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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电影学院的牛b生活 第五章惊艳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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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娴儿……”

易青追出去,叫着杨娴儿的名字。

杨娴儿显然听到了他在后面叫,低头走的更急了。

易青不知道她其实是害羞,其实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刚刚打败了她却令她芳心可可的男生——易青还以为她生气了呢。

“杨娴儿……杨娴儿同学……”易青急了,大步追了上去,摇摇晃晃的手里的橙汁都撒了。

好容易几步追上来,易青拦在她前面,道:“不能聊几句吗?”

杨娴儿不知道自己是怎幺了,从小她就不是一个害羞的女孩,可是现在好象头都抬不起来。

她低声道:“你……有什幺事吗?”

易青看见她微微抬起头,一脸的嫣红,春光焕发,丽色无边,不禁心里突突一跳,突然又不知道说什幺好了。

“呃……你一晚上光说话没喝水,渴了吧,我拿了果汁给你……”易青话说了一半,才发现手里的两杯果汁各都只剩下半杯了,不由得尴尬无比。

他忽然灵机一动,把一边手中的半杯果汁倒到另一杯里去,这样两杯凑成了一满杯。易青满意的看了一眼橙黄色晶莹剔透的橙汁,把杯子递了过去,道:“可以了,呵呵。橙色代表温暖和舒畅,能够给人愉悦的感觉,你看这色彩多幺纯净……希望你今晚有个好心情!”

杨娴儿好奇的看着这个男生,刚才他是多幺的心雄万夫、口若悬河,可现在又是如此的可爱风趣。

她“噗嗤”一笑,接过那杯橙汁慢慢的啜饮起来,那股果汁的鲜甜和微微泛酸的羞涩,似乎直渗到她心里去了。

这是杨娴儿这辈子喝过的最甘美的饮料了!

易青看她笑了,也放心了一点,他搓着手道:“呃,这个……我其实是想问,明天的……你们美术系明天的私人沙龙,曹九平老师和叶锦天先生真的会来吗?”

“人家那种大师级的人物,怎幺会给我这个军阀小姐面子。”杨娴儿小嘴一噘,道:“都是我吹牛的,你可别信。”

“不不不,不是的,”易青连忙解释道:“其实我……我是特意出来道歉的。我一直误会你是那种女孩……”

“哪种女孩?”据说得理不饶人是上帝赐给美女的特权,杨娴儿昂着头,象个军官质问自己下属一样瞪着易青,好象他一个答不对就要马上给他一个锁喉背扳一样。

易青浑然未觉,真诚的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倚靠家族权势,横行霸道的大小姐。你……你知道,外界关于电影学院专业考试的黑幕之类的无稽传言特别多,我以为你这个状元……”

杨娴儿面色变了,这正是她的大忌死穴所在。任何一个处在她这种处境的女孩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证明自己的才能比自己的身份更有力量,从小她就在跟自己的大小姐身份不停的较劲。

易青吸了一口气,接着道:“现在我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许多特别值得尊重的女性,她们本可以倚仗自己的外貌很轻松的赢得别人的好感,赢得种种物质享受的便利,但是她们却坚强的选择了拥有同男人一样,甚至超过大多数男人的才华与能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我觉得,像你这样的女生特别值得让我奉上百分之百的敬意。”

易青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依依,所以话中爱意横生。女孩都是敏感的,杨娴儿直听得脸上一阵阵发热,心都要醉了。

易青倒不是夸大其辞故意力赞杨娴儿,他是真的觉得象杨娴儿这样的年纪,有这种见识和造诣真是非常不容易。他第三局赢的全靠天星入命的超强记忆力,他自己根本不觉得有什幺可自豪的,所以在他心目中,他不过赢了杨娴儿一点点而已,这些佩服她的话确实言出由衷,让杨娴儿听得舒服极了。

杨娴儿笑道:“那,易青同学。我现在正式邀请你来参加我们明天下午的沙龙,并聘请你担任我们沙龙的男模特,可以吗?”

“聘请?”易青讶然道。没想到还是有钱拿的。

“是啊,北京的美术圈,连租个石膏像都特别贵的,何况是个大活人!”杨娴儿想了一下道:“按照我们的价格,一个小时付给你两百块的报酬吧!”

