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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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唐学谦他们哪里知道张恪心里的小九九,见谢晚晴将话题引到张恪身上。看着张恪,“既然张恪也熟悉。那就让张恪来说说。”
“我爸上回跟我提起过这事,我就特意找人好好的问过,”张恪挠挠脑袋,因为涉及到很专业的金融知识,关键很多金融思路在九四年还很新颖,免得爸爸跟唐学谦他们太惊讶,张恪继续虚拟一个在背后指点迷津的人。说道。“造纸厂的经营模式不能作为经验向全市推广,新光造纸厂有其特殊性。根据海泰公司地报告,中高档纸品的市场缺口很大,拿这个模式去承包造纸厂。风险其实很小。如果套用到其他企业上,首先就面临两个风险,如何保证职工上缴地保证金能存本增息,不给亏空败光?这涉及到企业内部集资的问题,明年可能就要紧起来,锦湖还打算换一个名目进行;另外一个就是如何保证下面地企业不利用信用证套现?”
唐学谦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宋培明不是学经济出身,问道:“什么叫信用证套现?”
张知行解释道:“信用证目前主要用于进出口贸易的支付,倘若银行开出信用证,企业采购的原料到岸并不用于生产,而转手低价倾销,企业就可以套取现金,其实造纸厂的运作模式,已经体现信用证短期融资的功能。”
就算这番话是别人说给张恪听的,十六岁的少年能理解这些专业性极强地话,也不简单。唐学谦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张知行地儿了是太优秀了。
张恪说道:“货物先出口后进口,货物可以一直存在保税区的仓库里不动,只要单证到香港走一圈回来,还可以省掉货物运输到岸地时间,以现在银行监管的方式,信用证套现非常便利。但是其中存在的金融风险是极其恐怖地。现在海州很多国企已经有开具信用证的资格,但是市里将造纸厂的模式当作成功的经验去推广的话,就会迫使银行放宽信用证开具的条件,这个环节中产生的信贷风险就极难控制。我与人讨论之后,觉得这种模式不适合广泛推广,市里要借鉴倒是可以……”
唐学谦问道:“你跟谁讨论这个问题?”见张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纠缠这个话题,直接问最关键的地方,“市里如何借鉴这个模式?”
“锦湖所制定的方案还不仅仅是目前所进行的这部分,”张恪说道,“在此之前,我们就全面讨论过海州市制纸产业的现状。海州市还有六十七家国营或集体造纸厂,这些厂的工艺、设备都相对落后,特别是造纸厂的制浆工序对环境造成极大的污染,去年市里就发文要求所有的造纸厂关停现有的化学制浆工序,但是很少有造纸厂听从市里的安排。这些造纸厂长期以来都生产低档纸品,这些纸品的市场利润不高,关停制浆工序,就要采购价格偏高的商品纸浆,成本会更高……”当然在全国大范围关停落技术落后的制浆造纸生产线之后,也会造成低档纸品的市场空缺。在九四年之后的十年间,国内一共关停两万多条化学制浆生产线以解决日益迫切的环境问题,这造成国内纸品供应无论中高档的还是低档的一直处于紧急的状态,新投产的还没有关停的多,整个产业一直处于不饱和的状态,张恪还没有正真无私的将这点都说出来,“造纸业是规模化产业,规模越大,效益越稳定,新光的新厂一开始投资三千多万,最后还缺近两千万资金才能投产,海州市其他六十七家造纸厂,有多少家有实力像新光造纸厂这样进行技改?”
