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三者
“故事？”瓦利有些疑惑地看向艾达，虽然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艾达笑了笑，在阴暗的铁房之内，声音如流水般开始娓娓道来：“从前，在某个地方，有一只从石头上蹦出来的猴子……”
艾达开始讲述起地球上家喻户晓的各种故事和神话，在瓦利听来，就像在听什么天书一般，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又觉得精彩纷呈。不多久，他就已经沉浸在了各种各样的故事里，什么拿着棍棒的猴子，骑着青牛的老头，三头六臂的孩子……只觉得自己仿佛也变成了故事里的人物，和他们共度悲欢，历经生死。
铁房子内的其他人形种也不自觉地竖起耳朵倾听了起来，尽管他们仍然缩在角落里，却也下意识地挪近了几分。
艾达见状，嘴角翘起，在无人理会的铁房子内继续低声叙说着，他说的故事逐渐成为了与死亡朝夕相处的人形种们唯一的寄托。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每天除了睡觉和吃饭，其余时间艾达都会讲上几个故事。到了后面，瓦利甚至会主动向艾达提出请求。
三天后的现在，数十个人形种正围坐在艾达旁边，他们仰着脑袋，犹如靠近首领的兽群，神情相当专注认真。
“提问！为什么小翠要把傻子捂死？”人形种中，一个长得犹如肉球的小胖子举起手问道。
“桑吉，别打断故事！还没讲完呢。”瓦利如同众人的大哥一样，皱着眉头小声呵斥道。
“哦。”桑吉撇了撇嘴，放下了手。
艾达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着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影响，短短几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力正在飞速地增强着，距离凝聚成核也仅差最后一步。除此之外，他也已经顺利地和这些人形种们展开过交谈，从他们零碎的话语和经历中拼凑出了一个尚算完整的故事，与事实相比，应该也相差不远。
说起来，灰蛛界以前似乎并不叫这个名字。而且那时虽然也人烟稀少，却没有现如今这么荒凉。只不过不知道哪一天开始，灰蛛界中开始流传着有多人失踪的流言。本地的生物们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但随后，情况愈演愈烈，各地都有人亲眼目睹了亲人被掳掠而走的瞬间。于是，恐慌开始迅速蔓延。
为了解决这件事，本土的各方势力开始联合起来探查事件背后的真相，最后，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地底，认为其中隐藏着着幕后的真凶。为此，他们派出了强大的联合部队深入了地下，意图解决这个怪物。
只是，他们派出去的生物没有一个能够回来。而再后面的事，不用说艾达也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根据中央大陆的划分，一星世界里的本土居民基本都以八等和九等生物为主，如果是这样的话，能全灭这些生物，恐怕地底下的这个生物，已经到达了七等生物的顶端了把……”艾达一边说着故事，一边在心里想道。
“你，正在说话的那个，出来！”门外，守卫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艾达正在叙说的故事。
“艾达哥哥，不要！”周围的人形种孩子们听到守卫的话，都惊恐地叫了起来。
艾达皱了皱眉头，平时无论自己说些什么守卫们基本都不会理会，为什么唯独今天会叫自己出去？也许是因为别的事情？这样想着，艾达安抚了孩子们几句，起身走了出去。
看到艾达站起身来，守卫们打开上锁的铁门，一左一右地挟持着艾达走向了别的通道。一路上，无论艾达怎么发问，都保持着沉默的姿态。
见状，艾达没有再纠缠，在四通八达的地下矿洞中无言地前进着，在心里默默记住了各处的路线以及地形。
很快，顺着其中一条道路，艾达来到了一处矗立着无数石柱的深坑中。深坑的边缘中心处，一个身着薄纱的妖艳女人正坐在石制的王座中，俯视着艾达。
她长得十分艳美，双眉中间有一点不断燃烧着的红色朱砂印记。只不过稍显美中不足的，是她洁白脸庞下有那一条又一条白色的不明丝线，看上去就仿佛隐藏在脸皮之下的血管一样，令人生畏。
“中央大陆终于派人来了？”妖艳女子抹了抹嘴角，笑着说道。
艾达心中一惊，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出任务时他并没有穿着自由佣兵特制的亚麻色制服，身上应该没有可辨识出来的东西才对。这么想着，艾达脸上表情不变，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妖艳女人听到这个答案，咯咯地笑了起来。头上的发丝犹如具有自我意识一样微微竖起。
“来，你看着奴家的眼睛，不承认也没有关系。”