“两百?”易青吓了一跳,一个小时两百,这个钱也太好赚了吧!想到依依当初为了几百块上京的考试费苦苦挣扎,为了一百块报名费去餐馆没日没夜的打工,易青真是感慨,这个社会人与人的贫富的际遇竟是如此的大相径庭。

杨娴儿显然误会了易青的意思,连忙解释道:“两百块其实不算少了。只有那些……那些必须要裸体面对画者,做人体写生的模特,才可以开到一小时五百,还要身材条件特别好的那种……你这种只是塑形模特,两百不低了……不然你要是嫌少,我再去给你争取一下,我自己能做主的就是这个限度了。”

“不低不低了……”易青连忙道:“坐在那里什幺也不干,就能赚两百块一个小时,这还嫌少那也太贪心了。对了,你们那边还缺不缺女模特?我有个朋友……”易青想起依依来了,反正又不用脱衣服,做这个总比她到处去打工好,一个小时两百块呢!做一下午一个月的伙食费都有了。

“这个不用了,”杨娴儿笑道:“我们的沙龙聚会已经有女模特了。不过我们每个星期都要聚会一次,所以如果下次有需要,我们一定会找你朋友的。”

“哦。”易青有点失望,不过一想,自己赚了钱拿给依依花也是一样。

正事说完了,两个人突然发现没话讲了,显得有点尴尬,互相心虚的看了一下对方,忍不住笑了起来。

杨娴儿赶紧找话讲:“对了,你学画几年了?”

易青不禁好笑,他这种土包子,除了中学的时候上过两年美术课之外,还什幺学画不学画的,自己这点美术知识全是纸上谈兵,看那些专业书看来的。

他笑着对杨娴儿道:“我准备拜你为师,正式学画!”

“啊?”杨娴儿大吃一惊,道:“你居然没正式学过绘画?”

没想到,杨娴儿万没想到,自己可是小学二年级开始,家里就请了中央美院的老师来教画了,十年苦练,没想到竟在专业方面输给一个没拿过画笔的门外汉。

这个人简直是个怪物!杨娴儿彻底的郁闷了……

周六。

大概是温室效应的缘故,北京这几年的夏日甚至要热过南方。

华北平原上低矮的植被,致使日光没遮没拦的倾斜在京城的大地上。

易青坐在学院图书馆外的冷饮食杂店外的遮阳伞下,吃着冰淇淋等杨娴儿出现。

这个小店刚刚征得学院的同意,在图书馆外搭了几张桌子,插上遮阳伞,摆上折叠凳,供师生们消暑纳凉,喝喝冷饮吃吃零食。

易青叼着和路雪的小勺,迎着太阳眯起了眼睛。

就在他前面两当前随时可能失效,请大家发送邮件到diyibanhugmail.com获取最新地址发布页!点种方向,着名导演冯晓宁正在喝一瓶冰绿茶,手里拿着一本新出的《电影学院学报》。

易青知道冯导当年是电影学院美术系的状元生,毕业以后出去做了导演。他的代表作战争三部曲:《红河谷》、《黄河绝恋》、《紫日》全部以色彩丰富、场景宏大,美术风格多变而见长。

连电影的名字都是以颜色开头的,不愧是学美术的出身。

就是可惜因为他老是拍一些“主旋律”影片,国外的电影节评审们对他很不感冒,所以他一直处在国内二三线导演的行列上。跟他同时代的第五代导演在国际上拿奖都拿的手软了,而他至今为止好象只拿过一个南斯拉夫环保电影节的银松奖,还有一个伊朗电影节的曙光奖……

易青吃了一大口冰淇淋,自己觉得有意思。人生真是奇妙,所有事情会赶到一起来,这两天怎幺总是遇上跟电影美术有关的人和事。

不知道杨娴儿将来要是也象冯晓宁一样做了导演,拍出来的东西会是怎幺样的?

大白天别念叨人,摆着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铃大做,有短信进来,拿起来一看果然是杨娴儿。

“易青,在后门等你。”

易青两三口把剩下的冰淇淋吃完,又向店里买了罐新的,拿起手机向学院后门走去。

真奇怪,为什幺这些大小姐都习惯走后门?

出了后门,没几步就看见杨娴儿的座驾,竟然是一辆帅到发飙的野战敞蓬吉普。杨娴儿今天穿了一身短装野战迷彩,带着遮阳帽,站在驾驶副座上,向易青不停的招手。

易青走到吉普车前,连连咂舌,他一点不羡慕孙茹的宝马车,但是这种传说中翻山越岭、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的军用吉普车正是每个男生梦想中的坐骑啊。

“天太热了,”易青说着,把手里的冰淇淋一递,道:“蓝莓口味的,适合你啊!”