宋培明绷着脸,新光造纸厂技术、建造新厂只是市里先推出的试点,仅新光一家就生出这么多的是非,谁还敢大刀阔斧的进行大规模地技改?但是不技改。原先落后的制浆工序给环境造成的压力又太大。
宋培明没有说,他差不多能猜出张恪接下来要说什么。
张恪继续说道:“只要锦湖在新光造纸厂进行的试验获得成功,就可以大范围的承包海州其他的造纸厂,响应市里的要求,关停承包厂的制浆工序,利用大规模原料纸浆采购的优势,降低采购成本,原料采用优质商品纸浆之后,纸张的质量会有所提高,加强质量管理。更加明显,之后再利用统一地销售渠道。降低销售成本,只要做到这三点。加上市里对关停制浆工序后的补偿政策,绝大多数地造纸厂都能恢复盈利,然后有选择的进行技改,最终都彻底放弃落后地造纸工艺,即使有一些造纸厂不能成功,锦湖也有能力将风险化解掉,毕竟都是造纸厂。就算有一部造纸厂破产清算。也能很方便的解决最让人头疼的人员下岗问题,这才是我们讨论出来最终的锦湖模式……”
大家听张恪将锦湖最终的方案吐露出来。都相当的诧然。谢晚晴都没有听张恪提起来这些计划,这可不是新光造纸厂一家,而是将目光放到海州市的整个造纸业上。当然,会因为地域分散地限制,只挑选重点地造纸厂进行整合,由于采取承包经营加约定收购的形式,锦湖一开始并不需要拿出太多地资源,只要掌握好原料纸浆的采购与产品销售两个环节即可,却能撬动整个海州市的造纸厂。
“锦湖地目标很远大啊,”唐学谦只当张恪仅仅参与这个方案的制定,这个方案真能实现的话,就能迅速解决全市造纸行业的污染问题,当即对谢晚晴表态,“只要新光造纸厂这边取得成功,锦湖有意实施这个计划,市里会大力支持……”
谢晚晴还没有时间细想这个问题,要逐步实现这个方案,就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组成一座大型的造纸集团,但是整个方案的复杂程度,绝不是张恪嘴里说的这般轻松。见唐学谦颇受这个计划的鼓舞,笑着说:“锦湖当然会努力去做。”
这时候觉得张恪年纪这么少,真是可惜了,不然就可以大施拳脚了。
张恪说的方案还是锦湖内部的事情,唐学谦倒是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说道:“你说市里可以借鉴锦湖的模式,怎么借鉴?”
张恪说道:“锦湖需要控制经营风险,又受到自身管理水平的限制,只能局限狭窄的行业,就像当前,专注于造纸业,成功的概率更高一些,就算看到有其他的机会,如果不是特别诱惑人的话,也会不得不放弃……”
“特别诱惑人,你是说四凤桥饮食广场?”唐学谦笑着问。
张恪笑了笑。要不是想将邵至刚网罗棋下,张恪不会将四凤桥的经营权抓在手里,不是每一分钱都能抓在手里的,幸好有邵至刚负责那块,不需要牵扯他的精力,不然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面对唐学谦戏谑的问题,张恪倒不急于否认。
“我也问别人应该如何借鉴,”张恪说道,“别人问过我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我拿出来问问你们?”
“你说。”唐学谦越听越有兴趣,手臂都趴桌面上来。
“现在搞国企改制,但是在改制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一家企业,资产值两千万,私下沟通一下,压缩到一千万并购,再拿这厂抵押贷款一千万拿去收购第二家企业,只要保证资金裢供给,可以反复的收购下去,然后再将这些企业的资产分拆转卖,谁都可以在短时间成为巨富……”张恪看着唐学谦,说道,“唐伯伯,如果有人跟你合作,这可不可行?”
“胡说八道,这是什么问题?”张知行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候见张恪有些胡言乱语,才c了一句话。
“唐伯伯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如果某级党政领导经不住诱惑,在企业改制中官商勾结,极可能导致国有资产的流失……”
唐学谦轻声叹了叹:“这个现象倒是也有……”只是不清楚张恪提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张恪说道:“国企改制,私企收购国企中这么搞,是官商勾结掠夺国有资产。国法不容。别人确实有这么做的,我们不去管他,但从这里面,我们看到一个极好的思路……”张恪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如果收购国企资产地对象也是国企,特别是海州市属企业收购城南区属企业,这么搞,有没有法律上的问题?”
“好,”唐学谦明白张恪的意思。拍了下桌子,禁不住站了起来。“你是说由市里出面筹建像锦湖这样的空壳公司去对下面的国企进行改制?”
“唐伯伯,还是坐起来说话好。”张恪笑了笑,说道,“有人曾劝锦湖先收购老厂的资产,再抛出四凤桥饮食广场的方案。我要问问宋叔,虽然老厂拿出抵押贷了两千五百万,但是在饮食广场方案露出水面之前,锦湖拿一千万购买老厂那块地。城南区的阻力会有多大?就算手续上有问题。那锦湖拿两千五百万买这块地,我想总归没有问题了吧!我要问问宋叔叔。现在那块地值多少钱?”
