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数据的背后
苏婕姝将车在三生楼的地下车库停稳，她看看车里两个沉默出神的男士，忽然觉得男人有时候非常难以理解，此刻不应该是欢快雀跃撒花庆祝的时间么？
林乌南愣愣的正坐在副驾驶位置，智脑还被他拿在手上，但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一般，忽然智脑从他手中滑落，掉下的瞬间，被骆凡一把抄在手里。
看着清醒过来的两个人，苏婕姝皱眉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骆凡将林乌南的智脑平放，苏婕姝凑了过来，两人看到屏幕上正显示着他们从清道夫那里拷贝来的信息，他打开最近浏览过的那一条，只见上面写着：“经调查，住在出租公寓六楼的男子确认为岳星幽，囚徒组织三星级杀手，尉级战力，擅长使用一对名为禅虎的利刃拳套。
“经搜索，在江下游对岸发现一艘渔船，渔夫被击毙在船舱内，尸体伤痕与雨夜伏击案尸体痕迹类似，基本断定对方已经逃往北方。
“在其住处进行现场查看时，发现如下物品……其中这张收据显示了其武器由黑市秘密托运而来。”
在这段话的下面是一张收据的图片，明确的告诉了所有人武器的来历——三庆交易区的黑市。
苏婕姝一拍林乌南的肩头，“乌鸦，怎么干？继续追查这个杀手，还是先拆了三庆交易区？”
骆凡注意到下面有一行对这个案件的手写批示，那个字体他分外熟悉，一个小时之前自己刚刚模仿过，批示上写着：“放弃追查此案，尽快消除案件造成的不良影响，做好受害者安抚工作。”
署名——“凌云志”。
骆凡放下智脑，同样静静看向林乌南。
红发少年知道，只要自己说出决定，眼前的两位同伴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自己，别说三庆交易区，就是清道夫分部也刚刚被他们大闹了一番。
他很想去砸了那个黑市出一口胸中恶气，但刚刚险死还生的经历告诉他要冷静，自己还好，可不要把最重要的同伴同样至于危险之下。
他低下头，智脑屏幕上“逃往北方”的字句是那样刺眼。
终于，林乌南抬起头，蓝色的眼眸如同天空般明朗，他微微一笑，“我们去庆祝吧。”
…………
直到接近傍晚骆凡才返回公寓，他被苏婕姝和林乌南拉着在京都的大街小巷转悠了半天时间，如果不是莫无言的信息，两人也许还会拉着他奔赴酒馆，尝试一下青花酿的厉害。
莫无言的信息是同时发给三个人的，“干的不错，明天正常训练。”
接到信息的时候，苏婕姝正在旧城区的一个野摊前，手中反复摆弄着一顶圆形的帽子，她关闭通讯，将帽子向头上一扣，用力跺脚踩得尘土飞扬，高声咆哮：“刚刚完成这么危险的任务，居然不放假，正产训练，简直没人性，哼。”
摊子周围的人包括骆凡和林乌南在内都缩了缩脖子，生怕这个突然爆发的女暴龙将怒火喷向自己。
这时苏婕姝忽然转向摊主，声音的音量陡然降低变得娇媚优扬，前一秒如火山喷发，后一秒如春风拂面，“老板，这个帽子打折么？”
摊主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连声说好。
骆凡本想说“婕姝，圆形的帽子不适合你的脸型”，但在短发少女看向自己征求意见的时候，点头如啄米的小鸡。
走到公寓楼下的骆凡想到这里又微笑起来，但忽然之间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刚刚有人窥视我？”
一种被盯住的感觉一闪而逝，骆凡在进入公寓大门的时候猛然回望，稀疏的行人匆匆赶路，偶尔呼啸而过的独轮摩托带起一阵烟尘，街上一切正常。
但骆凡知道，那和今早一样的如同蛇信触体般的寒意不会是错觉。
“自己又被人盯上了？会是谁？无面人？清道夫？”
骆凡回到自己公寓内的第一件事是拉上了窗帘。
…………
街道上，一个匆匆而过的年轻人将手插入衣服口袋，掏出了通讯卡，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决定还是亲自去告诉杜老大，那个神秘的少年又出现了。
这个年轻人脸色蜡黄，身材消瘦，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眼罩，遮住了一边的眼睛，正是一直等在这里的黄蜂。
…………
