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

“你还会原谅我吗？”齐兰英终于卑微地问出这句话。

然后她根本没想到蒋清泉回答得这样干脆：

“不原谅！”

她再惊讶地张大眼睛看他。

“我从来没有原谅过你的那些作为，但是我就是喜欢你。我们如果不是夫妻我们又不能在一起。所以当你还想回到我的身边，我就把这些再划掉。”

齐兰英懂得他原谅她了，她的心情就放松下来。

然后蒋清泉也问她：“你呢？想好我们这么快就复合吗？我等你想清楚。”

其实蒋清泉也在表现着他的力度。他提着他的要求，他知道齐兰英会懂。

齐兰英的精神颓了下去。她现在看蒋清泉需要仰视了，她也要判断需不需要这种仰视。

她太需要了。李向多的突然跌落是对她是非常大的打击，哪想到风光无限的年轻人说垮台就垮台，她还没想到下一步，然后仍然是这个留在身边的普通人来给安慰。

“你要我怎样？”她想到赎罪。

“你想我会要你保证什么？没有。我也不会听别人说什么。我们也不用任何的承诺，时间都会带过去的，我们就珍惜能在一块的日子吧！”

“你恨我吗？”她诚恳地问。

“恨。”他认真地答。

她便生气，甩开脸，再坚强说一句：“你恨我就别来找我。”

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更认真地说：“我恨你是因为我是正常的男人，你给了我多大的屈辱和伤害，我能不恨吗？”

齐兰英便回身打他，撵他走。但蒋清泉只是忍者不还手，也没有移动半寸，展开怨恨地眼神看着她。这一刻他的心又在流血。

“你是想报复我，别想！蒋清泉，你知道我是蛇蝎心肠，你玩不过我，你永远玩不过我！因为我什么都不在乎！”齐兰英还要表露她的泼辣。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会把我折磨死，你想把我折磨死！”蒋清泉回应着，但他的态度又是无比坦然。

齐兰英再踢他，然后喊：“滚！”

可是蒋清泉就是岿然不动，他就像看透一切的忍者一般，忍受过青蛇啃噬，然后拈花一笑。

“我会走的，但我想把话说完，也想你把话说完。”

“你还说什么？”

蒋清泉好像重新思索后回答一句：“我好像说完了。”

那他为什么不走？因为还要听齐兰英把话说完。而她确实没说完，她还没准备好，她又不想放弃这个表达的机会了，所以又安静下来。

时间自己嘀嗒地流着，齐兰英又是看一眼蒋清泉，但他就像庙里的罗汉一样坐着，眼睛里透着坚定、仁慈的光。

“你在等我说？”齐兰英忍不住这样缄默，只好明知故问一句。

“你也可以不说。其实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全屯子都知道所有认识我们的都知道！”

“但他们都不知道，我心里有你，我是爱你的，别人都不知道！”齐兰英终于说出来。而这也是蒋清泉等待的。他就要她亲口说出来，就能抹平他所有伤口了。

“我有时也想这只是在骗你，但我真的会常常想起你，想你永远会抱着我，我们就像两个顽皮的孩子，我去做了坏事，你还是会不管不顾地护着我。我们不是夫妻多好，我们就不会守那些清规戒律，我也会给你我的报答，然后我们都是自由的。”

蒋清泉便把手放在她的脸上。因为每日劳作他的手已粗糙了，而她的脸还是细腻、光滑的。但她也喜欢他厚重的老茧搓弄她柔软的脸蛋。此时她愿他当她的父亲。

但他却说：“我就想你说还爱着我，我愿意听这个词汇。爱和被爱对我都是很难的。别人都无法理解，有时我自己也不理解，但我就没想过跟你分，除非你先跟我说。”

齐兰英把他的手拿下来，她疑惑正在发生的事。便听蒋清泉再说：

“我后来想到了你是不懂爱情，我也是不懂爱情，我们都是在错误中一点点学习。但是这些人谁又懂爱情呢？不都是得过且过吗？过一天算一天，直到老了那一天。所以我有时想在婚姻上我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但在爱情上我还有些快乐。我想我可能比很多人懂得爱情，尤其听到你也爱着我。”

蒋清泉这些感悟深刻的话语齐兰英还不能完全听懂，但总能明白蒋清泉也需要她的爱，她便把脸贴近他的胸口。

“你准备好了吗？”他再掷地有声地问道。

她不知怎么回答了，于是就点了一下头。他便把她的脸装进他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