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渴望
在骆凡撞碎玻璃墙壁冲出牢笼的瞬间，顾槐阴飞快抓过顾蝉衣手中的控制器，将发射键全部按下，牢笼内各角度的八只发射枪同时向骆凡射出麻醉箭。
骆凡借着玻璃墙壁碎裂的掩护，一个翻身落在牢笼外的地面上，刚要冲向那个一头银发的老家伙，就感觉自己脚下发软，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他转过头，看见自己的肩膀上插着一根内部中空的箭头，里面的麻醉剂已经被输送至自己体内。
顾槐阴望着颓然倒下躺在地上的骆凡，一边呼叫守卫赶来，一边走到骆凡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突然抬起脚，重重的踩在骆凡重伤流血的手上，骨头碎裂的“咔吧”声随即传来。
跟随在旁边的顾蝉衣打了个哆嗦，他知道博士的疯狂，但还没见过这么残忍的一面。
本来昏昏沉沉的骆凡被这一下弄得瞬间清醒，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高声尖叫：“你个老不死的，给我等着。”但身体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老不死的？谢谢你的祝福啊。”
顾槐阴目光阴冷，“才刚刚觉醒就跟我斗？你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力量呢。”
说完脚尖狠狠拧动，看着疼痛尖叫的骆凡说到：“说起来你才真的是个老不死的，不过你很快就会明白，我会让你想死都不容易。”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一名生活助手和两个守卫在顾槐阴的准许下走了进来。
守卫熟练得将骆凡放到实验手术用的平推车上绑好，用封条堵住尖叫的嘴巴。
生活助手面向顾槐阴说到：“博士，无面人派来一个中士，说要直接找您，我安排她在这层的休息室等候了。”
顾槐阴点点头，“我还有些实验数据要处理，让她直接来这里找我吧。”接着对着守卫命令道：“先不要收拾了，把实验体送去治疗，然后押到监禁室。”
他看了眼顾蝉衣，“你也跟着去吧。”
“是，博士。”顾蝉衣低着头率先离开。
当苏婕姝跟随助手走进顾槐阴私人实验室的时候，看到两个守卫推着盖白色单子的平板车迎面走过来，她第一次单独行动显得有些紧张，擦肩而过的瞬间，没敢多看，大致看出车上应该是个人的形状，便抬头挺胸走向迎过来的顾槐阴。
“顾槐阴博士，您好，我是无面人外勤队员苏婕姝。”
面对之前只在资料中见过的联邦政府最有影响力的生命科学专家，苏婕姝率先敬礼问好。
“你好，苏中士，没想到派来的联络人是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
顾槐阴眯着眼，看到苏婕姝眼神扫过自己身后一地破碎的合金玻璃，“抱歉，有些狼狈，你要知道实验总是容易出现意外。”
被绑在推车上的骆凡，只有头部能够活动，与苏婕姝擦肩而过的瞬间，他侧过头从盖单和车板的缝隙中看到，一个年轻的少女穿着墨绿色的军服走了过来。合身的军服勾勒出少女婀娜的身材，又显得英姿飒爽，暗紫色的长发在脑后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颈，她有着鹅蛋形的脸庞，眼角略微下弯仿佛永远带着笑意，双眸中星光闪烁。
那一刻骆凡感觉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少女仿佛带着光晕从面前闪过，骆凡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他感到心脏好像要自行跳起来跟随少女而去，伴着心脏的剧烈抽动，早已经筋疲力尽的骆凡缓缓昏了过去。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每次测试结束都能看见这姑娘，那受点伤也算值得了。”
押解着骆凡的守卫看见推车上的人形不再晃动，白色盖单上渗出了点点血迹，连忙招呼前面不远处的顾蝉衣来查看。
顾蝉衣查看后撇撇嘴，“没出息，刚才测试时的劲头哪去了，看见个女的就晕倒。”
…………
被治疗痊愈后第二日，骆凡进行了力量测试。牢笼上方向压下来并不断增重的合金棚顶，让骆凡全身毛细血管爆裂，上臂肌肉断裂。
再次被治愈后，骆凡进行了神经反射测试。牢笼中飞舞着各种颜色的磁力球，他需要挑出制定颜色的球来中和身上所带的电荷，如果挑错，将瞬间被电击。这个测试让骆凡烧成焦炭。
再次被治愈，再次测试……
顾槐阴的测试不断升级，骆凡每次都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再也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力气，不过他的祈祷似乎没有起到作用，自从那次之后他再没有见过那个靓丽的少女。
