前的收入不过是一天最多五六十文而已。如果一天能赚上个一百文，要不了几年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那中年小贩毕竟年长，想的也多，他反而皱眉问道：“那个小爷啊！这个晴天阴天无所谓。但要是刮风下雨，街上没人。这两百块臭豆腐怕是卖不完啊！”
这个问题邓嘉之前没有想到，被他这一问给问住了。
他低下头来左右踱步沉思，一会儿后，他答复道：“你们可以预售。比如你们可以给今天没有买着臭豆腐的百姓做好登记，明天再按时按点的亲自送货上门。当然你们不仅可以预售明天的，也可以预售后天的、大后天的嘛！如果真是一连五六天都是瓢泼大雨导致没有售完，我也不会怪你们的！”
那中年小贩听了，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方可妥当。”
邓嘉朝小丫鬟袭人招了招手，袭人会意立即便取来十几张契约和笔墨纸砚分发到各小贩手中。
“既然妥当了！那诸位便签字画押吧！”邓嘉说道。
众小贩都爽快的签完画押，袭人小丫鬟又一份份收齐交给邓嘉。邓嘉从中抽出一份来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拱手对小贩们说道：“打扰诸位了！今日事已毕，诸位可以返回了！”
说完，又朝还在打人的家丁们说道：“好了！好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家丁们这才慢慢住手，有的还不解气，朝那五六个黑心小贩吐了一口痰。
邓嘉朝邓贤说道：“等会儿！你给那几个被打了的，每人两百文看大夫！别挨了我邓家一顿打就一命呜呼了，传出去不好听！”
邓贤点了点头，给那几个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小贩撒币去了。
诸事安排完后，邓嘉便领着小丫鬟袭人从侧门进了府，回庭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