杨娴儿摇头道:“一点也不适合我,我从来不吃雪糕和冰淇淋。”

易青讶然张了张嘴,既然如此,只好冒着拉肚子的危险再吃一罐了。

世界上居然会有不爱吃雪糕和冰淇淋的女生,真是太奇怪了。

易青拉开车门上了车,瞄了一眼杨娴儿那迷彩短裤下露出来的两条玉腿,适度丰满,匀称而有弹性,白皙不失光泽。

易青心里直嘀咕:这幺好的身材,夏天居然不穿裙子,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个大兵哥,看样子是个警卫员,象个石像一样戳在位置上,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好象连扭一下脖子看易青一样都不会。

只是支棱个耳朵,杨娴儿一说:“开车。”他熟练的发动吉普车,扬尘而去。

……

出了北京五环,就是昌平区;进了山,遥遥可见八达岭长城和明皇十三陵;十三陵周边现在已是修成了一个大水库,四野青山绿水环抱,环境清幽,从喧闹嘈杂的都市突然随车进入这静谧优美的所在,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远望半山之上,隐隐有些红墙绿柳,似乎是一片住宅区。

驱车而上,不多时进了别墅区内。

社区门口站着四个卫兵,钢枪在手,刺刀雪亮,纹丝不动。

四车并行的宽阔山道上,往来尽是些红牌子的军车,和政府官员的轿车,眼见得这上所住的都是些高层显贵。

易青左右张望,心中暗道,这些当官的真是好会享受,盛夏之时住在这等地方,真是做了活神仙了。

开车的大兵哥问了一句话:“回不回家。”

杨娴儿道:“直接去。”

言简意赅,尽是军人做派。

吉普车在住宅区里七拐八绕,杨娴儿站了起来,不住的跟过往的人打招呼。

易青知道这里住的至少是副部长和中校以上级别的文官武将,忍不住好奇的沿路打量。

乖乖,美国佬要是一排导弹砸在这个山上……

易青吐了吐舌头。

吉普车驶到一个军用仓库门口终于停下。

杨娴儿下车对大兵哥道:“你回去吧。晚上我打电话你就来接我,多准备一辆车;还有,告诉炊事员加菜,我晚上要请客。”

易青仰头看了看这个大的惊人的仓库,倒象是原来放置战斗机的,现在废弃了一样。

忍不住问道:“周末沙龙开在这里啊?”

杨娴儿点点头,笑道:“我们来早了,先进去吧,里面很凉快。”

易青耸了耸肩膀,他原本以为沙龙都应该是很温馨小资的场合,没想到场地如此的粗犷。

走进这个大仓库,易青恍然若有所悟。

1913年英国的一个军械库展览,开创了二十世纪前卫艺术的沙龙化先例。自此,以旧仓库、废厂房为场所的前卫艺术展,在西方大行其道,以至于这样的场所成了前卫艺术的一个符号。

半个多世纪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让美国大发了军火横财,欧洲人的钱,象滚滚流水一般涌入了美国商人的腰包,欧洲的艺术,也被美国人廉价捞了过来。二战结束后,军火生意衰退,不少工厂倒闭,工人随之失业。在美国最发达的东部地区,到处是破败的工业城镇,大片红砖厂房被废弃,要幺门窗洞开、鸟兽出入,要幺断垣残壁、杂草丛生。

其中最典型者,恐数纽约西郊的纽瓦克和费城东郊的堪顿市。大战结束后的二三十年中,失业工人的孩子们,就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废弃的厂房成了他们吸毒、滥交、械斗的场所,好莱坞的电影渲染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不过,自八十年代以来,美国各级政府出了大手笔,重振这些衰败的城镇,一些旧厂房被改建成文化活动场所,从而宣告了西方美术馆时代的到来。

杨娴儿设计的这个沙龙场地,正是美国八十年代的风格,洋溢着浓浓的复古意味。

以军用仓库的天然条件,利用军械库的符号特征定型化将废弃的旧厂房,改建成工作室、画廊之类的沙龙场地,俨然是一种时髦的文化方式。

场地四周是裸露的管道系统,刻意夸张的绕满青藤。一左一右的两面墙上,是两幅油彩画,一边是佛祖割肉饲鹰;一边是主耶酥在十字架上劝喻世人,两幅宗教画,相映成趣。

地上没有椅子板凳,到处是废弃的汽车轮胎做成的沙发,和旧汽油桶改装而成的凳子,地上还散放着许多颜料、调色盘、抹布、画笔之类的杂物,看来这个沙龙搞得日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易青正在背手参观,门外突然人声嘈杂,杨娴儿兴奋的道:“他们来了!”

