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我还爱着他
“你还知道什么？”
我转身扯着墨景深的衣领。
“我还知道，其实你当年喜欢的人根本不是罗嘉音，你喜欢周童。可你又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所以后来周童和罗嘉音在一起后你才写了检举信说他早恋。”
我的手开始脱力。
“包括后来，其实那晚你是知道周童在家喝酒的，可你还是没有出面替他作证。”
我彻底失去力气。整个人就像脱水的鱼一样瘫在地上。
“周真，爱无性别，但是你那不是爱。其实是你一直在嫉妒周童。”
我就说我讨厌心理医生吧，你在他的面前根本无法隐藏。他们好像能看透你的灵魂。
“所以你，要怎样？”
“周真，我不会放过你，我要看着你自取灭亡。”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塞进后车座。
哥哥，原谅我吧。我当时真的只是想让你退学。我不知道大家的偏见会那么严重。等我后来解释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相信我了。
自责快要淹没我。
这感觉就像是微波炉里持续加热的面包。它快要炸碎我的胸膛。
在车内逼仄的空间里，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好不容易捱到酒店后，我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不想动也不想说话，紧紧攥着手机。
“已经没有房间了，今晚我们挤挤吧。”
墨景深一把掀开我的被子。挤了进来。
我没有动。
“周真。我是有执业操守的，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些事。”
我还是没有回答他，现在我只想保持沉默。对这个知道我这么多秘密的人，我真的喜欢不起来。
“墨景深，是我错了吗？”
墨景深没有回答我，事实上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已经困的睡着了。
不过我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即使是我错了，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补救。
年少的时候总以为时间还早，做错了事还来得及补救，所以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其实仔细想想，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你选错了之后，事情的发展会推动你不断往前，不断重复之前的错误。它并不会给你补救的机会。
就像周童，他并不打算原谅我。
我轻轻起身，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有点饿，想去吃点东西。
我觉得早晨的城市都是一样的，忙碌的上班族，晨练的大爷大妈，还有背着书包去学校的学生。拥挤的车流。
在这样一个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必须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能生存。
可是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幸福的呢？我也不知道。
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早餐店，只好在街边便利店买了点牛奶面包。
回去的时候墨景深已经醒了。我进门的时候他正站在镜子前面打领带。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墨景深看了眼我手里的袋子。“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不想去。”
我侧身进了洗手间，打算洗个澡然后就出去到处逛逛。
墨景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我的衣袖。“哎，别呀。苏州是我第二个故乡。今天就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墨景深。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吗？”
“我奇怪吗？快去换衣服。我去开车。”墨景深并不在意我的臭脸。
其实我并不会对别人这样。可能因为墨景深的职业原因。我觉得在他面前没有伪装的必要。
“你想去哪里玩？”
“你不是来这里开会吗？”
“我那是借口。就是不想上班而已。正好你也不上班了。不如我带你好好玩玩。来个苏州七日游。”
我没有反对。但是两个大男人一起出去玩。总感觉怪怪的。尤其对方还是个心理医生。
“墨景深。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吗？昨晚对我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今天就是满面笑容。”
我扯着嘴角笑。“你到底想怎样？”
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可是他说出的话却让我感到害怕。
“周真。我要看着你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他不知道其实我比他更希望自己可以早点离开。
贴吧上时常有人发帖说自己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下面的评论都是劝告，什么这个世界很美好，要好好活下去，为父母着想，等等。
唯独我的评论有些突兀的横插一格。我告诉他，如果活着比离开更痛苦的话，那我支持你!
当一个人已经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时候，他所需要的绝不是你义正言辞的批判和语重心的劝告，更不是你的冷漠和白眼。不要用家庭、父母、责任去束缚这个可怜的人，这只会让他更加的绝望。
我们要做的是给他鼓励和希望，给他一个拥抱。而不是用漠视和嘲笑加速他的死亡。
绝望只是一瞬间的事，前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就泪流不止。
这一点墨景深比我更明白。
他一定一眼就看出来我伪装外表下脆弱的灵魂。但他还是选择视而不见，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后我可以揉着眼睛对周童说，哥哥，我刚才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事实上当我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片油菜花地。车子停在地头小路上。墨景深的吉普车把原本就不宽阔的田间小路堵的严严实实。
车钥匙还插在上面。而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内心的阴暗面告诉我这时候就该把车偷偷开走，把他一个人留在这荒郊野外。可是我并没有这么做，这倒不是因为我良心发现。而是我发现我并不知道该把车开向哪里。
我拔掉车钥匙准备下车去找他，可是我忘记了，车两边都是地梗。我就那么华丽丽的摔了一跤。
我一边咒骂着一边爬回车里，这时候我已经完全把绅士风度抛之脑后了。
就在我揉着青紫的膝盖的时候。墨景深的身影出现在油菜花地里，我当机立断的选择闭上眼睛装睡。
“哟，还没醒。”墨景深凑到我眼前看了看我。“那我只好先吃了。”
然后就是包装纸被打开的声音。一股烤鸭的香气飘进我的鼻子里。
我偷偷的睁开一条缝观察他，这孙子一手拿着一个鸭腿一手拿着一瓶啤酒吃的满嘴流油。
糟糕，我忘记把车钥匙插回去了。这孙子肯定早就看出来了，就在这装不知道。
我假装自己做了噩梦，伸出手准备给他一拳，可我忽略了这小子的反应能力并不差。所以我的手华丽丽的拍到了车座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真疼！
“哈哈哈哈，活该偷鸡不成蚀把米吧！”墨景深笑得抽畜。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我睁眼看了看。
哈哈哈，这次轮到我笑出声，这孙子乐极生悲，啤酒洒在了裤子上，他要是穿的是黑色裤子也还好。偏偏他今天特骚包的穿了件银灰色的西装裤。配合啤酒撒的位置就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我很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过了。笑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墨景深，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