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怀疑
那声音说不出的阴冷，却又有种虚无缥缈之感，仿佛四面八方无处不在，又好像凑在东方熠的耳畔，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阴冷的，让人心中禁不住一阵颤栗。
这里是天魔禁仙阵的阵眼，若是有人接近，自己怎会不知？
东方熠心中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高高的木台之下，却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东方熠……”阴冷的女子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出现在她的背后！
东方熠全身真气流转，猛地转身，看到的却依旧是一片虚无，而那声音，却好像又跑到了她的左侧：“东方熠……”
“东方熠……”声音到了她的右边。
东方熠再次转身，依旧是一无所获，四周空空荡荡，除了那不时冒出来的，阴冷邪恶的女子声音。
那个声音一时从她头顶传来，一时从她脚下出来，忽而到了她的背后，忽而又到了她的身前，飘忽不定，却又始终看不到声音的主人！
就好像是一缕空气，无处不在，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声音：“东方熠，东方熠，dongfabngy ……”
东方熠将神念释放出去，全身紧绷，真气运转到了极致，却依旧无法察觉到这声音的真正来源，反而是随着这声音，转了一圈又一圈。
她头晕目眩，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只觉得耳畔，脑海中，四周的空气中，每一株小草，每一棵大树，每一片树叶，每一朵小花，甚至堆砌在脚下的每一根木头，就在呼唤着:“东方熠……”
声音无处不在，充斥着她的每一个毛孔，却又撕扯着她的真魂，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分成了无数的血肉粉尘，再也无法维持。
东方熠眼前一黑，身子终于是软软地倒了下去。
高高的，树木和鲜花搭建的台子上面，紫色衣裙的女子，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双目紧紧闭起，嘴唇都被咬出了血来。
四周的空气一阵扭曲，就好像有人将一盆研好的墨汁倾倒入水，先是丝丝缕缕，紧跟着由淡转浓，最后成为了一团青黑雾气，将整个木台，连同木台上的东方熠，一同笼罩了起来。
这一团青黑色的雾气，将木台上的东方熠，紧紧地包裹起来，比她身上的衣衫更加紧密贴合，从她的眼耳口鼻，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渗入。
此刻若是有人的目光能够穿透那青黑色的雾气，就能看到，被青黑色雾气笼罩的东方熠，眉头皱地更紧，似乎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偏偏微微张开的红唇又无法发出一丝声音来！
约莫有一盏茶的时间，那青黑色的雾气就开始朝上收缩，从木台下方逐渐往上，最后完全收拢进了东方熠体内。
因为头晕目眩而昏迷过去的东方次，原本是侧卧在木台上的，此刻却成了仰面朝上，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详，然而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东方熠的身体，没有任何征兆地，猛地就一阵剧烈的抽搐！
紧跟着她就睁开了眼睛，一抹青黑色的光芒，从她的眼中一闪而逝，快得好像是错觉一般，让人以为根本就是自己看花了眼。
依旧还是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好像少了五分灵动，多了气氛呆滞，让人说不出的别扭。
她的两条手臂猛地直直伸出，就好像搭建她身下台子的木头一般，“嘎吱嘎吱”活动了两下，这才恢复了柔软。
然而却又软地过分，东方熠好像又成了一根面条，原地扭动了几下，这才缓缓从木台上爬了起来。
她摇晃了两下，终于是站稳了身子，目光中再次闪过一抹青黑色的光芒。也不见她的肩膀转动，她的头颅却是直接转向了背后的方向！
东方熠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树木，也不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下一刻她的目中闪过一丝疑惑，嘴角也浮起了一抹僵硬的冷笑，紧跟着身体再次一软，趴到了木台上。