每次测试结束后，都是顾蝉衣带着骆凡前往治疗室。在治疗室的操作台上，骆凡像是一个破烂的布娃娃被顾蝉衣修修补补，然后扔进生物修复液中浸泡。
当这个时候顾蝉衣都要趁着骆凡没精神反驳的机会嘲笑他几句，骆凡总是翻着白眼沉入修复液中自己想着心事，对顾蝉衣的碎碎念吐出一串气泡作为回应。
骆凡这些日子以来过得生不如死，他无论性情怎么坚韧，都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他总是在想如果父亲在一定会保护自己，多么希望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变得速度快力量大又有什么用呢，被这样虐待的我还能坚持多久？如果老爸知道我这样，会非常心疼的吧。”
骆凡在修复液中无声哭泣着。
许久他听到顾蝉衣轮椅靠近的声音，用力忍住抽泣。
“无论怎样，还是要努力活下去。”骆凡咬着牙在心里说。
对于顾蝉衣，骆凡没有什么恶念，这个消瘦少年虽然是那个老头的助手，但是尽了自己最大努力来帮助自己。骆凡能感受到他不带杂念的善意，那是出于对一个同类的怜悯，他真正的把自己当做一个人类，而非实验品。
虽然他有些神经质一般的碎碎念，开玩笑的品味也不高，但骆凡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那一丝美好。而且这些日子以来顾蝉衣是他唯一能够调侃沟通的人，给自己的非人生活带来那么一点点放松。
有的时候骆凡也很同情顾蝉衣，同样十几岁的他从没走出过实验基地，像是拴在磨上的驴子，日复一日在这里画着圈。
顾蝉衣边操作系统调整着修复液浓度边开始碎碎念：“这几次测试你的成绩很好，基本可以表明进入状态的你已经完全掌握了‘觉醒’阶段的力量。”
“问题是你怎么才能控制自己随时能够进入那种状态，我准备去查找一下有关超凡人类战斗资料，看看对你是否有帮助。”
“不过我发现博士似乎不是很满意，因为从细胞活性得角度研究结果表明，你应该可以爆发出更强的能量。”
“对你基因的解锁工作进行的很不顺利，新人类的基因、你的初始基因和现在进化过的基因，三组数据比对繁琐，更麻烦的是很多不同之处解译进度出现停滞。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到博士越来越焦急了。”
顾蝉衣划着轮椅来到大型浴桶一样的培养池边，看着骆凡比前几日更严重的伤势说到：“相信你从测验中也能感受得到。”
骆凡只把脑袋露出水面，直视着顾蝉衣问道：“老头利用我的基因到底在研究什么？”
顾蝉衣低下头犹豫了片刻，抬起头来说到：“他说是为了找到我腿部的治疗方法，但现在我有些怀疑了。”
“有机会你更应该查一查这个，而不是战斗资料。”骆凡说完又把头沉入液面以下。
“嘿，上次你问我的事查到结果了。”
看见骆凡没有任何反应，顾蝉衣接着说道：“那个姑娘……”
“哗啦”骆凡将上半身露出水面快速问道，“那个姑娘是谁，是研究基地中的人么？”
“看你那点出息。”
顾蝉衣说到：“这个姑娘很不简单啊，她叫苏婕姝，是无面人部队的一员，上次前来是负责传递一些资料。”
“无面人部队是什么？”骆凡有了兴趣。
“无面人部队简单的来说，就是专门负责为政府处理见不得光事件的部队，是一群杀手和间谍的集合。”顾蝉衣解释到。
“那就是一群特工嘛。”骆凡道。
“特工是什么？”轮到顾蝉衣发问了。
“就是从事特殊工作的人。”骆凡又翻了个白眼。
顾蝉衣沉默了片刻，“其实我很羡慕她。”
“啊？你有变性倾向？”骆凡演技夸张。
“滚蛋。”顾蝉衣很郁闷自己不能踢人。
“我跟你说，你就是做了手术也达不到那么好看，你骨架太大了，颧骨有些高，人还太瘦……”骆凡还没说完，就看见顾蝉衣不知从哪拔了一跟冒着火花的电线向培养池中伸过来。
“停停停，不说了，不说了。”
骆凡生怕自己没有挂在测试中，反倒终结在顾蝉衣手里。
看到顾蝉衣用电线划得培养池外侧玻璃噼啪作响，骆凡感到头皮发麻。
顾蝉衣停下手上动作，将电线扔到一旁，整个人向后靠去，抬头望向房间的天花板，轻轻地说：“我只是羡慕她能够从这里走出去，羡慕她在外面的世界里活着。”
骆凡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时我只是个影子般的存在，除了博士，你是这些年来听我说话最多的人。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交流，结果也是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家伙。”顾蝉衣对着骆凡笑了笑。
“总有一天，我们会出去的，我保证。”骆凡沉默了片刻说到，他同样对着顾蝉衣笑了笑说：“你要想办法赶紧治好自己啊，别到时候拖我的后腿。”
顾蝉衣那一刻笑得很开心，他发现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真好，至少他会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