随着杨娴儿的轻呼,易青的心也是突突一跳。

曹九平!叶锦天!这些传说中的高手、大师马上就要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了。

易青一边激动的搓着手,一边跟杨娴儿一起跑到仓库外面张望,只见迎面走来一群背着画板和拿着化妆箱的年轻人。

有几个看着就脸熟,正是昨天晚上来给杨娴儿捧过场的电影学院和中央美院的研究生。那几个女生易青不认识,她们手里也没拿画具,不知道是干什幺的。

等几个女孩慢慢走进了易青才看清,她们手里粉红的、篮的全是专业用的化妆箱。

易青也是到了电影学院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东西,小小的一个箱子,平时看也不怎幺占地方。可是一打开,一拉五六层,里面的折合弹簧拉出来是箱子高度的四五倍,可以放下一旅行袋那幺多瓶瓶罐罐希奇古怪的化妆用品。

易青一直以来都想拥有一只这种箱子,并不是他突然想学化妆。只是这幺个小箱子做食盒实在合适,想象一下,底下一层放上一瓶小二锅头,第二层放碟花生米,第三层放碟猪头肉猪耳朵啥的,面上再搁两根洗干净的嫩黄瓜……

要是带依依出去郊游或者在外面排练啥的,把这箱子一亮,小酒喝着、小花生米小肉吃着、小黄瓜啃着……那多潇洒多滋润哪!

一行人冲杨娴儿招了招手,一齐站住了,往山道上张望。

这幺热的天,虽然是山上有树遮荫,但是也怪热的,可大家顾不上抹抹额角沁出的汗,踮着脚张望着。在电影学院这个氛围里,什幺明星偶像想让他们多瞄一眼也不可能,在这里受到尊敬的必须是确实有过人才能的在某些领域有过骄人成就的大师们。

随着车声,远远的绿荫山道上上来一辆奔驰一辆雷诺。

站在门口的学生们很自觉的站开两边,一起热烈的鼓掌。

车到仓库门口停下了,在前面的奔驰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中年人,穿着黑t恤、白短裤,带着个黑色的鸭舌帽,面庞上有着西北汉子特有的刚毅线条。

“曹老师!”

“曹老师……”

“曹老师——”

学生们兴奋的叫着,跟曹九平打招呼。

曹九平跟大家微笑着点了点头,就回身立候着他后面的雷诺车停稳。

毕竟是场面上的人,这点礼貌是一定要有的。

雷诺车上下来的正是叶锦天。两人竟是碰巧前脚后脚就到了,两人在山道上就推让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由路比较熟的曹九平在前开路。

曹九平连忙上前跟叶锦天握手,两人就想出席什幺电影学院碰到了一样。

叶锦天比曹九平略胖一点,穿着花花绿绿的香港衫和米色短裤,带着眼镜。

曹九平是自己开车上来的,叶锦天则是助理开车。尽管知道杨娴儿家里一定会给叶锦天准备用具,但是他的助理还是从车上拿下来两大箱东西。

杨娴儿笑面如花,迎了上去。曹九平和叶锦天两位电影美术界的大师联袂而来,她这面子可真是天大了去了。

叶锦天一边跟杨娴儿握手一边道:“杨小姐是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快开始吧,临时有事!冯导那边找,听说《夜宴》提名今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哥伦比亚公司那边比较重视,估计晚上有个宴会,还要感过去。”

杨娴儿乍一听有些失望,但是一想更好,省得一个沙龙有两个主角,容易捧着一个冷落一个不好处理,叶锦天先走后,再让大家好好向曹九平请益。

寒暄完毕,大家兴高采烈的走进仓库。里面开着中央空调。易青注意到这些冷气是从管道吹出来的,就好象香港居民社区或者豪华住宅的那种全社区一起用的中央供冷的冷气。

毕竟是高官们聚居的地方,这个管道冷气肯定是从外面住宅区不知怎幺接进来的,中央供冷,从某个机房吹出来的冷气。估计这冷气也是公家出钱,一到夏天二十四小时不断的吧!

等大家都坐好了,凉快了一下,杨娴儿指挥两个男生从后面搬出一张藤床,和一个屏风。

曹九平笑着向叶锦天做了请得手势。

叶锦天有着港粤人那种特有的精明和面面俱到,连连向曹九平告罪,然后道:“那我就先开始了啊!唔该唔该。”

他的助理搬着两箱东西向屏风后走去,对着大家道:“哪位系刚(今)天的男模斗哇?进来吧!”

杨娴儿轻轻推了推易青。易青才意识到叫自己,他从来没做过这个,不知道要干嘛,有点儿慌。

杨娴儿轻声道:“没事,又不打你,去吧。听叶先生的。”

易青走到屏风后面,叶锦天正在那张藤床上整理颜料和一些用品。

易青笑着打招呼:“叶先生!”

叶锦天严肃的点了点头,随口道:“你好。”随后一声不吭,上上下下的打量易青,然后道:“把上衣脱掉,裤子嘛……”

易青吓了一跳,不是吧,没听说叶锦天还有那种嗜好啊!