宋培明听张恪这么一算,额头都渗出细汗来了,造纸厂没有对老厂多投入一分钱。现在每年要净得三百万的租金,还不算上世纪餐饮的运营盈利,说那块块值五千万也值,总之要远远超过二千五百万。
张恪笑着说:“宋叔心里一定在想,锦湖既然想到这点,为什么不在抛出饮食广场方案收购老厂地资产?”
宋培明笑了笑,他是有这种疑问,但不能真让别人以为他这么想。
张恪说道:“晚晴姐说过,锦湖能赚到的钱,不能有一分钱让别人说三道四,有些领域,锦湖是不会介入地,特别涉及资产并购这一块,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唐学谦看了谢晚晴一眼,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徐学平定下地规矩。
谢晚晴笑了笑,没有拆张恪的台,张恪能知道锦湖的底限在什么地方,让她很放心,有些做法,她也是很不赞同的。
张恪微微一笑,将眼睛转看向唐学谦,说道:“在国企改制中,土地资产是很容易被忽略掉一块,市里没有钱,我看市里倒是很有钱。市里可以筹建一家公司,仿照锦湖的模式,但可以不用受行业的限制,先以承包经营的方式接管西城、城南、新东三个区范围内地市属、区属企业,并逐步收购运营成功地企业,这当中就算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也是必要地,也是不受非议的。只要能筹集到一部分资金,就可以逐步将厂企外迁,套出的都是优质地土地资源,但是盲目的发展商业地产,并不是一件好事,可以效仿四凤桥模式,先利用现有的资源开发各类专业市场,有条件的就拿去进行商业地产的开发,到那时公司的资产就会迅速膨胀,就算前面有些企业运营失败,这时候也有能力回过头去收拾残局,这家公司同样可能拿这个模式可以向下面的区县扩张……”
张恪说完话,唐学谦、张知行、宋培明都陷入沉默,谢晚晴定睛看着张恪,她清楚这都是张恪自己的想法,这才小小年纪的他真正的胸怀吧?
张恪的话给人太强烈的冲击,接下来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反而变得很沉默。吃过晚饭,宋培明开车先走了,张恪他们先送谢晚晴回宾馆之后,就让轿车沿着疏港河外侧的公路缓慢的行驶。
不知不觉都已经是夜间十点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上没什么车子,经过造纸厂,围墙已经给扒拉掉了,露出里面高大的厂房与空阔的场地,张恪想起疏港河的疏浚问题,转过头问道:“疏港河的疏浚问题,下面有没有人提出来呢?”
“哦,市环保局与水利局都提了一份议案,可能的话,直接拿到市委常委会议上讨论,”唐学谦问道,“你关心这个?”
“造纸厂都关停接近一年了,老厂后面的河段里还是有刺鼻的味道,那一小段河道总是要先清理的,我先问问。”张恪心想小叔的工作也是蛮迅速的。
车子沿着河西路往北开,经过市棉织四厂,唐学谦问张恪:“你说将厂企迁出城外,老厂暂时不能盲目的进行商业地产开发,可以利用现有的资源搞一些专业市场,那我问你,棉织四厂这块地做什么好?”
