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槐阴的猜测
京都，位于西子城以北三百多公里处，是整个东大陆军政府的总部所在地。
京都市区面积达到近两万平方公里，辐射面积八万多平方公里，作为东大陆的政治核心，京都的聚集人口数量达到了近千万，为东大陆新人类城市中最多，因此比其它城市要繁华许多。
作为在废墟之上崛起的新城市，它按新人类的审美进行了规划。整个城市最显眼的地标建筑是位于城市正中心的军政总部，总部大楼由三栋弧形建筑合围组成，高约百米，三栋建筑在顶层和底层相互联通。
京都本地人都称呼它为“三生楼”，大楼由金属骨架支撑，合金玻璃作为外墙，整个建筑都是建造在一个巨大的核弹弹坑之上，还因地制宜建造了了深达百米的地下部分。
三生楼体现了新人类建筑艺术的最高水准。
城市中的主要街道都从三生楼向外辐射发散，由三生楼作为城市建筑最高点，越往外辐射建筑群的高度越低，到达城市边缘的时候，只剩下一些旧时代建筑的废墟。
整个城市像一朵盛开的花朵，最外层的花瓣已经破败凋谢，而内层的花蕊才刚刚吐露芬芳。
在三生楼其中一栋的中间楼层，有一个挂着“评估室”铭牌的房间，刚刚返回总部的苏婕姝正坐在这里接受着无面人内勤部的任务评估。
“苏中士，你在返回的途中是否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情？”
苏婕姝坐在桌子一侧，另一侧三位审查人员中的一位开口问道。
“特殊事情？”
苏婕姝仔细想了想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从研究基地开出来的越野车半路抛锚了算么？”
“具体说一说。”
“刚刚开出西子城，越野车就熄火无法启动，后来在一个同样出城的好心人帮助下，我更换了一块能量板，车辆才重新上路。”
三位审查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能判断是超凡人类么？”
“中年男性，方脸，浓眉，很短的头发，长相很普通，接触时间短，并没有显现出超凡能力。”苏婕姝快速回答道。
“他说过什么？他接触过你的车么？”
“只是指导我如何更换能量板，没有直接接触车，对了，能量板是他提供的。”
苏婕姝虽然是第一次接受任务评估，但此刻也察觉到了对方的询问有些偏离主题，她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么？”
一位瘦高的审查人员递给苏婕姝一个智脑，问道：“那辆车什么颜色？现在在哪？”
“黑色，就在总部大楼外东侧路边停着。”
这位审查人员听到答复后立刻起身离开，“我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来确定身份。”
苏婕姝疑惑得接过智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些图片，她点开放大，身体瞬间颤抖起来，手用力得捂住嘴巴。
智脑掉落在桌面上，屏幕上显示的是一辆熟悉的越野车，车旁躺着两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尽管死者脸部因痛苦已经扭曲变形，苏婕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人，正是两天前还对自己循循教导的队长和驾车技术很好的学长。
怪不得今早的通讯没有接通，原来……
只是第一次出任务，三个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了自己。
“302组除了你之外，其他组员在返回总部的路上遭遇袭击，你们这次任务取得的资料全部丢失，这两个人的智脑也有被检查过的痕迹。”
另一位面目白皙的审查成员指着图片说到：“你仔细看下照片，和最后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苏婕姝颤抖着拿起智脑，努力控制住抽泣，认真检查起各个角度的现场照片。
“我们知道这很难，对于战友的死亡我们同样难过，但我们必须找出他们被袭击的原因，防止更严重的事件发生，面对这种事情，你表现得很坚强，不愧为无面人外勤。”坐在中间的那位之前一直没有开口的审查人员说到。
苏婕姝翻着照片，突然她发现照片中队长戴在肩部的机械装置不见了，那个装置集成了通讯和记录功能。
“通讯装置不见了？作为队长他保存有你们所有的通讯加密代码，该死，你传送回来的文件被拦截了。”
中间那位之前一直神色庄重的审查人员说着立即起身冲出门去。
最后一位审查人员安慰着苏婕姝：“不要太难过了，作为无面人这是需要适应的一课，这种情况总是会发生的。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责任，即使你在场，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最重要的是你要带着他们的那一份职责好好活下去。现在评估结束，我们有很多事要去处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如果有什么新的发现也要及时联系我们，至于能否回到外勤部队，要等休息结束后对你的状态进行重新评估才能决定。”
“是，长官。”
苏婕姝抿着嘴站起身来，“那个中年人就是凶手么？”
“有可能。”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苏婕姝和审查人员一起冲到落地窗边，透过合金玻璃窗，她看到最早离开的那位瘦高的审查人员浑身是血摊倒在地上，路边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正在熊熊燃烧。
…………
深夜，研究楼顶层的私人实验室，由于灯光集中照射在房间中央而显得四周有些阴森。
顾槐阴独自一人站在主机控制器旁，面前的屏幕上正显示着骆凡这些天来的测试数据，可以看到所有能力数据都呈现出增长的趋势，而且增长速度还没有放缓。