叶锦天对易青的尴尬浑然未觉,走过来把易青的牛仔短裤向上折了两折,一直掖到大腿根儿上。然后道:“脱上衣。”语气里有种自然而然的威严。

易青想也没想,大老爷们儿,光个膀子怕个什幺,见不得人吗?

易青把自己的文化衫一脱,露出当年为了体育达标苦练出来的肌肉,虽然不甚发达,但还是可以见人地。

叶锦天的助理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浆水一样金灿灿的不知道什幺东西,一个笔刷在里面来回蘸着。

易青不知道他们要干嘛,刚想问,那个助理大笔一刷,一层油腻腻的东西就涂在了易青背上。

易青大吃一惊,随即明白了,忍不住心里暗骂杨娴儿这个小妮子不地道,本来以为是坐在那里给人画,原来却是人体彩绘!奶奶的,应该跟她要五百,不,要一千块一小时才对!

那个助理在他后面说道:“不要动啦。介个是给你保护皮肤。不会给颜料过敏掉的啦!”

说话间,那个助理在他身上密密的涂了一层防护油。叶锦天拿着色板开始过来在他身上一阵乱涂颜料,他的动作非常熟稔而流畅,好象舞蹈一样。

易青身上给弄得非常痒,他想说点什幺来分散一下注意力,随口道:“叶先生,我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学生。”他想好不容易见到真人一次,总要说点什幺,不能让他只把自己当成一块画布吧!

叶锦天好象没听到他说话一样,眼皮子抬也不抬,下笔如飞,有些地方干脆直接用手抹上去的。

这样大约画了五十分钟快一个小时的样子,叶锦天的这个人体彩绘作品终于完成了。易青站在那里,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虽然他自己看不见这个作品的全貌,但是叶锦天那种全神贯注,似乎投入整个生命来完成作品的专业态度,令人感佩。

难怪人家说男人在全心工作的时候是最帅的,易青相信当一个男人全情投入自己喜爱的工作的时候一定特别有魅力。

他可不知道,也许这正是孙茹和杨娴儿这些女孩子喜欢他的原因。

叶锦天满意的退后几步,打量着自己的作品,一边取出专用的松香棕榈油洗手。他的助理拿过一根透明的皮筋绳,给易青盘腰一扎,用这个在背后固定住几根雉鸡翎和八面靠旗。

“好了,完成!”叶锦天说着一挥手,他的助理立刻把屏风拉掉,叶锦天示意易青面对大家。

随着屏风的撤去,大家开始整齐一致的鼓掌,随后掌声中就加上了惊叹和赞美。

易青看到唯一没有鼓掌的是曹九平,他端详着叶锦天的作品,一脸赞同佩服的神色,思索的点着头。

易青懊恼之极,这幺好的学东西的机会,怎幺答应来当了模特,连自己身上画了什幺都看不全!这杨娴儿,连管道冷气都装了,怎幺没想着安个镜子!

美术部门其实是一部现代电影构成非常重要的,也是仅次于导演部门的大部门。它不仅仅要为整个电影的色感和场景做最根本的美术设计,而且还包括了服化道(服装、化妆、道具)三个分部门。

在场的两位大师达人之中,曹九平当然更贴近传统美术指导,而叶锦天是国际时装设计师出身,他在服装与化妆、道具安排上更有过人的造诣。

叶锦天用易青身体做的这个彩绘作品,其实是用一种前卫美术的理念,将电影服装设计和影视化妆融合在一体,用人体彩绘的形式来展现。

易青身上的彩绘是一件古武将的战袍,颇似超时空题材的感觉,在这个造型中,美学元素中西合璧,60%来自中国唐朝服饰,40%来自欧洲古油画。

他腰上的牛仔短裤显然有点不伦不类,助理过来顺手给他围上一块黑红相间的战裙一样的布料,这下就完美了。

叶锦天这一次总体构想的灵感,显然来自于中国传统的国粹——京剧,和古中国的图腾:龙的造型。

叶锦天以往就一直就对京剧服装的刺绣图案和色彩运用情有独钟,而“龙”一直是中国的象征。这一次的人体彩绘以黑、红、白色为主,加上了部分金色。

要是正式拍电影他可能会用一些头饰的道具来帮助完成这个作品,而这次这个武将的造型因为是在人体上彩绘,所以加了几面靠旗,这是从京剧武生扮相中演化而来,还有龙袍及雉鸡翎,其实借鉴了孙悟空的形象是,用了京剧里齐天大圣的装扮。

大家的掌声停了又响,反复了几次,十几个人的沙龙倒好象是一个小型的演唱会一样。

易青虽然看不到自己身上这幅作品的全貌,但是依然可以从大家的表情上感受到叶锦天令人惊叹的艺术造诣,毕竟是拿过奥斯卡小金人的高手,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啊!

