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
然后刘宽说到了鲁义痛处:
“我说大义,你没想想接上面这样活。钩机、铲车你也都预备一台。我不用想这钱它好赚,一个活下来,车钱就出来了,然后还不是捞下。”
“你是高看侄儿小子了。这村里都摆不平,别说到镇上。”鲁义真是感慨了,“我和你一样都是平头百姓,人家不爱接的烂摊子或许才挨到咱头顶上。”
“事在人为吗,你也得学学曲线救国。你呀就是太直了,越来越直,这就吃亏了。”刘宽竟这样劝道。
鲁义后来也和崔凯坐在一起掰扯。崔凯便评他道:“大弟你干活吧,现在也知道变通,但你还是会问这样干行吗?我是直接就这么干。什么活该怎样干我心里有谱,该好好干时我也好好干,然后宁可赔钱。我干活真不是都挣钱,包括以前我姑丈当令时。但我知道赔一回总能挣回来。谁也不是傻,这村里镇上当官的哪一个会傻,一个比一个人精,能混到这份上,都是怎么钻营的,你也不想。朋友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但利益是永远的利益。有时咱挣大头,有时给人大头,平衡吗,这就是艺术!”
鲁义服这艺术,但是心里也明白:你这时才跟我说还不是姑丈调走了,最大的优势没了,才跟我平和坐到一起。我不也有我的长处吗,就是坚持,然后是实在。要不刘振能对我完全放手,而我不都一步步闯出来了吗。
细管进户,安装水表、水阀,最后全网贯通一次试水成功,老百姓又能喝到达到国家标准的饮用水还是非常感激的,便是多花了七百元钱的黄宾也说道:“多花就多花吧,咱也能像城里人一样一扒拉水龙头就接到水,而且这水确实比原来井水好吃。”
“你就别想那七百块钱了,咱国家的政策总是好的,也总是能想到咱老百姓遇到的实际问题。”便有人劝道。
“我咋不想呢,我就不信国家就单把我们抛弃了。我还不是工业户挣钱容易,怪就怪你们杨立宝,他老爹办六十六我没去,我巴结他干啥,多花就多花吧!反正让他占去的又不是我一户,比我窝囊的还有呢,我算啥!你们村长给你们又做什么好事了,你们还供着他!”黄宾可是说出了更加气愤的话。
而包工队里还有比他更大胆的人,蒋清波便直接向鲁义说道:“大哥,我可听说今年又到了选举年,你选得了,然后我们都选你,保证把你选上,你可比杨立宝强多了。”
于是重重目光都投向鲁义,鲁义有些紧张了。他怕大家以为他真有这个意思,赶紧制止道:“别瞎说,我选啥呀,干活!”
可是他心里还慌乱,他不想参选既是对当官没兴趣也有对当选没信心,所以内心是添了想法的。他怕杨立宝一直干下去一直踩着他。蒋清泉注意到他的不平静,便在没旁人时说道:“清波是心直口快,不过说得也在理。咱村老百姓对你可都是竖大拇指,所以你参选得了,保准选上,然后省得看杨立宝眼色。”
鲁义便也对他说出心里话:“清泉,你以为真能选我吗?老百姓比咱们实际,咱们都是小门小户,我更是外来户,只是来早了立了户口。我和大多数人非亲非故,到见真章时几个人会投给我?我可没那么自信。上次和李寡妇那场事咱也看到了,侵犯谁的利益都不好使,咱费那心干什么,又不想得那好处。他杨立宝要当就当去吧,能挨骂不生气也是本事。”
而杨顺也试探问他,他便明确表达态度:“老哥,我接岳父的班管理这一二十个人也算个领导吧,你说这领导好干吗?那村长可管着全村两千多号人,我可管不了。现在咱们包工队勉强维持着,我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所以一边试着办养殖场,弟兄们谁有出去的,我从不拦着,我是只有这么大能水了!”
黄宾听到便说:“大义,你可得接着干啊,哥是跟惯你了,跟别人还未见跟得好。”
听着话鲁义心里得到慰藉,便还道:“黄哥,你实惠。放心就包工队撑不下去,我也一块带你进城里,我们还一块干。”
杨顺便也说了实在话:“大义,你是个能人,也是个好人,是我们拖累你了。”
鲁义便更感动说:“顺哥,你千万别这么说。有这帮兄弟总在一块我比什么都高兴。尤其黄哥,凭你的手艺进城还不比跟我挣得多!留下来不是瞧得起兄弟吗!”
黄宾便接道:“大义,这需要两面说着,你这人可交,另外我也是不愿走那一步。我总是想着农村还是需要咱们这些人,所以我也相信跟你一定能闯过这段困难时期。”
鲁义的心也定了,村上的事随他去吧,自己还是安心干包工队。还要分一部分精神到养殖场看看,总不能都交给鲁叔一个人,自己也要学一学技术,艺多不压身吗。做一个地道的农村人就是要多面,勤劳、朴实、热心肠,自己不是想往这条路走吗?
他想完全走出是非,可李向多又来撩拨。去年底李向多送来合作拴车的利润,两人达成继续合作下去,而这次来是直奔选举的目的。
鲁义反问他:“你不是去开煤矿了吗?”
“不矛盾。村上能有多少事啊,不征税,上面还总往下拨钱,给谁不愿意啊。这官他杨立宝傻逼都能干,谁还干不了!我用剩的脑子就够用了,另外我还要用你,我当上张匡来那个治保首先拿下,你当,谁能说啥呀!然后我不在村上你就说了算,咱们合作不是很好嘛。”
李向多似乎胜券在握,把后面事都安排了,还给了鲁义一个实在的诱饵。
“你想得简单,另外别考虑我。”鲁义说。
“你别以为是我私心,你当准行,村里谁能不服啊!你也不是天天在村上,用得着吗,咱正经事还是挣钱。”
鲁义开始有些冲动,但越听越像过家家十分不靠谱。李向多看出他不积极,重新鼓动道:“义哥,你可不能掉链子啊。记不记得三年前我竞选失败,你支持我继续修路,我们可是就等今天。杨立宝这几年怎么对你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梗已结上了,你想溜也溜不开,唯有把他干倒,所以你不能犹豫。干吧,在咱这里你还不明白,有多少钱都不好使,必须得当官。芝麻大点的村官报出来也好使,所以为什么许多人削尖脑袋往里钻。然后你当我当不都一样,咱是一条心,在村上咱不是一呼百应。不许回头了,你必须听我这一次!”
这些话属实都刺进鲁义心里,他没想过自己当村长,但这个职位在他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不只是个人身份的象征更是一种责任。他再看一眼李向多,疑问:他有这样的责任感吗?
“你这次参选有没有什么具体规划,还是就为逞一时之快?”
面对这个疑问李向多迟疑片刻,然后说:“我还记得当年利民老叔的计划,建养殖场,现在不越搞越大吗,还有建蔬菜大棚……我选上一定请他回来实现当初溯源。”
这个回答倒也能够接受。李向多的心思显然不会停留村上,而请回李利民确是好主意。鲁义便也表明自己态度:
“我呢这次会支持你,但是你想让我支持多少也不可能。村里姓鲁的只我一户,你老姐家也不是大户,所以我能保证的只有这几票,其他的就得你努力。”
而李向多就要鲁义这个态度,他明白鲁义的影响力可不止这一点儿,但是也不说破,就拍大腿站起来,一边说:“我就要你这句话呢,这门口旁边你多少帮我盯着点,当然大头得靠我自己。就凭他杨立宝这些年没干什么好事,我赢他不是手拿把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