“小商品批发市场!”张恪不假思索的说,就算现在不提,海州市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也会在两年后出现,并迅速繁荣起来,不过最开始建造的市场,还是先棉织四厂北面征了一大片地。九十年代中期,市棉织四厂还能勉强维持,要等到九九年才给扩张过来的小商品市场兼并掉。
“为什么?”唐学谦见张恪回答很干脆。
唐学谦特意拿棉织四厂的地段说事,说明他心里已经有这方面的意识,只是还不能确认,因此他身处的位子以及他的为人,让他每做一项决定都会经过深思熟虑。
张恪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那里,他清楚的知道哪一种趋势注定会出现,这是不可逆转的大潮流,而且对这种趋势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乐观估计。他做决断时,不会瞻前顾后、不会犹豫寡断,不会徘徊不前。就算唐学谦的学识、阅历比张恪要强得多,也无法有他的果断与对未来的清醒认识。
当然,张恪也知道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唐学谦信服,必须有实质性的东西去说服他,继续解释道:“这个问题应该找海泰贸易的周游来回答,他是专业人士。幸好他跟我说起过这事,对于从事经销代理的渠道商而言,渠道延伸到城市的城乡结合部,是最经济的,再往下延伸,运输成本会激增,对市场的管理难度也会激增,从经济学考虑,经销商的渠道应该在城乡结合部处终止,但是商品如何继续从城乡结合部往下面的乡镇疏散,那就是依赖各类商品批发市场,海州市好像还没有专门的大型商品批发市场,有一些小规模批发市场还成不了气候。”
唐学谦叹了一口气,笑着说:“倒恨不得你赶紧毕了业,过来给我当助手,”丁向山案中,叶新明让唐学谦大失所望,以致他当上代市长之后,没有要求给他安排专职秘书,他转身对张知行说,“关于筹建壳公司的事情,你马上拟个方案,先不要把基调定太高,能让市政府办公会议直接通过就行,先不要惊动其他常委,我会私下里会跟周书记先沟通一下,有可能的话,可以从城南区开始,让宋培明配合一下。”
第二篇 迷情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海州控股
张知行负责拟写关于组建壳公司的提案。
由市政府出面组建壳公司对海州市国企进行改制,是张恪以锦湖的名义提出的新的思路,接下来一个星期里,张恪每天都要赶回家跟爸爸讨论这事。张恪知道这对爸爸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因此不得不白天逃课到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完全将期末考试丢到一边。
在酒席上,除了对国企改制提出新的思路外,张恪也指明锦湖今后几年的发展方向,就是复制锦湖模式大规模的整合海州市造纸业。
这个计划,让谢晚晴大为心动,配合海州市治理环境污染、整治造纸行业,这将是锦湖迅速发展壮大的绝佳机会。
谢晚晴第二天与张恪谈过之后,回到海州跟芷彤的爷爷提起这事,让徐学平也大为欣赏,这无疑是一个大胆而富有进取心的庞大计划。
绝不是那些一心只想着利于政商关系大发横财的家伙能相提并论的。
特别是张恪提出来的国企改制新模式,对徐水平有更大的启发,只是他“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只能看着海州先进行试点。
转眼间就渡过九五年元旦,张恪对此毫无感觉,一方面大家都习惯将春节当成新的一年的开始,一方面,张恪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与时间去关注两个方案之外的事情,更没有心思去考虑一周之后的期末考试。
唐学谦与周富明沟通的结果,就是由张知行负责筹建这家由市政府完全控股、名为海州控股责任有限公司的壳公司,这也是理所当然地。一方面市里没有人这时候还没有人看出这壳公司的意义,张知行提交的提案里也没有将壳公司的前景都描绘出来。所以没有跳出来跟他争这个位子,一方面,这个提案名义上是张知行提出来的,本来就是市政府管辖的范围,不惊动市人大那边。
市里不会向成立的壳公司投一分钱,只是以市政府的名义要求海州市工商银行授予壳公司三千万的信用额度,但是同时要求张知行尽可能不动用信用额度。
在其他人眼里,刚开始组建的海州控股公司太寒碜了一些,除了借了市政府办原先堆放杂物地两间办公室挂上牌子之外,里面连张像样的办公桌都没有。
市政府秘书长地位子虽然比一般市直行局一把手的位子要重要一些。但是都是处理事务性地工作,工作的性质决定这份工作繁琐而缺乏建设性。职位的上升几乎完全依赖于资历的积累。有徐学平的关系,张知行就有可能获得到区县锻炼的机会。在他控制全局的能力得到认同之后,才可能重新回到市里寻找属于他地位置。拿张恪地话来说,按照这种步骤,今年已经四十二岁的张知行在退休之前干一任市长或者市委书记都成问题。
所以要设计一条与众不同地捷径。
毫无疑问,改革开发以来,经济就一直是各级政府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从九三年明确提出国有企业体制调整以来,国企改制将成为今后十几年内政府工作的重心之一。国有资产流失、下岗、国退民进。将在很长地时间内,成为这个社会的核心话题。一直到九七年“十五大”,才会明确提出“国有和国有控股企业”的概念。
无论周富明,还是唐学谦现在都无法像张恪那样清楚的看到海州控股这家壳公司在今后几年间的远大前景。自然也无法预料其中的政治意义与社会意义。
张知行也不清楚,对于来说,最大的意义就可以从繁琐的事务性工作中解脱出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