她的眼睛，再一次闭了起来。她的眉头，也再一次微微皱了起来，就好像是因为过于疲惫昏睡过去一般。
方才那一团青黑色的雾气，就好像从未出现过；而东方熠，也从未清醒过。
木台以及周围，再一次恢复了安静，除了偶尔的树叶被风吹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不多时，驭气破空之声隐隐传来，同时伴随着隐隐的交谈声音。
一个男子的粗犷的声音：“你确定是这个方向？东方熠的洞府可不是这个方向……”
紧跟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若是这天魔禁仙阵，当真是东方熠布置出来的，此刻她也只能是在前方五十丈处，因为那里是天魔禁仙阵的阵眼位置。”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夜天纵和沈衣雪，两个人在森林当中行走，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哑巴一样的修者攻击，虽然不至于造成伤害，可又诛杀不得，十分麻烦，最后干脆跑到了树顶上，驭气前行。
夜天纵知道东方熠的洞府所在，自然是要直接前往寻找；沈衣雪虽然不知道东方熠的洞府，可却能够推断出这天魔禁仙阵的阵眼所在，结果两个人，一个要向东，一个要向南，争论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不过最后还是依了沈衣雪的意思，一路朝着东南方向而来。
可夜天纵究竟是心中没底，因此在路上仍旧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沈衣雪话音未落，夜天纵就已经看到了高出于众多树木的木台，也看清楚了木台上，正“昏迷”着的东方熠。
东方熠身上那一袭紫纱如同烟雾一般，让她身体曼妙玲珑的曲线也跟着若隐若现起来，在一片青翠碧绿当中，十分显眼。
夜天纵看到东方熠的时候，东方熠正摇摇晃晃地站起l身来，其间一个趔趄，险些再次跌倒！
沈衣雪自然也看到正从木台上爬起来的东方熠，然而却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古怪别扭。
这种别扭的感觉，从她推断出天魔禁仙阵的阵眼之后就出现了，在她与夜天纵寻来的一路上更加强烈，而在远远地看到东方熠之后，可以说是瞬间达到了极致！
分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一身的紫色衣裙，就连眉心处的火焰图腾也没有任何改变，可沈衣雪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具体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眼前的东方熠，好像已经不再是东方熠。
而旁边的夜天纵却猛地拍了沈衣雪的肩膀一下，力气之大，将沈衣雪拍得身子一晃，几乎都要无法维持身形！
“衣雪妹子，还真让你给说准了，东方熠果然在这里！”
夜天纵有些兴奋，接连数日驭气飞行的疲惫和被东方熠辖域内的修者追杀的憋屈，似乎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笑声中再次透出了豪气爽朗：“只要找到了东方熠，一切就都有了答案！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这才继续道：“我看东方熠似乎十分虚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朝着木台上的东方熠接近的时候，沈衣雪也在盯着对方，仔细观察，闻言低声道：“夜大哥，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既然在阵眼位置找到了东方熠，那就说明这个巨大无比的天魔禁仙阵，都在东方熠的掌控之下！”
既然是在东方熠的掌控之下，那么也就是说，东方熠是能够感应到夜天纵和沈衣雪闯入阵内的。可如果能够感应到夜天纵与沈衣雪，为何还要继续压制二人的真气不说，甚至纵容阵法当中的那些修者追杀他们二人？
沈衣雪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可旁边的夜天纵也不是笨人，自然也能够想到。他身形不禁一顿，再看向东方熠的时候，目光中已经带了一抹迟疑。
二人交谈的工夫，离东方熠所在的木台已经只剩下十来丈的距离，他们能看到东方熠，木台上的东方熠也能看到他们。
木台上的东方熠，甚至紫色的真气微微浮动，果然抬头朝着沈衣雪和夜天纵的方向看了过来。