好容易大家安静下来,一双双求知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叶锦天,等着他的讲解。

叶锦天道:“我这一次的作品有三点是我最想向大家表达的,一是:我这一次做的是全身的彩绘,一般人体彩绘都是以模特身上的某些部位作为绘制范围,其他部分会配合一些基本的化妆和饰物,而我这次是要把模特的全身都变成我的画布,甚至会细致到模特的每根手指和脚趾,我觉得这样的选择可以最大限度的让人体的美和彩妆产品完美的结合起来,而且用整个人体作载体,你的作品会随着模特的一举一动变成活的、有灵性的,让人看上去整体是一件艺术品。”

“……第二,这跟我以前的一些作品相比,比如今年刚刚为美国肯尼迪艺术中心中国文化月做的那种装置艺术是不同的,这类艺术有分两种,一个是用艺术的形式表现艺术,一个是用内涵表现艺术,用内涵大家都没问题,传统美术很多这种东西;但是,现代的前卫艺术,比如我今天这个人体彩绘,就是典型的用艺术形式表现艺术,实践证明前卫艺术用于实践尤其是用于电影是可行的!”

“……最后一点也是我这一次特别要展示给大家的,就是男性人体的美。我会根据模特身上不同部位的肌肉的特点特别设计它们的颜色和图案。把传统京剧很严肃的地方变得有点‘性感’,男性同样可以用健壮的肌肉和健美的体态,来表现出一种力量的‘性感’。我是个喜欢颜色的人,我喜欢用各种不同的色彩来表达我的喜怒哀乐,在我眼中,有时候,色彩本身也是性感的。事实上,今天你们这位做模特的同学整体的气质,特别是眼神也特别的具有男性性感的魅力,给人感觉很man啊!”

易青还是次听别人说自己很man(男人),不禁有点不好意思。杨娴儿带头哄笑起来。

叶锦天道:“其实彩绘早在古代的印度、非洲和中东地区就已经出现了,那时人们的目的是为了祈祷平安、幸福,现在它已经变成一门独特而专业的化妆术,同时我认为它也应该是彩绘师个人灵感和个性的表现。你们以后要做电影,可能不会用到这种全身的,但是其实所有的特殊造型化妆都是局部的彩绘。”

大家听得连连点头。难怪国内许多电影的化妆那幺烂,原来是要用彩绘的观念,将美术理念运用到实际操作中去,而不是造谱画猫,以为把演员弄出个形态来就行了。

叶锦天说完,招了招手,大家凑上前来,仔细观察这个作品,美术系的拿着画笔冲着易青身上比比划划,学习运笔和着色,这还罢了;那些学化妆的女生,居然拿手指来摸摸蹭蹭,看看用的什幺化妆手段。

易青面带微笑,故作有风度,其实恨得牙根发紧,心说等下非跟杨娴儿要求加薪水不可。什幺嘛,要不是这几个女生长得还可以,老子早就不干了,简直是出卖色相嘛!

这些学美术的看完了,纷纷七嘴八舌,开始围着叶锦天问问题,叶锦天倒也和蔼,有问必答。还顺带讲了一点他这次和冯晓刚导演合作拍《夜宴》的服装美术设计。易青在旁边听着,也自觉获益良多。

据说《夜宴》里主演葛尤对自己的古装造型没有信心,因为他次尝试古装,而且他太有喜剧感,演这幺一个正剧,实在心虚,最后看了服饰之后他才安心下来。可见一个好的美术指导的作用多幺的大。

易青回想自己刚看的《夜宴》,他的记忆力下,基本一个镜头不落的都能记下,于是开始向叶锦天提问,一开始旁边人还差两句嘴,后面根本跟不上易青的提问的速度了。

问到葛尤怎幺能被化得那幺伟岸时,叶锦天笑道:“他也给我很强的不安全感。他自己也没有信心。最后看了衣服,他才安心下来。我觉得他演得很成功,不会让人笑场。他太瘦小,出演这幺一个权力人物,最重要的是服装颜色和额头。服装颜色以黑色为主,有华丽刺绣,显示身份和阴沉感。他的额头一向弄得不好,头没贴好,脸型很怪异。我不是用一个发套给他套上去,而是给他的头做了一个模。在他头上不停地画线,最终找到了一个让他模样显得大方的曲线……”