骆凡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躺在床上反复推测是谁在窥视自己，许久没有答案，他索性掏出储存着今天收获的卡片，插入智脑，翻看镜片上显示出来的信息。
“关于杀手和佣兵的通缉令有很多啊，哦，还有东西大陆共同通缉的？”
骆凡的镜片上显示着一个人的资料，“维克托，代号小丑，囚徒组织杀手，星级不详，少校战力。”
资料下方是通缉头像，骆凡看到这个人的脸以人中为轴线，左右各半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相貌特征，脸的左半侧皮肤深棕，头发微卷，黑色眼眸，右侧则具备白色人种的典型特征，棱角分明，金发，绿色瞳孔。
看到这张脸，骆凡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个相貌过于诡异。
此时骆凡脑中的记忆枷锁似乎又松动了一些，很多记忆碎片跑了出来，骆凡痛苦的抱住头，半晌过后，才恢复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记忆似乎被锁进了一个个小盒子，偶尔这些盒子打开一个，就会释放出一些曾经的画面。
骆凡看着那张左右各异的脸，这种现象似乎曾经学到过，他自言自语，“嵌合体人类？”
他忽然有些同情这个叫做维克托的人，因为只有一种可能会出现他这种情况，那就是和顾蝉衣一样，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
骆凡继续翻着资料，这次他看见了一个熟人，“陆商，曾隶属于某杀手组织，如今踪迹不详。”
“他加入反抗军了。”骆凡替清道夫补充到。
“这个也很厉害，伯纳德，少校战力，隶属于某佣兵组织，通缉原因是曾七次杀死雇主？”
骆凡摇摇头，“总么会有那么多人敢雇佣他？”
他慢慢翻看着清道夫最近的案件记录，逐渐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最近三庆交易区附近发生了很多案件啊，但是有许多都被凌云志批示为‘放弃追查’，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么？”
骆凡坐了起来，他摘下眼镜，手在智脑上滑动，仔细查看起这些案件。片刻后他就发现了线索，所有案件中三庆交易区明显获得了利益的，往往‘放弃追查’，而对三庆交易区造成了损害的，都正常立案，并‘加大力度’。”
“三庆交易区，杜老大，凌云志……”
骆凡忽然想到了今天早上在凌云志的办公室里，那个叫做聂轩的部长助手提出来的建议，以及当时他脸上那种“你知我知”的表情……
他几乎可以肯定清道夫的部长和交易区的黑帮老大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亲情联系还是利益关系？”
骆凡知道凌云志是从西北孑然一身返回京都的，因此他更倾向于双方之间存在利益关系，骆凡忽然想到了林乌南关心的那张收据就来自于三庆交易区的黑市。
“嘿，早上刚刚将清道夫分部弄得一团糟的我们，差点就去大闹三庆交易区。”骆凡自嘲笑了笑，“还真是跟他们冤家路窄……”
他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忽然由黑市托运的武器想到了楼下的房客，继而想到了对于岳星幽事件“放弃追查”的批示，他觉得有个谜团在自己面前就要被解开。
骆凡来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向街对面建筑的屋顶，他记得岳星幽杀死了十七个人的那晚，就是在那个屋顶上被围攻的。
“等等，围攻？岳星幽调查报告里提到的雨夜伏击案？”
“埋伏岳星幽的人难道是杜老大的人？”
“为了什么，难道是武器的托运？不，不会。”
骆凡快速走回床边，拿起智脑，快速翻着涉及三庆交易区的案件。终于他找到了近期三庆交易区发生的第一个案件，而且这个案件凌云志同样做了批示：“加大力度追缉机械零件仓库的纵火犯，安抚交易区商人，维护正常交易秩序。”
被烧毁的的确是零件仓库，但并不是什么机械零件，追缉的也不是什么纵火犯，而是应该是杀人凶手。
骆凡露出一脸苦笑，楼下的房客原来是替自己中了埋伏。
他忽然明白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来自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