她先是一惊，继而面露欣喜之色，只是那欣喜落在沈衣雪的眼中，却总是说不出的刻意！
“魔帝陛下？天魔女？”东方熠身上紫色的真气如同烟雾般浮动，却又隐隐地带着一种生意盎然的绿意，飘然驭气，转眼到了沈衣雪和夜天纵的面前。
因为都是驭气在半空当中，东方熠也只是微微屈膝，简单致意，随即就向沈衣雪和夜天纵道：“不知魔帝陛下和天魔女大驾光临，东方熠有失远迎……”
夜天纵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直接开门见山：“这天魔禁仙大阵，是东方魔君亲自主持的？”
沈衣雪心中一动，几乎是立刻就将目光转向了东方熠，不肯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东方熠的脸上，除了浮现出一丝惭愧之色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感情变化，甚至都和北冥默那张冰川一样的脸有一拼！
“回禀魔帝，正是！”东方熠回答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沈衣雪一眼，“此阵法还是天魔女亲自传授，身处阵眼中心位置，可以感应到阵法当中的一切，甚至决定阵法中，每一个人的生死。”
沈衣雪闻言轻笑，一脸天真：“这天魔禁仙阵的确是我传授给你的，不过却没有让你用来对付我也魔帝陛下呀。”
东方熠一愣，随即面露惶恐之色：“天魔女说笑了，东方熠哪里有那个胆子呢？”
她低下头去，若非人在半空，几乎就要跪下来请罪了，让沈衣雪觉得，若是再逼问下去，都成了一种罪过！
沈衣雪扭头看了夜天纵一眼，一挑眉毛，递了个眼神过去。
夜天纵会意，轻咳一声道：“东方魔君，你这天魔禁仙阵，是以那紫色光幕界限么？”
“回魔帝陛下，正是。”东方熠的回答依旧中规中矩，脸上的神色也是波澜不惊。
回答如此干脆，没有丝毫地犹豫迟疑，让夜天纵一时也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问下去了。
难道要他说，他堂堂魔帝，一进入紫色的光幕当中，真气立刻就被压制下去，连驭气都不能，最后连狼狈地如同落汤鸡一般？
夜天纵虽然为人豪爽，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可如此丢脸的事情，却还是无法直接宣之于口，尤其还是当着一个女下属的面。
沈衣雪想了想，也就明白了夜天纵的犹豫，于是只好接过话来：“既然你能够感应到魔帝与我到来，为何竟始终不肯撤去对于我二人真气的压制？更不肯出面相见？”
东方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看看沈衣雪又看看夜天纵：“可是……魔帝陛下与天魔女，这不是驭气而来的么？”
“还不是……”夜天纵刚想说，都是靠了沈衣雪的混沌之气，他这才勉强恢复了部分真气，结果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沈衣雪打断。
沈衣雪轻轻一笑：“这天魔禁仙阵我也知道，自然也知道该该如何不受其压制。”
她之所以打断夜天纵，不让夜天纵将实话说出来，实在是因为，她对此刻眼前这个东方熠，不放心！
沈衣雪也不知道这种防备从何而来，明明东方熠一切都变现地十分正常，就连每一个回答，回答问题时候的每一个表情，都是恰到好处，无懈可击。
可就因为如此，沈衣雪反而更加疑心，于是在言辞之间，也就多了一丝防备。
不管夜天纵略显惊讶的眼神，沈衣雪说完这话，就再一次盯着东方熠的神色变化。
东方熠的头垂地更低，态度依旧恭谨：“那是自然在，这天魔禁仙阵，本就是天魔女所传，自然要比东方熠知道的更为详尽。”
听东方熠这话的意思，竟然好像是在说自己传授东方熠天魔禁仙阵的时候，留了一手？
沈衣雪楞了一下，没有想到东方熠竟然不动声色地反击了一下。
她心思电转，随即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下来：“听东方魔君这话的意思，是说我沈衣雪藏私了？”
东方熠的头几乎都要垂到胸腔里：“属下不敢！”
“不敢，并不代表没有这么想，对么？”沈衣雪继续冷笑，“或者，你觉得我能未卜先知，知道你终究有一日，会用着天魔禁仙阵来对付我，所以提前就留了后手？”
此言一出，三人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然而沈衣雪却十分铭感地，从东方熠的神色当中，捕捉到了一抹十分细微是变化！
只是，这变化，却实在是出乎了她所有的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