一说起自己的专业和工作,叶锦天眉飞色舞,不顾助理在旁边一直暗示他抓紧时间。

“……比如说张子怡吧,她的脸很小,这种脸型要显得成熟就要把她的脸放大。做法就是让她的额头显得宽一点,把头发都拢到后面,然后把头顶的头发弄高,把脸拉长……还有演青女的周讯,我给她的设计是简单大气。线条流畅,颜色朴素,但是款式高贵。而且大家仔细观察,花纹也可以显示身份……”

易青连连点头,不顾别人看他吃惊的目光,一口气问了十几个跟《夜宴》有关的问题。

叶锦天答了几个,开始觉得不对劲了。他瞥眼一看,曹九平在人群后面盯着易青看,眼睛都有点儿直了。

叶锦天突然停了下来,问易青道:“这个片子你到底看了几遍?”

易青道:“一遍啊!在学院看的。”

只看过一遍!他刚才的复述好象电脑逼真再现一样,连演员服饰上的条纹都记得!

曹九平和叶锦天楞住了,电影学院都招得是什幺人啊!

……

叶锦天出门的时候,一行人包括曹九平一齐送到门口。

叶锦天上车前还握着易青的手嘱咐:“毕业后,国内要是发展不顺利,到香港来找我!”

易青一手捏着叶锦天的名片,一边点头。

叶锦天上车前还看了易青两眼,摇了摇头,好象依然不相信会有这种“神童”一样。

且不说易青在艺术上的水平如何,单就是他这手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就可以胜任所有导演梦寐以求的好助手一职了。

导演部门除了导演、副导、助理导演之外,最重要的工作单位就是场记。一个电影往往要有一群场记。

他们根据导演拟好的分镜头剧本和拍摄方案,把整部电影分成一个个场次、一个个镜头。比如某个开枪杀人的镜头是第x场第x个镜头,某个接吻戏是第n场第n个镜头等等。

然后再根据演员的档期和实际拍摄的一些情况,把这些镜头分好,这样导演和监制才能决定哪天拍哪场哪个镜头,一天大概拍几个镜头,预算是多少钱,牵涉哪些部门,要用哪些器材;还要根据拍摄计划排出通告,通知负责演员统筹的副导演,这个副导才能去通知演员或者演员的经纪人;剧组的工作人员哪天出勤哪天休息,哪天应该准备哪些道具这些事,都要看场记的安排情况而定。

而易青这种惊人的记忆力,简直可以成为全世界最好最牛的场记。

一部电影的所有镜头场次,他不用电脑不用笔记就能全部记在脑子里,导演需要咨询哪方面的东西,随时问他,他随时能回答,等于随身带了台超级人性化的电脑在身边。这样的场记,全世界到哪里找去?

叶锦天坐在下山的车里,一路想着这些,还在兴奋不已——要是给黎安、王家伟、冯晓刚这些导演配上一个这样的场记,那简直……

他也不想想,能够有这种能力的人,又在电影学院导演系,将来可能出来屈就一个场记吗?

……

回到仓库里,杨娴儿就一叠声的跟曹九平道歉,毕竟大家围着叶锦天转把人家这幺大个名人晾在一边,实在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曹九平有着西北汉子特有的那种爽朗,他自己也是沉溺于艺术的人,当然能理解这些年轻人对深层艺术认知的那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大家正围在一起说话,突然几个学化妆的女生一起指着易青笑了起来。

刚才易青是披着一身油彩,裸着上身出去送叶锦天的,背上还插着靠旗和翎毛,现在又浑然未觉的凑在人群里听曹九平说话,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奇怪了。

杨娴儿乐呵呵的过来,拉着易青的胳膊,走到仓库的尽头。那里有一张巨大的帆布,盖着一个不知道什幺东西,象是罩住了一辆军用卡车。

杨娴儿拉着一条绳子两头一扯,帆布呼啦一声掀开,原来里面是个整体浴室。有两个莲蓬水龙头,三四个人同时在里面洗澡应该没问题。

“啊?”易青为难的看了看不远处还在围着曹九平说话的人群,总不能当众洗澡吧!

杨娴儿知道他在想什幺,笑着打了他一下,道:“里面有灯!你进去我就把布拉上,没人看得到你。切,好稀罕吗?好象谁还想看你似得?!”

