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太公钓鱼
傍晚,小书童邓贤背着一麻袋铜钱回到了邓嘉的庭院。
他将背上的麻袋卸下,打开来捧起一摞铜钱,兴奋地说道:“少爷!咱们发了!一天就赚了五千文呢!”
“嗯!你没给袭人他爹留两百文吗?”邓嘉走上前来,看着这一麻袋铜钱说道。
“留了!留了!两百文,我一个一个数的呢!”邓贤此时满眼都是铜钱的光芒。
“那就还剩四千八百文!你今天安排了多少咱们的人去吃臭豆腐?”邓嘉蹲下来拾起一枚当十铜钱问向邓贤。
“嗯?我数数啊。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四十二个咱们的人!”小书童邓贤扳着手指头数着,回答道。
“四十二个,那就是两千一百文。”邓嘉将手中铜钱扔回麻袋,站了起来。
“你拿出两千文来,去厨房给张叔!”邓嘉对小书童邓贤说道。
邓贤一听要往外拿钱,一把将一麻袋钱都搂在怀里,不舍的问道:“为什么要拿钱给他啊!”
“那是做臭豆腐的成本!”邓嘉解释道。
“都是家里的。又没花他的钱!不给!”邓贤死死抱住麻袋,仰着头对邓嘉说道。
邓嘉见他这幅模样,给气笑了,说道:“你这守财奴!家里的每项支出都是有数的。五百块豆腐,一副挑子,炸油,卤水,酱汁这些加在一起不是个小数目!张叔是个实诚人,定是拿自己的私房填的亏空!你说该不该给他钱!”
“啊?”小书童邓贤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啊什么啊!还不快点出两千文,给张叔送去!”邓嘉喝道。
“哦!”小书童邓贤仔细的点出两百枚当十铜钱收入怀中,跑出了房子。
“张叔要是不收!你就别回来了!”邓嘉朝刚出房子的邓贤喊道。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书童邓贤这才回来:“少爷!你是不知道啊!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死活就是不收啊!最后没法子,我就把钱交给他夫人了!”
邓嘉坐在圈椅上,正借着灯光看书,他点了点头道:“这样也行!”
说完,他便又接着低头看书。小书童邓贤则是坐在地上,数着麻袋里还剩下多少铜钱。数着数着邓贤便哭了起来。
“好好地哭什么?”邓嘉皱起眉头问道。
“少爷!只有两千八百文了,还要还出去二千一百文。那就只剩下七百文了!呜呜呜。。。。。。”小书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数的倒是清楚!我原本以为今天是赔本赚吆喝,没想到居然还能赚七百文!哭什么哭,不许哭!”邓嘉将书重重砸在桌面上,喝道。
小书童邓贤一听邓嘉的喝骂,反而哭的更大声了!惊得正在通房打扫卫生的小丫鬟袭人以为是少爷出事了忙是跑了过来。
小丫鬟袭人见着邓嘉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
她看着正坐在地上痛哭的邓贤,又偷眼瞧了瞧邓嘉的面色,发现邓嘉并不是真在生气。便走到邓贤身边蹲下,掏出手帕来边替他擦着眼泪,边说道:“你莫要再哭了!再哭少爷就真的生气了!”
邓贤的眼泪这才慢慢止住。他抽着鼻子,两眼红彤彤的望着邓嘉喊道:“少爷!对不起!”
邓嘉是怒其不争,但看着他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你这家伙。眼界就这般的低吗?区区几千文钱值得你哭成这样?我要下的这盘棋大着呢,到时候赚来的钱能把你活埋了!”
“真的?”邓贤抽了抽鼻子。
“少爷是不会骗人的!”小丫鬟袭人将邓贤从地上扶了起来,对他说道。
邓嘉欣慰的看了看懂事的袭人,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对邓贤说道:“你明日如同今天一样,去送臭豆腐和雇车队的弟兄们去捧场。同时还要嘱咐弟兄们做好准备,明日恐怕会有人去摊子上捣乱。”
邓贤点头表示记下了。
“嗯!记下了,那就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起!”邓嘉接着说道。
小书童邓贤对邓嘉行了一礼,出去洗漱准备睡觉。
而小丫鬟袭人则是从怀中掏出了邓嘉的玉佩,双手捧着递给邓嘉:“少爷,您的玉佩!”
