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人
蒋清泉与齐兰英的关系算是确立起来,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他的幸福也都写在脸上,他要别人看到。而伴随他们如胶似漆,所有的闲话也慢慢转向祝福,人们的心里还是向善的,希望看到好的结果。
蒋清泉没有主动去告诉鲁义,一来他以为先前的疤痕没有愈合,更重要的是不想刺激到鲁义。他心里有些小骄傲,因为他的发展速度更快。而综合对比他的兰英可不差,至少算得旗鼓相当。鲁义也只默默关注着他们的发展,也像大众心理一样,他祝福他们幸福下去。
齐雅茹开始埋怨他了,不是用言语,而是用表情,鲁义清楚地感觉出来。他也着急把齐雅茹娶过来,每每自己解决后都要怜惜澎湃的精液,他也试图在室外冲破那最后的防线,但齐雅茹每每在最紧急关头拒绝。她还是很传统的女孩,她希望这朵花朵最优雅的绽放。而他们之间也确实没到冲刺的时候,他们的爱情注定是慢慢长跑。
“怎么清泉一直不来找你?”
显然是明知故问,鲁义不答。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做电灯泡啊!”鲁义想过,却一直犹豫。这样回答也是他能够给出的答案。
“没想过我们四个一起聚聚,清泉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鲁义摇头。他确实没想过,因为齐兰英,和她不是一路人。因为齐兰英,他和蒋清泉的关系也会改变。
但是结果却是因为齐兰英他们的关系更加深了,也因为齐兰英,他们四个成了一路人十多年紧密地走在一起。
“我告诉你不要自以为是,你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总摆个臭架子你会错过许多机会。那些人——包括你认为的那些坏人可能会是你的贵人。人吗,都是相互利用,又哪有什么好人坏人。而有些事情就是要不择手段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只要不害你,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话可能以后别人也会说,但至少她让自己最早听到,然后记下并接受,然后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境界。
他要感谢她,尤其是酒喝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我要谢谢你,兰英,走一个!”
一下把刘振整蒙了,问:“怎么了老姑夫,是想到哪儿去了?平时也不是这酒量啊!”
鲁义急忙眨眨眼睛回到现实中来,为遮掩过去说:“老二,我们是纯洁的友谊。”
“他哪懂啊,这就是咱们两人的秘密,喝酒吧!”
鲁义刚要往嘴里送,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把酒杯放下了,说:“领导的。”然后划开接听。第一句还是习惯的“在哪呢?”鲁义如实接答。电话那边便说:“那也别喝了,来大舅家吧,咱爸来电话了,大舅刚没了。”
这下真不能喝了,而且酒也醒了,他方才就一短路。告别刘振和齐兰英开车直接到死者家里。他媳妇和丈母娘都在,安慰着死者家属。而死者先前患心脏病、糖尿病及并发症多年,半卧床状态也有三年时间,这次去医院家人都有准备,所以老伴儿跟他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对于他的死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悲戚,一再说:“没事儿,他死了我还轻松了,要不然还得守着这个破院子,这回我可以去儿子那里……”
鲁义又从屋里出来,看这个还算熟悉的大院子,靠东一座二层小楼——现在看这楼不当不正、老旧不堪、全无用处,却是三十多年前雪糕厂最红火时刘甲建的住宅。那时别说农村,镇上也无人建得。但是一家人没住几天就去了祖国的首都——真是一个闯将,鲁义想到这还是由衷地佩服,至少辉煌过。而十年前回来,想再重新开始,已失了天时,人力也近黄昏无复当年之勇。创业变作折腾,最后剩下这残破的一半院落。正房位置还有十余间改作冷库,每年收四、五万租金,老两口就挤在靠里边一间房子里,就等着今天这个日子。
鲁义要想着怎样办这场葬礼,刚才听岳丈通电话说尸体不回来了,直接送殡仪馆,死者儿女和部分亲属陪一晚,明天火化,然后把骨灰带回来安葬到祖坟。鲁义脑子里就形成大致脉络,重新进屋看雅茹舅妈状态真的没事,就说道:“舅妈,我大舅可是个人物,不能鸦黙悄动就出去,怎么也得叫伙鼓乐,然后吃饭就在兰英那儿,打墓室我今晚就安排。这些事您都不用操心,就自己想开了,人死不能复生,还要为活人想。”
“大义,这事就全靠你,你大舅公临走也是这么交代的。我呢,没事,早想开了,就是想说一句,不要张扬,什么人物,什么也不是了!”
鲁义再解释:“我懂,你是觉得马上跟我兄弟去北京了,不再回来,害怕人走茶凉。没事,都有我呢,哪块儿都不能差,一定风风光光把我大舅接回来送出去。”
然后他离开这开车回家,打电话安排一伙鼓乐明早过来,又通知画匠铺老张明早拉纸活、搭灵棚。至于打墓室和吃饭的事他想等媳妇回来,一同到齐兰英那里去说。
现在村里红白喜事一般都由他张罗,起初因为热心,各家各户都信任他,他也总想把事做到最好,慢慢便成了他的主业。好处也不是没有,除了高涨的人气,鼓乐房、画匠铺到年底都会给他拜年,最主要的他把吃饭的大项都安排给了齐兰英。
雅茹没到饭点就回来了,问他:“咱闺女没到家呢?”他才想起今晚丈母娘要陪舅丈母娘,女儿要回家住。于是很关切问:“她去哪了,给她打电话了吗?”