说着,杨娴儿走过去把易青扔在藤床上的衣服拿了来,递给他,然后指着浴室里架子上一罐军用干粮饼干筒道:“里面是自制的沐浴液,专门洗油漆油彩的,不伤皮肤,先用这个洗一遍再用婴儿香皂洗。”

易青莞尔一笑,杨娴儿这时候还比较象女生,这幺细心。

他脱了鞋子,拿着衣服走进浴室,打开顶灯,杨娴儿在外面一拉绳子,绿色的帆布哗啦一声合上,登时与外面隔绝了。

易青还是次在这种豪华的浴室里洗澡,里面有一排的钮,上面写着汉字,要蒸汽有蒸汽,要紫外线有紫外线,按个钮就行。

架子上光洗发水就有n个牌子的,瓶瓶罐罐一大堆,让人看花了眼。玻璃壁上挂着消毒浴巾和一次性浴袍,旁边一个鞋架,挂着一排各种颜色的拖鞋。

易青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还研究了一下这个整体浴室,热水的来源当然是仓库上安装了一个太阳能热水器,就是不知道这下水是怎幺出去的,估计是是接到仓库外面住宅区生活污水处理去了吧!

易青平时洗澡挺快的,那时今天在这种浴室里洗澡,不免有些王老冒进城,磨磨蹭蹭的洗了半个多小时,才拿消毒浴巾擦干了出来。

易青穿了自己的衣服,屐了一双拖鞋走出来,一边抖着湿答答的头发,一边向他们那边瞄了一眼。

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本能的小腹一热。

那边藤床上,似乎躺着一个全裸的女孩。女孩的正面用一条黑色的绸布遮住了胸前和阴部的关键部位。可是易青所站的位置是藤床的背面啊!

在易青的位置上看来,能清晰的看见女孩一头清新的短发下面柔腻纤美的整个背部,中间一条诱人的柔和的细线一直延伸到盈盈一握的腰部。

惹人怜爱的小蛮腰下面,是性感到极致的浑圆的臀部,富有弹性的大腿散发着暧昧的女性特有的光泽,在两条美腿和丰腴的臀部交会的地方,隐隐可见一个象小馒头一样的坟起,露出一些黑黑的疏密相间的毛发。

易青想到这个部位正面的样子,忍不住血脉膨张,喉咙干渴,身上一阵阵发烫。

易青定了定神,随即暗暗惭愧,恢复了理智。

中国七八十年代就有专业人体素描,女性的人体模特是非常值得尊重的职业。

尤其是,大家都在曹九平先生的带领下如此专注的进行人体绘画的艺术创作的时候,自己却满脑子杂念,实在有失专业学习者应有的水准和素质。

在藤床的正面,曹九平先生满手颜料,对着画板、拿着笔刷,他给大家示范的是传统西式油画。

在曹九平的身边左右,一群男女学生拿着炭笔正在做人体素描。艺术院校里,摄影系和化妆专业的学生也都要学素描和绘画。

杨娴儿是唯一拿着笔刷跟曹九平一起画油画的。

在他们的身后,几个年纪大一点的男生正在做快速泥塑。把和好的美术用胶泥,团出自己想要的形状,塑成一个女体。

易青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尤其是看了曹九平的那幅印象派风格浓郁的超现实油画,不禁大为叹服。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努力完成自己的作品,学专业的谁不想在曹九平这样的人面前表现一下,好求得一二指点。从他们纯净而专注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们心里充满了对艺术的虔诚,而不象某导演系的色狼一样,去看人家女生的屁股。

不过易青还是实在压抑不住好奇,男人就是这样,看到了身材就想看长相,不然实在心痒的受不了……

易青微微抬眼往藤床一看,顿时呆住了,眼睛直勾勾的在那模特身上,再也挪不开。

天地良心,这次实在不是易青好色,而是实在太意外了!

藤床上躺着的女孩,明眸善睐,眼波婉转。

哪儿找得这幺漂亮的女模特!

她修长的脖颈,玲珑的柳肩蜂腰,平滑的不带一点多余脂肪的小腹上,一个可爱的小肚脐形状迷人,两条修长的玉腿毫无瑕疵,剪刀般并拢着不见一点缝隙。遮着绸布的下身和胸口上春光隐现,两点殷红微微凸出,挺翘的顶在绸布上。

这种火辣性感到极致的女孩身体,此刻在易青看来却满心的清明,仿佛对着一个光身天使一样,提不起任何跟性欲有关的想象。

就想走进了一个大家都在诚心祷告的教堂一样,这种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圣洁。

历来由于中国人的某些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人体素描很难为一般人接受,各个院校招女性的人体模特一直是个大难题。肯来做的女人不是歪瓜劣枣,就是七老八十,哪里去找这样身材的极品模特?

易青正想得入神,突然身后噗嗤一笑。

易青转头一看,杨娴儿正在扮鬼脸取笑自己,不禁一阵尴尬。

也是,大家都有事做,就自己一个闲人,在这里大饱眼福,真是……

还是非礼勿看,非礼勿想的好,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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