邓嘉右手接过玉佩看了一眼,笑着对袭人说道:“这才一天,就还了回来。你爹就这么信任我呀?”
袭人低下头答道:“纵使没有玉佩。少爷金口玉言,亦是能让人信服的!”
邓嘉哈哈大笑,夸道:“说话真是好听!”
袭人突然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对邓嘉说道:“少爷!袭人大胆,有件事想要求您恩典!”
“快快起来!我的袭人说什么,少爷都答应!”邓嘉连忙将袭人扶起,又小心的替她擦去挂在脸上的泪珠。
“少爷!袭人的父亲患有白疕,久治而不愈,每值春冬便瘙痒难忍。此乃袭人私事,本是不应打扰少爷的。但近来寒冬,父亲的白疕竟然恶化,已由右腿蔓延至腰间。袭人家里四口,具是依仗父亲养活。若是父亲病倒,这家里便没了生计。袭人知道府中有位唐神医,医术高超、妙手回春。袭人恳求少爷能否请唐神医替家父医治。”小丫鬟袭人央求道。
“没有问题!恰巧唐神医这两日正在潭州城苏叔公府上做客。我明日便让邓贤请他去替你父亲看看。”邓嘉爽快的答应下来。
袭人听了又跪倒在地,朝邓嘉磕头:“少爷的大恩大德,袭人来世做牛做马也必定报答!”
“你怎么又跪下了!你再这样,我就不让唐神医给你爹看病了!”邓嘉恙怒道。
袭人立即从地上站了起来,紧张的说道:“袭人不跪了!袭人不跪了!少爷莫要生气!”
邓嘉伸手摸了摸袭人的额头,说道:“以后呀!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跪久了这人的脊梁就弯了。少爷我希望袭人做一个直脊梁的好女儿家!”
小丫鬟袭人乖巧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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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邓贤又背着一麻袋钱回到庭院。他进了房后兴奋的对邓嘉说道:“少爷!还真的跟你说的一样。今个中午有一伙泼皮去摊子上捣乱,不过立马就被我们的人给赶跑了!”
“弟兄们没有受伤的吧?”邓嘉问道。
“没有。我们的人都提前准备好了短棒。反倒是那帮子泼皮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几个都是瘸着腿逃的。”邓贤得意的笑着说道。
“嗯!这便好!我再嘱咐你一件事。明天,你去潭州城我们邓家所有的店铺。告诉掌柜的,密切注意周边的动向。若是发现有疑似臭豆腐的摊子,就给我盯住了!但是不要打草惊蛇!”邓嘉对小书童邓贤嘱咐道。
邓贤拍拍胸脯说道:“没有问题!包在我身上!少爷,可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邓嘉嘴角弯起一道诡异的弧度,嘿嘿一笑说道:“是也不是!你就不要瞎猜了!我自有安排。你依法办事便可!哦,对了!我让你请唐神医给袭人他爹看病的事办的怎么样?”
“少爷放心!唐神医说是庸医害人,开错了方子。他给袭人姐的父亲抓了十多副药,用完便好了!”邓贤答应道。
“嗯!唐神医还是靠得住的!”邓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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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柜,少爷的意思你可明白了?”邓贤此时在潭州城一家米店,对掌柜的说道。
“明白,明白!就是说如果发现了卖臭豆腐的摊子就给看住咯,顺便查清楚来路!”姓李的掌柜解释了一遍给小书童邓贤听。
邓贤点点头,又说道:“是极是极!但是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姓李的掌柜答复道。然后他立即便叫来一个伙计出去观望情况。
伙计领命后,四处张望。还就真的发现了一个卖炸豆腐的新摊子,于是他不做声色的在旁边的茶摊点了杯茶,暗中死死地盯住了摊主。
傍晚时分,那炸豆腐的摊主收摊回家。伙计就悄默声的跟在他后面,等他进了自家的院子后。伙计仔细的记下地址,回到米店向掌柜的汇报。
一连三天,潭州城里涌现出了十数个假冒伪劣的臭豆腐。
有的摊位卖的就是普通的炸豆腐,不过打出的旗号是浏阳臭豆腐,属于挂羊头卖狗肉。
但是也有不良奸商,不仅打出浏阳臭豆腐的旗号,并且为了追求和臭豆腐一样的气味与颜色,没了良心。将普通的白豆腐用墨汁染黑,然后泡在粪桶里,充做臭豆腐来卖。
许多老百姓上当受骗,吃坏了肚子,去找摊主麻烦。但是此类奸商通常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老百姓找不到原主。有的便去了瓦市寻杨七的麻烦。
可杨七也不是好惹的,怒骂道:“你们自个图便宜,图方便去吃那假冒伪劣的臭豆腐。不去找那奸商麻烦,反过来怪我!真是岂有此理!”