“一早到镇上同学家了,刚才告诉正往家骑呢。晚上吃什么,你帮我想想。”
鲁义笑了,说:“今晚上省事,中午兰英说下海鲜锅,我正好找他们有事,一块去呗。”
正说着,他们的心肝宝贝闺女鲁小茹骑电动车进院了。怎能不招人喜欢,分别取了父亲大高个、大眼睛、高鼻梁和母亲娇秀的优点,综合起来又特别的协调。刚出生就是美人胚子,现在十三、四岁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而她又分明比同龄人早熟一些,玲珑身形已初现出来。
“妈,我们沈璐老师去外面玩了,她发朋友圈了。咱们什么时候也出去玩?”
鲁小茹下车后挽着妈妈的手,她的个头已比妈妈高了。
“你想去哪?我就能带你去公园,远处我也没去过。”
“都怪我爸,他一点也不浪漫。算了,跟你们出去也没意思,等下次沈璐老师再出去我让她带上我——怎么不进去,真把我当客了,我多少天没在家住了?”
齐雅茹方才转身往里走,一边说:“先洗洗手脸,然后上你兰英姐家吃饭去。”
“你们就会糊弄我,鲁义的主意吧!鲁义你不说要学做几样好菜孝敬我吗?”
她这样说齐雅茹竟也不管,鲁义只会不搭理。
“还生气了,逗你玩的,反正没别人敢逗你。是不是特想我虐你,不然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正说到鲁义心里了,于是笑了。这就是有女儿的好处,鲁义是一直遵从富养女儿的箴言,从小就要什么给什么,喜爱无度。却也是很早就知碰不得,更是怕再长大了,就将不是自己女儿了。
“小茹,你爸在家为你练做菜一的,妈能作证。不过今晚你兰英姐家有好吃的,我们不吃白不吃。所以先饶他这一回吧!”
“我们现在这一代小孩谁还把饭当回事啊,不吃才是时尚。但是我给你们面子,走吧!”
鲁义没说上一句话,只是来回走着,很认真地听着关于自己的话。他真是想大闺女了,有十来天没看到她了。要是天天这么敌人似的,他也受不了
一家三口坐上长城,小茹和妈妈都坐在后面,小茹又说道:“爸,咱这车是不是比我年纪大?”
鲁义才说话了:“你出生时我哪有钱买车啊,所以现在我开着这车一样舒服,能代步还能干活。”
“你呀就是落伍了,鲁义,快赶上来吧,你还不老!”
这话听着还舒服,而且还蛮有道理的,不禁回头看,这是十三岁的小学生吗?
“好好开车,看什么看,我是你上辈子的情人,但是记住——是上辈子的!”
“天天玩手机吧,竟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开学我得让沈老师好好管管你。”
鲁义这么说,心里可是美美的。想到上辈子有女儿这样的情人是多么幸福的事,这辈子被虐也值了。
车开到婚礼城,齐兰英和蒋清泉都迎出来。而鲁小茹也变得非常有礼貌,分别叫:兰英姐、清泉叔。各令各叫。她也非常懂两家特别的关系。
“小茹来了!”齐兰英早一把拉到身边,一边说,“姐先前不知道,要不再炒两个菜,想吃什么?”
她对小茹的爱几乎超过儿子,因为齐雅茹在场的缘故才没表现出更过分。
“不用,我也不在乎吃什么,主要是看看你们。”
“真会说话。”齐兰英还是禁不住亲了脸颊。
五人进了上房,屋地中央已摆好了桌椅碗筷,桌子中央铜火锅冒着热气,上层铺了满满的螃蟹、爬虾和粉红的海虾。
齐兰英另拉了一把椅子,让小茹先坐下,然后挨着她坐下。另一侧齐雅茹坐了,然后是鲁义。蒋清泉去拿了一套餐具最后坐鲁义身边也是妻子另一侧,正好围一圈。
齐兰英给每人碗里都夹去螃蟹,再帮小茹剥开壳,小茹说:“姐,我自己来吧。”接过来,先吮吸大腿里的肉。蒋清泉开始倒啤酒,给齐雅茹和齐兰英也都满上。实在是为了迁就齐雅茹,要不三人都能喝白酒。再要给小茹倒饮料,小茹摆手说:“叔,你快吃吧,我不喝饮料。”蒋清泉还是为她拿过来一瓶水,才坐回座位,鲁义他们也不等他,早吃上了。他再提议:“先喝一个吧!”算是尽了主人的责任。而两家人坐在一起从来都是很随便,很快乐,没有任何的规矩。消灭掉一个螃蟹鲁义就对蒋清泉讲起正事:“清泉,你明早让清波开车,带八个人到龟山打墓室,下午和后天一早都跟我捞忙。告诉他们打墓室时把道也铲好了。现在龟山柯子该长满了,别下葬时磕磕绊绊的。”
“嗯,”蒋清泉答应道,“我过会就给清波打电话,让他们早点去。”
鲁义便放心了。现在蒋清泉是他工程队的主管,什么事比他都想得到,所以他才做得甩手掌柜。他再转向齐兰英说:“我和舅妈说了,饭还安排这儿。明早先做两桌,招待鼓乐队还有咱们人。中午大队人马都回来了,人客也不会少,准备十桌吧。下午和后天早晨各八桌。先这么预备,有变化我再告诉。标准按三百一桌,别低了。”
齐兰英一一用心记着,然后问一句:“有账桌吗?”
这也是村里普通老百姓在意的问题。
“听雅茹老姑的意思,事完就跟儿子回北京了,不想立账桌。谁有意思就自己随呗,我和雅茹帮接着。这样也好,没有特殊关系就不用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