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
而就在短短的两年之后,沈璐站在一件色彩斑斓裘皮大衣前,心里产生一种兴奋。她从心里喜欢这种高贵张扬的气质,她想象穿在自己身上将是另一种雍容华贵,她忽然才想起怎么就到了这里。
今天本来是杨文博回家陪她的日子,但是部队临时有任务,他回不来了。似在满怀期待的炽热心里浇了冰水,她便十分烦躁起来。她本来已习惯身边缺少这个男人,但不知怎么就发起情来。她便理解了猫的嗷叫,但她不能嗷叫,只好用其他方式排解。而普通的购物已阻挡不了,她便来到了这里,手攥着黑卡。
再看这件衣服她眯起了猫的眼睛,她想象着猫的妩媚,笑了。她已很长时间把自己想成那只思春的猫,她静下来,试穿下来,觉得更像那只猫。不过她不再躁动了,当交出黑卡的一瞬,忽然的不寒而栗,因为这个数目对她来说还是巨大的。但她又满足,因为和里面衣服,脚下鞋子显然更配。而先前那件白色貂绒属实过时了,再好的衣服也不能穿一辈子。
不是谁说过越好的衣服越不禁穿吗?
她便拍下这一瞬间的画面。然后再瞅瞅,属实都满意,她便也相信了服务员的所有恭维之词以及殷羡的眼神。
奢侈的美愈需要欣赏,不然何必端这个架子。男人需要超出常人之上的骄傲,女人何尝不是?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女人一般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所有哪怕身边站着的是一个老头,却要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老头。
想到这里她默默笑了,她也走出了奢侈店,在一个墙角绽开了笑颜。至少她获得了物质的满足,然后她想到什么呢?对叔丈要有一份感谢,那张卡里竟真有那么多钱,他是真的宠爱自己。她不由得打开手机把刚才自拍的画面给二叔发过去,后面写到:这件衣服好漂亮,本应该先请您帮我鉴赏,可是手滑了……
不一会竟接到回复:衣服漂亮,人更漂亮。漂亮衣服就是给漂亮女人准备的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陪我吃个饭,顺便跟你说个事。
她越发兴奋了,想起潘阳的话。二叔也许就是喜欢自己穿得漂漂亮亮然后陪他吃个饭,或者走一走。他花几万块和自己花几十块一样轻松,自己又何必在意这差距。何况自己真的很需要他的帮助,今日这特别的机缘还会产生促进作用吧。于是她赶快把车开回家,也不上楼了,只在车上补了妆再给二叔发去微信信息:我到家了,等您。
她开始以为二叔马上就到,所以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她怀疑自己做着什么亏心事,但细想又有什么啊?不就是要靠他吗。这社会有关系不使用才是傻呢。那么自己这样的方式又是否合适呢?是自己心里还有鬼吧,都告诉自己多次了,是各取所需。自己的美是种资本,同样需要利用吗,才能达到交换,人世间不就是这样真实而又有趣吗!
二叔却没有她想象那么快到达,她便安静下来,又暗怪他对自己不重视。她便又找镜子,思想自己到底价值几何?应该比之前更成熟了,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人了。
二叔的车便在这时出现了,而她是等他走下车来才赶快推车门下去,再走到他身前。
“方便吗?”二叔似乎无端地问了一句。
“方便。文博原来说回来没回来,孩子在农村奶奶家。”沈璐倒还是拘谨、诚实地回答。
二叔又无端笑一下,先帮她拉开车门,然后再转回到驾驶侧上车,弄得沈璐更不好意思起来。他倒是很淡然,转过一眼,问:“想吃什么?”
沈璐把马上到嘴边的话又噎回去了,换作:“我就跟着二叔,您上哪里我就跟到哪。”
杨华便把她又带到上次来过的高档西餐厅。其间虽没有很多的话语,但气氛慢慢调和了,所以下车时沈璐又表现为十分自然的状态。然后坐到位置上,更感觉正式、被尊重。二叔一直很尊重自己,原来却没发现。
而格调又是高雅而缓慢,声音更成了多余,却是她感到压抑的方面。
还好二叔又说话了,而且说的又是她十分关心的工作调动问题。
“本来没想这么早告诉你,赶上这个机会就跟你先说一下吧。区里纪检局招人,我便把你报上了。各局里其实都愿要教育口的人,能力信得过,干劲也没的说。局长跟我是老关系,直接就答应了,但调令得年后下。教育局放人方面也不用你管,我都通过话了。回去你也别声张,还把这期间工作做完了。至于你们校长那,等调令下来我直接给他打电话,咱得尊重这直管的领导。然后先是借调,等考察期间一过再办正式手续。你看怎样?”
最后纯粹是尊重的虚问了。而沈璐一直认真听着,对于调回城市她已迫切,对于调换工作,初听有些忧虑,随即是更多的希望——二叔一定想过了,自己能够承担新的挑战所以才给这次机会。她便马上把那面迟疑的镜子打碎,勇敢地接受下来,也是骄傲地接受下来。马上再表达出自己最真挚的感谢。
二叔再解释:“能先办你的事也是机会促成,文博那儿就等他退役再说吧。这也是完成我大哥的一份心愿,你以后呢应该不会叫我失望。”
沈璐再激动举起酒杯相碰,继续表达感谢,然后说道:“二叔,我反复想了您和我说的话。我即使不能像您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但也不想虚度这样美好的时光,至少要与这社会一同进步,一同成长,争取保持一样的脉搏!”
二叔便夸她:“你说的挺有水平吗,真是上过大学不一样,有文采。二叔是希望你再那个平台不断攀登。有人说政府里最难攀登,但是得看你有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水平,二叔可是看好你呀!”
这顿饭沈璐一直在兴奋中度过,一直害怕就这样结束了。她希望得到更多的教诲,也是寻觅其中隐含的支持。但是盛宴总有散的时候,这顿便宴便在她的十分不舍中结束了。然后两人重新并坐在豪华大奔里,外面夜色笼罩,车流闪烁。当驶进城区速度愈发放缓,沈璐的心情方才平缓下来,不住地瞅向二叔。这个侧面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标识,还在得势之时,自带荣光。而且根本不能反映他的实际年龄,尤其杨华是个自律的人,没有一般官员的大腹便便,还保有比较健硕的胸腹,于是更有魅力了。这也是所谓高贵气质使然吧。二叔似乎也能察觉到她再欣赏,于是更有内涵的笑笑,一只手又握向她的手,攥一下,说道:“年轻真好!毛主席不是说过吗: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终归是你们的!好好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