一阵扯皮,最后是奉命来捧场的邓家车队里弟兄从中调和。自己掏钱请了寻事的百姓吃了一份正宗的臭豆腐,并告诫百姓莫要贪图小利。此事才算了结。
虽然摆平了老百姓,但这假冒伪劣的臭豆腐,却让杨七深感不安。于是他傍晚收摊回到家中,焦急的等着来收钱的邓贤。
小书童邓贤和一名一身蓝衣的壮汉刚一进屋。杨七便迎了上去,有些焦虑的问向邓贤:“小哥!不知道你听说没有?近来这城中多了许多的臭豆腐的新摊子。”
“嗯!听说了。那又怎么样?”邓贤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个,这个。。。。。那些奸商不择手段啊!真的拿些臭了的豆腐出来卖。若是不管,长久下去,我怕。。。。。。”杨七话说一半,小心的抬头望着邓贤。
邓贤不屑的望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钱筐,数起了铜钱:“你怕什么?”
杨七有些气恼邓贤的不以为然,一跺脚,气愤的说道:“怕是臭豆腐的名声就真臭了,以后就没人来买了!你家少爷如果还蠢坐在家里,不管不问。这买卖迟早会黄!”
邓贤一听这话猛地站起身来,背着手慢步走到杨七跟前,眯起双眼死盯着杨七的脸。一旁的蓝衣壮汉也紧握双拳,步步靠近。
杨七被二人吓得一下子摔坐在地上,瞬间是冷汗直流。
邓贤见他瘫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的样子,冷哼一声:“此事少爷早已知晓!已经做下了安排!还需要你在这瞎操闲心?我看你是日子过好了,想要犯上!”
杨七听到邓贤说他犯上吓得那是心肝乱颤,疯狂摇头摆手:“不不不!小的不是犯上。小的说错话了,都是小的的错。”
邓贤怒指着杨七。他就早看杨七不爽,今日杨七还出言不逊,顿时怒从心头起,愤愤说道:“色厉胆薄,见利忘命说的就是你种人!你卖炊饼一月也可得个两贯多钱!足以养活妻儿老小,无非就是清苦一些。但是你贪图巨利,偏要将女儿卖身为奴。你这种人也配为父?可怜我袭人姐姐念着父女恩情,还求着少爷找人替你看病。真是不值!”
说罢,邓贤扔下二百文钱和扛着一麻袋钱的蓝衣壮汉扬长而去。留下杨七一人在原地痛哭。
小书童邓贤回到府上照旧将两千钱交给了大厨子的妻子后,回到庭院寻着了邓嘉,说道:“少爷!今日的营收比昨日多了两百文。足有一千钱了!”
邓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问道:“我前些日子让你在城里探查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小书童邓嘉忙是从靴掖里取出一个小纸折子,看了一看,说道:“现已查清城中的假臭豆腐摊位有十九处,其中东市四处,西街两处,北城五处,南坊八处。”
邓嘉嘴角一扬,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说道:“好啊!鱼儿终于是上钩了!不枉我之前的那么多布置。”
“少爷,有什么安排?”邓贤问道。
“哼哼!不需要什么安排!你明日一早带着七八个车队的弟兄,表明身份大张旗鼓的去找他们一一谈话。就说我明日晌午有话想对他们说。可以不来,但是后果自负!”邓嘉说道。
“诺!”邓贤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