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落幕
早上八点五十分，清道夫京都分部大厦。
林乌南正在大厦的应急楼梯中快速奔跑，“我已经到达十二层。”
“再上一层左转，那里有个门能直通屋顶。”苏婕姝坐在三生楼的作战室里，面前的智脑屏幕上显示着清道夫分部大厦的建筑图纸。
看着面前的红色应急门，林乌南双手用力，“咔嚓”声响起，已经锈死的合金门被缓缓推开，红发少年深吸一口气，室外的空气中有些潮湿冰冷。
此时位于大厦十三层的部长办公室，骆凡刚刚关上房门，本来他打算发动能力快速掠过走廊，但出现在走廊内的聂轩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挺胸抬头，迈着右腿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到了办公室中。
挂上房门的骆凡如一缕风般来到了办公桌后，小心打开第三层的抽屉，将身份卡和机械钥匙放入。
就在这时，骆凡特殊的感应能力察觉到，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个脚步声一脚重一脚轻。
骆凡霍然起身，环视整个房间，目光落在了明亮的落地窗上。
…………
八点五十五分，凌云志如同往常一样，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房间内的摆设与平时相比没有丝毫变化，凌云志在办公桌上放下公文包，转身去烧水沏茶，他没有注意到窗户的一个小小缝隙慢慢闭合回原状。
部长办公室的窗户外面，骆凡手中短刀插在建筑的外墙墙体中，身体悬在半空，一阵风吹来，高空中他的身体轻轻摇晃，似乎就要坚持不住坠落下去。这时如果街面上的人向上望去，一定会发出阵阵惊呼，为骆凡捏一把汗。
骆凡挣扎着尽力靠近墙面，他现在无比感激谢灵翼在设计刀柄的时候加了一层防滑外皮，他一边尽力保持平衡一边用另一只手寻找着墙壁上可以借力的点。
但这座新人类设计的建筑外表光滑，骆凡没有可以附着的点，他持刀的右手忽然感觉有些松动，建筑外墙承受不了骆凡的重量，短刀开始渐渐从墙体中松动滑落。
“乌鸦，快点。”
骆凡声音很小但很急促，他低头看向身下，十三层的楼高超过了七十米，不管擅长哪种领域的超凡者，在这种高度直接坠落，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更何况这里是清道夫的老巢，摔在大厦门口的场景一定很难看。
“来了。”
这时一道绳索降落到骆凡身旁，他抬头看向屋顶，林乌南在建筑边沿露出半个脑袋。骆凡伸手去抓绳索，但一阵风吹来，绳索随之来回摆动，只差一点就刮到了凌云志办公室的窗前，而他持刀的右手再次传来了松动的感觉。
骆凡额头的冷汗被寒风吹干了，也许只剩下一次机会，他猛吸一口气，身体内两个心脏齐鸣的感觉再次到来，瞬间这种感觉又合二为一，身体中涌现出无穷的力量。
不再犹豫，骆凡趁着绳索荡回来的瞬间，他忽然抽出短刀凌空跃起，犹如第一次学习飞行的幼鸟，勇敢跃入风中，看准时机空着的手一把抓住了绳索，快速手腕上绕了一圈。他双脚踏着墙面，化解摇摆的惯性。
这是绳索传来上升的拉力，骆凡很快跨过三层楼的距离，转眼间来到了建筑屋顶。
建筑屋顶上，两个人不敢大声欢呼，林乌南忽然伸出手，骆凡笑着与之轻轻击掌。
“风暴，我们准备返回。”骆凡与林乌南快速跑向应急爬梯。
“呼……”两人听到耳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呼气声。
“先生们，欢迎回家，班车停在楼侧面的路上。”片刻后耳中再次传来苏婕姝悦耳的声音。
…………
听到窗外似乎传来一些响声，凌云志来到落地窗前打开窗户，探头向四周望去，没有任何异常。
凌云志微微仰头，看见一只灰色的鸟正从空中飞过，他感觉自己今天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
聂轩依然站在大厦十三层的走廊里，保持着立正敬礼的姿势，许久一动不动，他举在眼角位置的手不停颤抖，刚刚几分钟里大脑一片空白。终于，他缓缓将手放下，又快速抬起扇了自己一巴掌，大脑才重新快速运转起来。
他想要转过身来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但腿不受控制般僵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扶着走廊墙壁挪动脚步，终于坐在了办公室的椅子上。
刚刚他在一分钟内连续看到两个“凌部长”进入走廊，迈着特有的步伐，走进部长办公室。
唯一不同的是第一个凌部长的嘴……有些歪。
摊在椅子上的中年清道夫，揉了揉额头，决定永远不将这件事说出去。
…………
清道夫分部大厦的监控室，按照管理要求应该时刻保持有两位守卫值班。
此时，监控室中同时存在着三名守卫，其中两人正趴在监视器前呼呼大睡，第三位身材高大有着一头褐色短发的守卫，正盯着监视器的巨大屏幕。
这个屏幕覆盖了整个墙面，上面分割出许多区域，分别显示着暗藏在大厦重要位置的监控装置拍摄到的画面。守卫
瞟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早上九点整。
“嗯，除了手脚有些笨拙、应变差、没有备用方案、伪装有些拙劣、收尾太烂之外，其他方面表现的还不错。”
这名守卫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曾经英俊现在布满沧桑的脸，一条疤痕从嘴角延伸至下巴，赫然便是教官莫无言。
他走到储存大厦内所有监控设施录像的控制台前，拉过一名昏睡着守卫的手，按在设施的感应区，片刻后，控制台弹出了操作界面，莫无言选择了最近一个小时内所有监控装置存储的录像数据，轻轻按下了删除确认键。
…………
一辆黑色越野车从清道夫分部大厦侧面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坐在前排的林乌南回过头来，看见后排座位上的骆凡慢慢从脸上揭下了胶制的面具，犹如蛇脱皮一般，揭掉一张脸，下面露出了另外一张脸。
林乌南有些恍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带眼镜的缘故，他觉得此刻的同伴有些陌生，没有了淡淡的黑眼圈，脸颊也似乎没有那么消瘦，有一瞬间他以为这位叫做顾蝉衣的生死之交脸上还带着另外一层面具。
看着林乌南有些发愣的神色，骆凡猛然警醒，自己有些大意了，因为带着凌云志的面具，所以没有保持平时的面部伪装。
他不动声色，“风暴，资料接收顺利么？”
“非常顺利，这次拷贝回来的内容非常多，但很杂乱，这里有两个备份，你们可以在智脑上查看。”
正在开车的苏婕姝并不回头，将手中的两个储存卡递给旁边的林乌南。
红发少年立刻被储存卡内的信息所吸引，他飞快的将一份储存卡插入自己的智脑查看起来。
骆凡微微欠身，接过另外一张，并从愣神的林乌南手中拿过“江户川伪装”，戴在自己脸上。
看着车窗外新人类风格的各种建筑，他忽然心生感慨，这段时间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真真正正投入到了新人类的生活中去，在这座城市中他有了工作、伙伴、老师，甚至还有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美丽幻想，可这些都是真实的么？
骆凡捏着手中凌云志的面具，此刻才发现，这次行动并不是自己的“第一次扮演”，从说出“我叫顾蝉衣”的那一刻起，一出戏剧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而演员演着演着是否会迷失了自己？
“面具不能带太久啊？”他轻声呢喃。
“什么？”一直通过后视镜关注着骆凡的苏婕姝问到。
“没什么，”骆凡推了一下眼镜，“今天的演出结束了。”
开车的少女轻声说：“是啊，所有的戏剧最终都会落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