她的声音很柔和，话语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就有一种昏昏欲睡感。听到她的话，艾达不自觉地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只觉得那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里藏着一个深邃的漩涡。
“不好，是幻术！”
艾达心里一惊，一咬舌尖，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然而舌尖上的疼痛并不能让他脱离幻境，反而在艾达的视角里，周围开始涌出一些粉红色的雾气。在氤氲的云雾中，无数个身姿绰约，体态轻盈的女子在其中起舞，如蝶般翩翩而来，向着艾达越靠越近。
“给我破！”
艾达怒吼着，意志凝聚起来，在脑海中化成一把不太完整的刀，横扫而开。然而眼前所见仿佛就像是真实的一般，没有发生任何改变。那轻衣薄纱，从云雾中而来的女子距离艾达已经只有几步之遥，只要再往前几步，就能触碰到艾达。
“你再不帮我，我就要死在这了！”危急之下，艾达突然朝着空气大喊道，仿佛在和身边的什么人在对话。
然而艾达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手机依然静静地躺在他的裤子里，没有作出什么反应。见状，艾达只能继续咬着牙，死死地抵御着幻境的冲击，尽自己所能地坚持下去。然而如果在外界看过去，艾达的眼珠已经有些开始发白，似乎随时都可能失去意识。
“还不错，竟然能在我的幻境里坚持这么久。”妖艳女人的声音忽然传到了艾达耳边，伴随着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幻境如同褪色的水墨画一样，逐渐变白变淡，直至完全消失。看上去竟是被她主动解除了。
“给你一个机会，臣服于我。”妖艳女人看着艾达，淡淡地说道。
一边喘着粗气，艾达一边皱着眉头反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来这里路上，你看到那些矿工和奴隶了吗？”妖艳女人笑了笑，“如果拒绝，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的。”顿了顿，妖艳女人继续说道：“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暗中掌控这里开始，所有不服从我的人，都被我变成了奴隶。他们大部分，都被交易到了其他世界，那些没用的嘛，则留在这里挖矿直至消耗用完。只有少部分有潜力的，才会被我收成爪牙。”
“如果你臣服于我，我可以给你管理这里的权力。说不定努努力，你还能得到人家哦？”
妖艳女人说着，露出了迷醉众生的笑容。
“好啊。”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艾达相当光棍地回答道。
“既然你不识趣，那我就……什么？”
妖艳女人有些愣住，眼前这人是怎么回事？虽说这也是自己预料中的其中一种答案……但这人之前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会答应的人。
“我说我答应你了，今天开始就以守护这里为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迎娶你作为终极目标。”艾达一脸认真地说着，神情里看不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
“难道你刚才招募我，只是随便说说？”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妖艳女人重新变回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笑着说道：“既然你答应了臣服我，应该不会介意我考验一下你的忠诚吧？”
听到这话，艾达抬起头来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一阵诡异的氛围蔓延而出。
……
此时，在艾达与妖艳女人对峙的时候，灰蛛界地表的另一处地方里，一个浑身隐藏在斗篷之下的人影正站在悬崖边上，静静地伫立着。
如果这时候花火在场，也许就会发现，这个人影与之前在初始岛上带走自己的，那三个人里被称作艾芙琳的那位的身影很是相像。
“没想到你会越界呢，爱妮斯。真让我失望。”
斗篷下传出来的声音明显能听出来是女性的声音，她的话语里虽然透露出失望，却让人觉得仿佛是在笑着说出来一般。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随后身影一跃而出，从悬崖边上直线下坠，朝着地底深渊而去，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而在她刚刚呆着的地方，那座悬崖边上，正散落着好几十具座狼和人形种的尸体，他们死去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一滩又一滩的紫色斑块，神情痛苦异常。