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

蒋清泉留宿麻将馆的消息不胫而走，即使夜晚也没阻断行程。到了第二日清晨，周围人尽皆知了，还有好事者靠近窗户观看以确定消息的准确性。于是又一波权威的消息传出。但蒋清泉不为所动，仍然像往常一样带头上工。然后他也发现往日的同伴都有意疏远他，再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他不解释什么，还是那样坚定沉着，然后看鲁义靠过来，主动跟他搭手干，便又涌入了无限的力量，嘴角笑一下。然后招呼蒋清波去干什么。蒋清波嘴说“到”，却没有马上行动。便听蒋清泉一个充满命令的口吻——他以前从不曾这样严厉，蒋清波哪愿承受，刚要甩剂子，却看鲁义更加严厉的眼神，就像再不执行他就要拎着去一般。蒋清波不由得胆怯，忍着怨言去做。然后蒋清泉又去命令别人，别人也不是怕他都一样看到鲁义喷出的凶光。这目光中只有一句话：今天必须听我兄弟的，不听就是跟我作对……再看他对着蒋清泉的目光就变作温柔、和顺。

这一天整个活干下来都是尴尴尬尬的，谁也不知说什么。这帮兄弟也不是没有怨言，便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都躲开蒋清泉。可鲁义还是坚定地支持着他，哪怕也被孤立起来，坚定着去陪蒋清泉。然后也不问什么，就跟着蒋清泉一块沉默。或许是担心这些绷着的心弦突然挣断，或许是需要大家都冷静冷静，下午蒋清泉早早就宣布收工了。然后他也不和大伙说什么，包括鲁义，回村里就直接进了麻将馆。

因为这些不理解蒋清泉都预想到了。但他曾经背负过那么些苦痛，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蒋清波却是想不开，晚饭后找到鲁义家里，便开始埋怨鲁义：

“大哥，你说清泉磕碜不磕碜？李向多的事刚出了他就去捧齐兰英的臭脚，你说谁还能尊敬他？要是李向多没出事他抢回来也行，要是他叫齐兰英当着七大姑、八大姨的面把话说明白也行。他还就这样不明不白住回去了，他不就是憋的吗，还不如出去找小姐呢！”

鲁义的脸色突然变了，又变成白天呵护蒋清泉那样的表情了，蒋清波便不敢继续说了。

鲁义独自缓和好一会才回复平静脸色，然后说道：“你怪我太向着清泉了？”

“没有没有，你跟我清泉哥好我不嫉妒，我就是觉得他这回事做的太不禁讲究了，你也应该说说他。”蒋清波小心还道。

鲁义却再扳起面孔说道：“清波你听着，我知道你们大伙今天都认为清泉不男人。你们以为什么是男人？随便耍酒疯，打女人是男人？男人就得站着，女人就得跪着才是男人了？男人可以随便寻花问柳，女人就得严守妇道，就是男人了！”

蒋清波急忙插嘴了：“大哥，我可没这么想，家里两口子就得平等，男人还要让着女人点，但不能啥事都让着。”

“清波，咱管不着。清官难断家务事，咱管不着！我就知道清泉在咱队里相当于什么。我去年离开的时候，还有咱队里艰难的时候，是谁最坚定地帮我支撑下来。而你们多少都会偷点懒，我也不怪，但清泉他偷过吗？所以今天就是你们都不服我，都走，我也不拦着，这就是我的态度！”

鲁义这话一出口蒋清波发傻了，他怕鲁义以为他带头不服，他可没这个心，就算鲁义打他也不会走。而越是这样着急他越说不出话来，齐雅茹看到急忙帮他解围了。柔声道：“清波，你说你兰英嫂子又能和你清泉哥一块过你是不是应该高兴？他们是原封两口子，又有晓龙，再换别人能一条心吗？”

“可是……”蒋清波还想跟雅茹嫂子发怨气，可是话又不知怎样说了。

“你们认为清泉不男人，我倒认为他才是真男人。”鲁义便又向蒋清波说道，“他得承受多大的压力呀！我们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这时不支持？兰英毛病有，毛病大，但她不是坏，她绝不是潘金莲害你清泉大哥，不然我也不会同意他回去。我开始也是主张他们离婚，但你清泉哥有他的主意，我就得支持他。”

鲁义表明了自己坚定的立场，也是想通过蒋清波传播出去。他也是希望队里人能理解，不管接受不接受。大家还要一块干，关系不能太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