顾槐阴对骆凡表现出的潜力非常惊讶，在超凡人类的研究领域，他在整个联邦政府都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帮助政府改良了进化诱导药剂、参与过两次政府的超级士兵计划的他非常清楚超凡人类的每一个阶段该有怎样的能力水平。
“刚处于线粒体觉醒阶段，就能达到如此的能力水平，战斗力虽然没有经过军政府准确评估，但估计已经可以达到中士级别了。”
“普通新人类在接受进化药剂诱导后，即使成功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来适应能力变化，而且在能力不很稳定的时候，要根据展现出来的能力特点采用巩固药剂辅助稳定。”
“实验体z2表现出了超过普通新人类的药剂吸收速度和吸收能力，基因兼容性让他拥有全面的基础能力，果真是军方最完美的战士模板。”
“真让人渴望啊，”顾槐阴转头看向另一块屏幕，上面显示基因解锁程度的进度条一个多月来没有丝毫进展，无论怎样比对，都找不到破解的头绪，从以往数据库中调档，也找不到类似的基因解锁方法。
“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槐阴疯狂得揉着头发，“不对的地方发生在实验设计上还是出现在实验体身上？”
“实验设计我已经经过无数次论证，甚至在其他人身上进行过局部实验，完全具有可重复性，不应该存在问题。”
“那么是实验体？”
“实验体z2被发现的时候完全处于速冻状态，他应该是被剧烈撞击濒临死亡才被采用速冻技术冷冻，几百年前就完成了操作，这种速冻技术针对细胞层面，不能对基因进行改变，实验体不应该有什么不对。可惜这项技术虽然先进，但所需材料已经弄不到了，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实现。”
“等等，我现在仍然认为这项技术很先进，那么在当时来说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难道实验体z2被高端生物实验室选中做了冷冻实验？
不，如果仅仅是个实验体，那么不会如此郑重单独保存。而且保存他所用的冷冻剂和曾经在各种避难所内发现的那些古人类尸体所用的完全不同，这是当时最先进的技术？”
“那么就是他的家人利用这项技术冷冻了他，或许他的家人找到有能力的实验室完成这项操作，这么做是为了每天都能见到还是为了保留了他复生的希望？”
顾槐阴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些以前忽视的地方，“只有最亲的人才会有这种情感。”
“结合发现他的地点，如此郑重的单独保存在实验室中，而且实验室能量耗尽会对外发出求救信号。”
“难道他的家人主持着那座实验室？”
“等等，实验体说过他叫什么来着？”
“对，骆凡。”
“他姓‘骆’？”
顾槐阴突然呆立在当场。
在当前军政府构建的这个社会体系中，军队是建立秩序的关键，但还有一股势力是政府都不能忽视的存在，这股势力渗透在人们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无论从食物、军械、网络、货币等人人都能接触到的领域，还是到机械科技、生命科学等当前社会最尖端的技术前沿，都有这股势力的影子。
这股势力由横跨东西大陆的五家公司组成，从文明秩序重铸以来，他们就已经存在并秘密结盟，了解他们的人称之为“公会”。
一直以来军政府和公会相互依存，抱团取暖。
五家公司中的一家，一直致力于开展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并普及应用，对人类进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许多研究成果都是在这家公司完成了技术成果转化普惠人类，他们还制造科研设备并对社会免费开放数据库。
这家公司的名字叫做“余生”。
三十年前，顾槐阴正是带着野心从这家公司离开，取得了军政府的支持，建立起今天这份基业。
而“余生”公司作为一个流传至今的家族企业，它的控制人，姓骆。
“是偶然？”
顾槐阴低头看着实验主机侧面隐蔽处的双螺旋图案，那是余生公司的标志，他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剔除之后，剩下的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那就是真相。”
“实验体本身没有问题，实验设计也没有问题，那么……”
他重启主机，进入手动安全运行程序，停止自动运算程序，断开与公共数据库的连接，开始手动绘制一个来自骆凡的基因结构图，绘制完成后，一点一点与骆凡的初始基因进行比对，屏幕上亮起了一个个光点表示比对成功。
顾槐阴看到一直处于停滞状态的基因分析进度条向前滑动了一点点，显示完成度提高了百分之零点一。
他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果然是这样……余生公司的所有仪器都自动忽略了骆凡的基因数据，所以无论怎么比对，进度都是零。”
他突然感到胸口有些气闷。
“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连忙从旁边的冷藏柜中拿出一只红色的小型针筒，将药剂注射入自己体内。
顾槐阴缓缓呼出一口气，急促的心跳逐渐平复，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他看了眼手臂内侧密密麻麻的针眼，“对稳定剂的抗药性越来越强了，要加快解译进度。”
“我的系统防护程序没有让任何数据流传出去，那么就是这些仪器设备的出厂设置存在问题。”
他皱了皱眉头，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先不管那么多了，既然数据没有流失出去，那么将解锁分析完成，制造靶向病毒才是当务之急。”
顾槐阴看着基因解锁进度条，又看了看手臂上的针眼，眼中有火焰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